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財富遠超許多人的意料,李家的人從上午開始,一直忙到晚上月上梢頭。
甚至到了最後,宋淵還又抽調了七輛馬車協助,這才把東西全部裝完。
如此巨大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在街上招搖而過。
不知引起多少人熱切的目光,可惜在被武衛殺掉一膽大包天的傻子後,所有人都不敢再打這些馬車的注意。
“家主現在何處?”
宋淵從車上下來,進入府內,就叫來旁邊一名仆從問道。
“家主正在書房。”
仆從被人突然抓住,回頭看到是宋淵,原本不煩的表情頓時多雲轉睛。
話剛剛說完,宋淵便拱拱手,迅速離開。
“大掌櫃不是去張家辦事了嗎。發生了什麽事,如此急匆匆?”
仆從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正當疑惑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眾人把一個個箱子往裡搬。
“臭小子還愣在那幹嘛!還不過來幫忙!”
一個管家模樣的正在指揮眾人搬東西,看到仆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上去就給了其一個暴栗。
“是,是!”
仆從委屈的捂著腦袋,趕緊上前幫忙。
“主上,宋淵求見。”
宋淵很快來到書房,敲門道。
“進來!”
屋內,李煜從假寐中蘇醒,睜開眼回道。
他剛剛正在調理自身狀態,準備最近突破。
吱!
書房的門被打開,一身風塵的宋淵走了進來。
“屬下宋淵,參見主上。”
進入房間,宋淵看到李煜,笑眯眯俯身拜下。
“宋先生如此高興,看來這次去張家的收獲不錯啊!”
李煜見到對方臉上笑容,樂道。
“主上,這何止是不錯,簡直令人大吃一驚啊!”
宋淵臉上笑容燦爛,拱手道:“主上,咱們這次可是真的發了!”
他拿出一份帳本,交給李煜,興奮道:“主上,這次從張家那裡一共得到白銀一百三十八萬兩。其中還有房契、田契、礦產、荒山都還沒有算進去。”
“如果把這些也算上,總值保守估計可超過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
李煜翻開帳本,也被上面的數字驚到。
也難怪宋淵都如此失態,這個數字的確出人意料。
要知道,去年大虞朝廷一年的稅收攏共也就三千多萬兩!
張家一半的財富就相當於,大虞一年稅收的十分之一!
當然這是張家上百年來,不斷的巧取豪奪和積累,才有了今天這些財富。
不過即便如此,也著實驚人。
“張家果然不愧是百年世家,所積攢的財富,著實驚人!”
李煜按耐下心中想要徹底吃下張家的激動,長舒一口氣道。
“是啊!一個郡望家族百年財富就如此驚人。”
宋淵也是感慨道:“那麽那些千年世家,各地豪族其積攢的財富,恐怕比起整個大虞還要富有!”
“那些人百年、千年以來不斷積累,自然無比富有。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咱們現今可以招惹的!”
李煜見宋淵情緒有些不對,沉聲提醒道。
宋淵也聽出李煜話中的意思,現在不行,但不代表未來不行。
他拱手笑道:“屬下曉得了。”
“嗯。”
李煜見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頷首,詢問道:“張維山現在如何?”
張家大敗,
但危險還沒有徹底消除。 只有張維山這個老狐狸徹底死了,他才能真正放心。
宋淵思索道:“從白天的試探來看,張維山雖然遭受的打擊很大。但也並未徹底失去心氣,對於張家的掌控力還在。”
“嗯。再派人暗中盯著他,等到三天時間一到。我會親自上門,見證的他自裁!”
李煜聞言點頭,然後指了指桌上的帳本道:“這一百多萬兩銀子,拿出其中一半分別送往郡守府、縣衙。”
“其中郡守五成,其他人你看著辦就好。”
這次他對張家出手,郡守府並未過問。
那是因為他和顧沅之間的默契,同樣也是有張維山活著,能夠繼續牽製他的因素在裡面。
可一但張維山自裁,顧沅絕對不可能坐視李家獨大。
這筆錢肯定不能打消對方忌憚李家的心理,但卻可以麻痹對方。
為李家的發展,爭取一點時間。
宋淵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剛得的財富還沒有捂熱,就要去掉一半,讓他有些心疼。
但這是必要的開支,沒有辦法省下來。
他只能答應。
“那麽剩下的錢,需要拿一部分送去山莊嗎?”
宋淵見李煜說完,問道。
“山莊那裡的錢財足夠,暫時不用李家輸血。這筆錢,你拿著繼續發展李氏商行,把攤子鋪開。”
李煜搖搖頭,這些年來,明面上他是武陵李氏的病秧子公子。
暗中其實還是無憂山莊莊主—青木帝君!
無憂山莊就是他這麽多年,一直暗中培育的勢力。
江湖上一直都未有人找到無憂山莊的地址,其實就在這荊州境內,距離武陵郡不過幾百裡遠。
無憂山莊這麽多年下來,通過各種手段,收羅到許多的財富。
雖然在培養武衛,招攬強者上花費了許多,但也足夠用了,不用李家輸血。
而且,無憂山莊在江湖上仇家不少。
李家跟無憂山莊聯系太多,難免會被人抓住蛛絲馬跡。
自己雖然不懼,但現在也未到徹底暴露實力的時候。
這件事結束,李煜又問起另外一件事。
“林勝已經離開武陵了嗎?”
“是的。是屬下親自把他送上客船,暗中也派人監視。”
宋淵點點頭道:“不過中途,對方突然消失了。想必,應該正在返回武陵的途中。”
李煜聞言,神情平靜,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以林勝的性格,如果真的就這樣離開,他才會感到驚訝。
“林勝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只是對於張家實在是太過忠心一些。”李煜感慨道。
宋淵笑道:“這不就是主上看重他的原因嗎。”
李煜聞言笑而不答,目光看向宋淵,平靜道:“如果這次對方依然不願歸順我,那麽他就由你來處理吧。”
人才雖然重要,但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也只是雞肋。
假如對方不與他作對,他也能容忍。
可如果對方成為自己的敵人,縱然自己再欣賞對方,那麽他也只會選擇殺死對方。
他將這件事交給宋淵處理,歸根結底還是對方先招攬林勝。
因為有這一層關系在,所以他才會白天在眾人面前,如此禮遇對方。
林勝自身是一方面,宋淵則是另一方面。
讓對方處理,也算是有始有終。
“屬下遵命!還請主上放心,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宋淵聽出李煜話中的認真,臉上笑容收斂,認真道。
他不是一個蠢人,知道林勝能有如此待遇,有很大因素是因為自己。
主上如此信任看重他,他說什麽也不能讓其失望。
“主上,三天后,您真的打算放過張家?”
宋淵站在原地,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問出心中問題。
按照他的打算,張家既然敗了,那就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可是李煜隻拿張家一半家產的舉動,卻是讓他有些猜不透前者的意思。
“宋先生,但每一個圈子都有著自己的規則。”
李煜眼神平靜,搖搖頭道:“我可以擊敗張家,也可以奪取他們的家產。但我們卻不能趕盡殺絕。”
“這是世家鬥爭的潛規則,是所有家族需要遵守的遊戲規則。”
“當你沒有那個實力去挑戰整個階層,那麽就不要想著去打破。”
宋淵目光閃爍,最後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他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並不知道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從李煜口中,他完全能感受到一但打破規則,李家所要面臨的狂風暴雨。
“唉!可惜了,讓張家逃過一劫。”
他歎息一聲,心中頗為遺憾。
只能與張家的另一半家產失之交臂了。
“可惜?不,不。”
李煜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搖頭道:“我們雖然不能親自動手,但消滅一個家族又不只有自己出手一個辦法!”
“主上的意思是?”
宋淵眼睛一亮,問道。
“你說,當外界知道張家龐大的財富,他們會怎麽做?”
怎麽做?
沒有了張維山,沒有一流武者震懾的張家,守著那麽一堆財富。
就如小孩抱著金磚招搖過市,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
“好一招借刀殺人!不用自己出手,借別人的貪欲,使張家敗亡。無論是誰都不能指責李家!當真是一個妙計!”
宋淵眼神精光四溢,很快就想到這個辦法的優勢之處。
雖然有些過於狠辣,但他……很喜歡!
“主上果然深謀遠慮,原來早就布置好後手。屬下遠不及也!”
宋淵拱手,俯身拜下,嘴上恭維道。
李煜聽聞,卻是擺手一笑,頗為嫌棄道:“我的打算,你怎麽會看不出來。不過是故意為了拍我馬屁而已!”
以宋淵的智慧,又怎麽會看不出他這點微末伎倆。
裝作不知,只不過是身為屬下的自保手段。
畢竟一個屬下太過聰明,總會引得其上司忌憚。
李煜雖然自認不是這樣的人,但宋淵卻不知道。
他也不好向其解釋什麽,時間會證明一切。
不過不得不說,被一個聰明人誇獎,那種滋味還是很不錯的。
“好了!你也忙了一天,早點下去休息,換身衣裳,待會兒還有慶功宴。”
李煜面帶笑容,讓對方離開。
“是!”
宋淵同樣笑容滿臉,躬身行禮,隨後離開。
李府一處大廳內,此刻燈火闌珊,侍女仆從往來,籌備著宴會。
朱紅的地毯鋪在平整的地面,棕紅的木桌與棉花軟墊成套擺放。
醇香的美酒,與新鮮的水果,香氣撲鼻的糕點紛紛呈上,放在每一張桌案上。
嶽風、宋淵、寧天父子等人很快到來,各自落座。
當所有人到齊之後,李煜才掐著時間,拉著寧紅夜的手,在鐵山與小青的陪同下出現。
這一場宴會,既是犒勞眾人,也是論功行賞。
無論是嶽風、宋淵這樣的高層,還是中層武衛,下層的仆從侍女都得到了獎賞。
一場宴會下來,可謂是賓主盡歡,所有人都面帶笑容。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
李家這邊燈火通明,熱鬧喜慶,北城的張府卻是燈火稀疏,安靜非常。
“快,快,白天耽誤的時間太長。二公子已經開始催了,再慢點誰都討不到好!”
一個荒廢的院落裡,幾道人影打著燈籠火把,在催促聲中開始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