周漁此言一出,台下的眾人不由都感到震驚。周漁這句話從表面意思上來看就是要將平原完全從公孫瓚統治下獨立出來,從而變成劉備自己的。
劉備為什麽會在平原處處受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平原是從公孫瓚手裡接過來的。
不管是官員還是底下的百姓也好,都還是默認自己是公孫瓚統治下的,劉備這個平原相國有時候也就等於說是形同虛設的。
劉備有點猶豫的說道:“如此做,那伯圭兄那邊又該如何交待?”
“我們無需去特意改變什麽,兄長現在只需要安心的做好這個平原相國即可,然後等待那些世家豪族自己做出選擇。屆時平原局面已定,那麽誰也說不出來二話。”
“不知四弟該如何說服那些世家豪族?”
周漁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們這是送好處給他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的。”
“更準確的說,我們這是把土地送給佃農、佃戶們,他們大多數都是因為土地被兼並後,才不得不去依附於那些地方豪強的。”
眾人聽到周漁的話皆好似捉到了什麽重點一般,簡雍問道:“那些佃農和佃戶都是世家豪族的立命根本,他們又豈會輕易舍去?”
周漁對簡雍說得這個問題也想過了很久,也知道這絲毫不亞於在地方豪強的身上割下來一塊肉,不過還是正色的說道:
“其實我更願稱呼為這是一場對內的耕戰,目的就是保境息民,耕種的同時也可以建立起一支獨屬於平原的軍隊。此時青州黃巾賊肆掠,那些世家居安思危下又怎會不同意。”
“而我們將土地分給佃戶佃農後,可以約定將收成三方互分,甚至說耕種多久後就可以將土地的歸屬權完全給予那個人。”
“他們在得到土地和糧食成為自由民後,又豈會不對兄長感恩戴德,屆時兄長也可盡收平原民心也。平原現在真正需要的是一群自由民,而不是一群依附於地方豪強的佃農和佃戶。”
劉備在聽到周漁的話後,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動的表情,不過隨後又搖了搖頭,他對於那些地方豪強的貪婪有更深層次的了解:
“如果只有這些的話,恐怕還不夠打動那些地方豪強的。”
周漁微微一笑:“如果這次耕戰是以鄉來組建的呢,並且各個鄉軍隊的指揮權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下放給這些地方豪強呢?”
聽到周漁這話,關羽直接站了身:“這斷斷不行,若是這些地方豪族有了自己的軍隊,日後行事豈不更加霸道。”
不過劉備卻敏銳的注意到了周漁話中的字眼:“這個一定條件下是指?”
“前提就是各個鄉的軍隊必須是由我們來組建和訓練的,並且臨時可以指揮軍隊的人也必須是出自於我們軍隊。”
“其實這更像一場利益互換,我們出地,世家豪族出人,百姓則出力。只要三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麽這場交易我相信就可以很好的維持下去。”
簡雍眼裡還是有一些擔憂:“這樣一弄,日後平原的形勢會不會更加的糟糕。”
“我覺得倒是不會。”這時候自從進屋以後一直沒有出聲的田豫突然說道。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一時間田豫不由有些緊張,周漁看著田豫笑著說道:“無妨,說說看你的想法吧。”
周漁對田豫還是比較期待的,如果說到後面劉備要往荊州、益州發展,那麽河北這邊的事物,田豫此人也未常不是一個可以值得托付的人選。
田豫聽到周漁的話,心裡這才算有了點底氣,畢竟自己在這個團隊裡面還是一個新人:“我覺得這次最重要的還是剛剛先生說到的‘保境息民’四個字。”
在場幾人聽到田豫的話眼前一亮,不由將目光看向了周漁,想從周漁那裡得到準確的答案。
周漁欣賞的看了田豫一眼,此人果真沒有白白辜負自己的期待:“沒錯,我們這次的耕戰必須緊緊圍繞‘保境息民’這四個字來執行,要不然也很難得到平原百姓和豪族的響應。”
“要讓別人覺得,我們是來幫他們的,而不是他們來幫我們的。”
“屆時我們和平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則平原可盡為我等所用也!”
劉備聽到周漁的話後直接站了起來,這還是從這次討論開始後劉備第一次站了起來:“妙哉!此計若成,必可造福一時也。”
周漁的手此時正緊緊得被劉備給握住了:“四弟,酸棗一遇真是我等之幸也。”
“兄長,此事還需盡快,若公孫瓚和袁紹一旦開始相爭則河北必亂,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劉備點了點頭:“我這就寫好文書,然後下發給平原的各個世家。”
“文書一事,還是讓二哥和三哥親自帶兵去送吧,要不然恐怕也不會引起他們的重視。”
……
深夜,清河縣崔家的當代家主崔靜正拿著一份文書反覆的查看,良久後才將文書放在的一旁,略微感慨道:“我原以為河北也就袁紹和公孫瓚兩個人值得一提,未曾想到還有如此英雄人物。”
崔林也被放在一旁的文書給吸引到了,同樣也有些感慨:“此人之大才,我未能及也。此舉若成,勝過袁本初圖謀冀州一事許多,所謂德政也莫過如此了。”
“德儒,此事你如何看?”
“我看叔父表情,就知心中定然早有決斷,我又何必再複言。”
崔靜看著自己的侄兒正色說道:“我之意是將你送往劉玄德營下效力,不知你意如何?”
崔林年輕的臉龐突然多了一絲笑意:“侄兒正想結識下如此英才,還望叔父成全。”
崔靜拍了拍崔林的肩膀:“好,不愧是我崔家的子孫。”
“你跟隨那劉玄德不一定會比你兄崔琰跟隨著袁紹差,在我看來現在這個亂世,保境息民這個口號比起那些建功立業的口號一定會更加受歡迎的。”
“叔父何需為我擔心,伐董一行獨劉玄德一人謀得了青州牧的高位,就證明其志不小。我若效力於此人,一定大有可為。”
崔靜看著侄兒堅定的眼神,一時間也有些欣慰,崔氏一門兩英可保百年無憂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