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山,檀溪。
薄霧籠罩著依舊青翠的松林,凝結於松針上的水珠偶爾滴落。陡坡之上灌木叢生,寒風中,枯黃的榛子葉從蕭瑟的枝頭脫落,隨風緩緩飄落在一張膚如凝脂的臉龐上。
細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枯枝殘葉間灰暗陰沉的天空。與此同時軀體中傳來難以忍受的酸痛以及刺骨的寒冷,令得銀牙不斷打顫。這衣著破爛,躺在灌木叢中動彈不得的人,正是那黑夜中失足的洛承影。
洛承影看著灰暗的天空,模糊地意識到自己不知身處何地,也不知周圍是什麽狀況,心中不由變得焦急,想呼喊一聲,然而喉間怎麽也發不出一道聲音,手腳也動彈不得。
記憶漸漸浮上腦海:爹爹走了。天道不公,命運無情,隻留了她一人苟活於世,舉世再無親人!
一股悲慟無法抵擋地湧上心頭,淚水卻不止住地潺潺劃落臉龐!
許久,淚水已哭竭。隨之而來的是怒,是恨!一個畫片閃過腦海,洛承影心中不斷悲嗚,一遍又一遍地問:是誰殺了爹爹?為什麽要殺爹爹?掙扎許久,漸漸地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報仇!除了報仇,她心中再無活著的理由!
洛承影目光如炬,那是恨,那是對生的渴望,對報仇的決心!洛承影猛地咬緊牙根,拚命從這枯枝敗葉中坐起身來。洛承影終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她此刻身於一片灌木叢生的陡坡下,不遠處是一片枯黃的草地和亂石灘,更遠處有一條寬約數丈的溪流。
洛承影突感口中乾渴苦澀,急忙步履蹣跚地向溪流跑去。來至溪邊伏在一塊巨石上,雙手舀了起有些渾濁的溪水,不管不顧地喝了起來。喝了幾口水後,洛承影靜坐在石巨上,通紅的雙目無神地望著奔騰溪流中偶爾出現的旋轉水渦。就這般看了許久,方才站起身來往岸邊的草地上走。
洛承影心中既是悲恨又是混亂,不由狂地搖了搖頭,雖然頭腦中的眩暈與疼痛難忍,但必須振作起來,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走著走著,眼角余光裡一片模糊的黑影引起了洛承影的注意,洛承影心生性意,但還是鼓起勇氣小心走過去,那好像是……人?!
再走近一看,確實是個人!那人身著黑袍,面龐朝下伏在一塊石頭上,而一頭長發卻散落溪水中隨著水流飄散。洛承影只是隨意一瞥,心中什麽念頭也沒有,止住了步子,便往回走。
走了幾步,洛承影眉頭微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一眼,終是歎息了一聲。又走回那人身旁,這次洛承影定睛瞧了仔細些。
“嗯?!”洛承影心頭一驚,看見了那人幾步外的一塊石塊背裡竟裡一柄白色的劍。
“這是……難道?!”洛承影走近拾起白劍,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努力想了想,才想起這好像是在昌陵江上救過自己與林夢姝的那個人的佩劍,但若是那人的,好像還有一柄黑色的劍才對!洛承影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但又有著一種期盼。目光向四邊的亂石灘中尋找。果然在那白劍的幾步外的泥沙中看見了一柄黑劍,如若不仔細心尋找是難以看見。
洛承影急忙拾起黑劍後又急忙跑到那人身旁,費力將那人翻過身來。那是一張長相俊朗的臉,肌膚卻因泡在溪水中時間太長變得蒼白,布滿褶皺!
洛承影不禁掩嘴驚呼:“真的是……你!”急忙探了下鼻息,又摸了一下脈搏,脈象虛弱無力,
幾乎都快感覺不出了。洛承影心中的石頭終是落下,長長舒了一口氣。 感受著身上舒服的溫意,洛承影從昏迷中漸漸醒來。
“老哥,她好像要醒耶!”一道輕靈的嗓音響起。
“巧了,扶她起來吃飯吧!嘗嘗老哥兔肉湯!嘿嘿!”
一個長相清秀甜美,但臉色有些蒼白虛弱的女孩面孔映入眼簾,那女孩將女孩小心扶起。洛承影虛弱問道:“你……你們是!”
“姐姐和那位小哥哥暈倒在了松林小道上,是老哥救回來的!”
“嘿嘿,幸虧有我,否則你們怕是要被狼崽子叼去囉!”一名身形頎長瘦弱,面如刀削的男子正在火堆旁熬湯,滿面柔和的笑容。
女孩神色微怒,急忙走過去,反手拍了一下那男子的腦袋,嗔道:“一點小事,就想邀功?!”
“妹妹……不是,我……我叫風宇,這是我妹子風芸!”風宇不敢反駁,隻得舀起一杓湯,輕輕嘗了一口。
“叫我芸兒便好,吃飯吧,我老哥熬的兔肉湯,嘖嘖嘖!”芸兒將洛承影緩緩扶下床,嫣然一笑,甜甜說道。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洛承影作揖,虛弱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飯後,芸兒重病初愈,身子尚且虛弱,便早早睡著了。
“姑娘,你們從何而來,又為何受傷,我不便多問。但知道你們心地不壞就行了!”
“你身上的傷不重,休養幾天便會恢復!但與你同行的那位朋友就……”風宇怔怔望著火堆中熾紅的火星,手中的木棍撥了撥,欲言又止!
“他的傷很重麽?”洛承影急忙追問。
風宇看了看那依舊暈迷不醒的昆吾,面色凝重:“這人身受風寒頗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下十處,由於長時間浸在水中,傷口已然潰爛,而且此人受了極重的內傷,此刻的他已經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我這裡缺少藥草,而且我的醫術也不高,恐怕……回天乏力了!”
聽到最後,洛承影面如死灰,雙目通紅,沉默不語。
兩人就這樣靜坐許久。風宇無奈歎息道:“洛姑娘,抱歉。唉!你身子不好,也早點歇息吧!”風宇輕輕拍了拍洛承影的肩頭。
洛承影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語氣帶著哭腔道:“雲大哥,多謝了……聽天由命吧!”
次日,天剛剛亮,洛承影便早早便起了床,收拾著些什麽,似乎要出門。剛想打開門閂要出門,便聽見風宇兄妹二人在外邊小聲談論著什麽。
“老哥,那位小哥哥會死麽?”
風宇沒有回答。
“老哥,你救救他啊!”芸兒懇求道。
“芸兒,老哥我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這人身上的傷已潰爛難醫,又受了極重的內傷,除非那‘藥聖’在此,否則那人……必死無疑!唉!”風宇語氣悲涼,無奈道。
“老哥,那怎麽辦啊!就這樣眼睜地看著那個小哥哥死掉麽?對,對啊,那雪狼谷中不是有千年雪參麽?”
“唉,那雪狼谷內危險極至,常人闖入九死一生,更何況尋到那雪參!難,難啊!”
這時洛承影心中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衝了出去,在風宇兩兄妹驚愕的目光中,大聲喊道:“我去雪狼谷!”
“姐姐,老哥說得沒錯,那雪狼谷真的很危險,更何況姐姐你還不會武功!”芸兒一臉擔憂,急忙勸道。這時芸兒本就蒼白虛弱的臉色變得更差,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風宇與洛承影急忙將其扶回屋內躺回床上。待得芸兒臉色稍好,方才回到屋外。
“洛姑娘,你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
“他曾有恩於我,我不能見死不救!”洛承影淚目望中風宇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風宇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見洛承影淚目中的決然,不由想了想,要想救昆吾,恐怕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可是……猶豫了很久,方才緩緩說:“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多勸說些什麽!”
“偶然聽山中的獵戶談起,傳聞那雪狼谷有千年雪參,乃藥中至寶,可治百病,令垂危之人起死回生,亦可增進功力!雪狼谷位於此處們往北十裡,在一面斷崖之下,其中蟄伏著數十頭凶狠嗜殺的雪狼,而山谷之後是人一片松林,其間毒瘴終年不散,若並未修習閉氣的高深內功者吸入身內,不多時便會身亡,至於雪參便在雪狼谷冰湖的湖心島上。”
“抱歉,洛姑娘。芸兒之前身患重病,本想去尋那雪參,但雪參藥性極寒,與芸兒所需要藥物的藥性相衝,所以未去取得。……唉,我輕功雖好,但我這次難以幫到你們了!”
“風大哥,你留下來照顧芸兒就好!”洛承影心中並沒有多想,昨夜與兄妹二人談話中,便知當初風宇為了救治芸兒,取藥之時被機關傷及,受了重傷,至今尚未痊愈。如今也不好強人所難。
見到洛承影心中已拿定了主意,立馬回屋要取什麽東西,片刻後又從屋中急忙走出,從懷中取出一顆似白玉羊脂玉珠似的晶瑩珠子,放在洛承影手中,一臉歉意:“洛姑娘,幫不到你些什麽!這是‘太清玄珠’可驅邪避厄,帶在身上,可避開毒瘴!”
隨後又遞出一柄長劍,那是昆吾的白劍:“洛姑娘,雖然你不會武功,但有一件兵刃防身總是好的,相信你朋友醒來後也不會怪我們拿了他的佩劍!”
洛承影心中生起暖意,接過“太清玄珠”和白劍,溫和笑道:“風大哥,便留下來照顧芸兒和我那位朋友吧,謝謝!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取藥了!”
“洛姑娘,請多加小心!”
孤身走在松林間的泥濘小道上,身邊除了冷風吹過松林的聲音和自己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響,松林間的昏暗陰冷讓洛承影心中不免生緊張了起來,腳下也不由加快了步子。
只是越往北走,地勢越高,也愈加寒冷。山道泥濘崎嶇,洛承影起了近兩個時辰,方才到風宇所說的那處斷崖。站在斷崖上,望著下邊白雪皚皚的山谷,長長地吐了一口“白氣”,心中微喜。
“終於到了!”洛承影回頭望著來山昏暗的小道,不由心頭松了一口氣,玉手輕拭額頭上溢出晶瑩的汗珠。
向斷崖下望去,洛承影不由急退了幾步,心中暗道:“不好!這斷崖約莫有十幾丈之深,來得匆急,也沒帶繩索!”
洛承影心中思索了一番,有了頭緒,當下拔劍走向松林間,尋到了幾顆構樹,用劍割下十幾塊樹片,洛承影正是打算用這種樹皮製成繩索。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一條長約十幾丈的樹皮繩便做好了。洛承影努力扯了扯,看一下這繩兒是否足夠結實。
洛承影將繩的一端綁在崖邊的一塊巨石上,又將白劍系在背上,便準備下斷崖。
卻不想,正當洛承影查看繩索的另一頭是否可以觸及崖底。倏忽之間,從陰昏的松間傳一來道細微的聲響,一道影子從一顆松樹樹乾迅疾衝出,而另一道白影如大鵬展翅般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眨眼間,二人便至洛承影身後,洛承影聽到身後的急促風聲,寒毛倒豎,本能地撥出背後的白劍。
還不待洛承影轉身看清發生了什麽,一人用長劍劍身擊中洛承影的持劍手腕,洛承影感覺手腕劇痛如若骨斷,手中白劍落手而出,墜落崖底,而後那人一記掃腿將洛承影掃倒,倒末身倒在也時,身前又出現一人踹在洛承影腰際,洛承影頓時踹飛丈余,撞在一棵松樹上,洛承影感覺全身筋骨如同斷了一般,喉頭一甜,吐出一口來。
“師哥!這丫頭也太不經打了吧,剛動動指頭,就吐血不行了?!”一女子手提長劍,劍尖抵在洛承影喉間,溢出絲絲殷紅的鮮血。
洛承影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早已掀起濤天巨浪,既是震驚又是害怕,不敢說一句話,甚至不敢喘大氣,生怕動作一大,還不等別人動手,自己便交代在此!
“師哥,一個廢物半點武功都不會,還想出來混江湖,自尋死路!殺了她,算了!”那方臉小眼,長相有些難看的矮小女子,看著眼前的洛承影,目光中露出一抹妒意,劍尖刺深了一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此刻的洛承影除了睜大眼望著二人,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別急啊,師妹!谷中險惡,此人留之或許還有用處,先留她一條賤命吧!”另一名儀表堂堂,身著星紋白色道袍的男子看著洛承影,目中閃過異色,腥紅的舌尖輕舔了一下薄唇,輕蔑說道。
聞此,女子輕哼了一聲,怒聲喝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裡幹什麽?”
洛承影充耳不聞,沉默不語。“啪”那女子似被踩了尾巴的野貓,隨手給洛承影甩了一記耳光。
洛承影俏臉上頓時出一記通紅的掌印,火辣辣的痛感令洛承影雙目通紅,流水充斥眼眶卻並沒有任其流下。令洛承影心中難受的不是劇痛,是屈辱,但多的是無力感。
“師妹,我們已是誤了行程。劍會將至,耽誤不得。此行,那雪參定要拿到手,到時獻給師父,必能學到更為高深的武功心法!”那男子望著斷崖下的雪狼谷,沉聲說道。
不多時,三人便沿著那根繩索下到了崖底。雪狼谷這兒因為地勢太高,積雪常年不化。
三人繼續往前雪狼谷深處走去。到走幾步,那男子拾起原先掉落崖底的白劍,拔劍出鞘,望著那寒光雪刃,雙眼微脒,輕浮笑道:“好劍,真是好劍!可惜,真是可惜!這等好劍落入你手中,真是暴殄天物!好在如今落在了我的手中!”隨後目光不善地望向洛承影。
洛承影心中焦急,這柄劍並不是自己得,如若被這二人奪走,回去怎麽交待?
命變了,興許……自己也該改變了!
越往深處走,積雪越厚。剛進山谷不久,四周的稀松灌木中便傳來異動,“嘩啦啦”一攤雪從灌木上籟籟墜落,三人急忙看去。但片刻又沒了動靜,三人緊提的心又放下了些。
“嘩啦”又是一攤積雪從樹梢上掉落,就三人以為無事繼續前行時。一頭身長約數尺,毛發灰白的巨大雪狼,呲著尖銳的長牙,狼目中通著比冰雪更冷的凶戾,緩緩從灌木叢中地走出。
三人心中驚駭,一股寒勁直衝腦門,那男子面色極其凝重,厲聲低喝:“不能退,它會撲上來的!”
三人站在原處,那兩名師兄妹早已拔劍,稍有動靜,便要動手。
“嗷嗚!”正當三人與那頭狼對峙時,那頭狼仰天淒厲地長嚎著。
不過十幾息,一頭頭雪狼陸續出現在三人周圍,將其圍住。一頭頭眼神凶狠的惡狼呲著尖牙,低聲嘶吼。
三人心頭如泰山壓頂,近乎喘不過氣來,雖然寒冷,但三人額頭皆密布汗水。這時那名女子,面色徒變,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卻不想正是退這一步,那匹頭狼卻宛如離弦之箭衝了過來,而其余的狼也這般衝來,欲將三人撕碎。
“師妹,小心!”男子大喝。那匹頭狼一下子撲咬了上去,男子眼急手快全力一掌拍在狼頭,那匹狼便被重重拍倒在地,但幾頭的狼又接連撲咬了上來。那男子應接不暇,盡力用劍劈殺撲來的惡狼,腥紅熾熱的狼血片刻間便濺滿身邊的雪地。打鬥中,那男子一不小心被一頭狼狠狠咬住手臂,劇痛之下,男子痛若怒吼,心急拚命掙扎想要甩開,這時那柄腰上系著的白劍掙脫,甩在了洛承影身前。
洛承影迅速撿起,眼光四下收探查,突然看見前方十幾丈外的松林間籠罩著如同薄霧般的白色瘴氣,應該就是風宇所說的毒瘴。洛承影心思慧敏,發現剛才並沒有狼從毒瘴中出來,說明毒瘴對於這些狼也是有毒性的。
雖然狼生性喜追那殺膽獨逃跑的人,但眼下更多的狼注意力是在那二人身上,二人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更為刺激狼性中的嗜殺。留在此處拚殺,自己全完不會武功,哪怕兩三頭狼圍上來,片刻間就自己就會被嘶咬殺死,而且既便活下來落入那兩人之手,也難逃一死,現在唯有拚命一搏,方有生機。
當下立斷,洛承影拚命向那毒瘴的方向跑去,但奈何奔跑經過那二人之時,幾頭狼依舊轉頭向她追來,不過幾息之間,那幾頭狼便追了上來,距自已只有幾步之遙。
生死一線之際,往事浮上腦海,歷歷在目,命運無常無力的悲憤感與慈父被殺欲報此仇的恨意,以及本能的求生欲望交織在一起,填滿心頭。洛承影心中的恨淹沒了恐懼,急步停步轉身,目光中透著決然殺意,提著白劍,待到惡狼撲殺到身前的一瞬間,亂揮了兩劍,好在這兩劍劈到了兩匹狼的身上。那兩匹狼頓時鮮血如注,染紅了灰褐狼毛與地上白雪,不斷抽搐哀嚎。而其後的一頭狼猛地將洛承影撲倒在雪地地,手中白劍掉落,洛承影左手拚了命地抵在惡狼的喉間,溫熱而又猩臭的氣息撲騰到洛承影臉上,尖牙上的涎水幾近滴下,洛承影無暇顧及,目光急忙找到掉落的白劍,下一刻右手掙扎間觸到白劍的一瞬間,不由多想半分就向狼身上亂剌。惡狼痛苦哀嚎不止,跳至一旁不斷撲騰掙扎。洛承影拭去臉上溫熱的狼血,急忙爬起,掏出懷中的“太清玄珠”,一頭跑進毒瘴中。
毒瘴並不深厚,不過幾十息間,洛承影便跑出了毒瘴松林,剛停下來,喘著粗氣,洛承影目光有些呆滯,渾身忍不住地顫抖。來不及多想,雖然剛死裡逃生,但眼下還有要事末成。回過神來,望向前方,那是一個不大的冰湖,湖面結了冰,遠遠便能見到湖中有一小島。
來至湖邊,洛承影警惕地伸腳探了探,好在湖面冰層似乎足夠結實,能承受人行走於其上的重量。洛承影不再停留,小心翼翼地緩步行水冰層上。好在那二人和狼沒有追來,緩緩走了一刻鍾,洛承影終至島上,那島並不大。不多時,洛承影便尋到了一個洞口,站在洞外便可見幾丈深的洞底內,生長著一株長著梭子形翠葉,掛著數粒小朱果的草藥。洛承影心中大喜,那應該就是那千年雪參了。
洛承影一步踏入洞中,卻不想那洞中竟是如此的極寒,刺骨的寒似乎要將人凍僵,每踏進一步都難以忍受,但此刻放棄,那將會前功盡棄,那人也沒了活的希望。洛承影目光透著無可動搖的堅定,一步一停地往洞內走去……
天色漸暗,渾身顫粟不止,嘴唇蒼白皸裂的洛承影走出洞口, 通紅的小手麻木地握著一株潔白如玉的人參,拖著凍得僵破的軀體走在湖面冰層上。
“沒想到,她也是來尋雪參的,更沒想到,咱們還沒動手,送有人雙手奉上!”那白袍盡染殷紅狼血,望著冰湖上的洛承影的身影,肆意大笑嘲諷。
“臭丫頭,交出千年雪參!便讓你死得痛快些,否則……呵呵!”那名衣衫破爛染血,頭髮凌亂的狼狽女子,冰冷的目光中充滿殺氣。
洛承影停下腳步,將雪參揣進懷中,撥出白劍,囈語道:“對不起!”
那男子見狀,怒極反笑,步子如豹子般輕靈敏捷,幾息之間,便至洛承影身前,一劍劈下,洛承影雙目虛軟無力,下意識的提劍在身著抵擋,強橫的內勁,震碎周邊湖面的冰層,兩劍相碰的一瞬間,洛承影便被內勁震暈飛出,而那白劍也脫手墜入湖中。
千均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一劍將還要追擊洛承影那名男子擊飛,震落湖中,那道黑影正是昆吾。昆吾絲毫沒有猶豫,便跳入白劍墜落處的冰冷湖水中,與此同時,風宇步踏虛空,柔勁化去洛承影身上的勁道,將之接住。
那星袍男子墜入冰湖之中,不知死活,也沒有再出來,而那女子眼見不妙,便早巳逃之夭夭。
洛承影睜開雙眼,模糊地望著一臉擔憂的風宇,臉上露出一抹令人心碎的淡笑:“風大哥,你來了阿!雪參,拿到了!”
一聲巨響,湖水四濺,昆吾從冰冷的湖水中魚躍而起,手中拿著先前墜入湖中的白劍與黑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