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第1020章
程大雷從城門下望過去,只見城門口的景象:路旁點著一堆篝火,有三五人圍著取暖。火堆旁撂著一堆骨頭,不知是什麽野獸的,野豬麅子?或者有人的骨頭。
一隻黑皮野狗咬食地上的骨頭,當發覺程大雷這夥外來人後,抬起頭汪汪吠了兩聲,眼睛是紅色的。
有五個人不動聲色靠近程大雷,兩人堵住他左右方位,一個人站在其身後,還有兩人向這邊走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亮出了腰裡的刀。
幽州從來就是苦寒之地,十裡無人煙,在這裡活著的人比別處更皮糙肉厚一些。不過,能在此地混上一柄刀,很顯然就屬於混得不錯。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將刀亮出來,向程大雷腰窩扎來。
他們把程大雷當做落入狼窟的小白羊,只等著飲其血,食其肉。可他們卻忘了一件事:若真是小白羊,又豈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只在刹那,程大雷別抓住一人的衣襟,向另外一人撞去,發出咚地一聲重響,二人相互倒在地上。
其他三人都是一驚,再顧不得掩飾,同時亮出兵器,哇呀大叫一聲向程大雷一行人撲過來。
過程幾乎不用描述,這三人就像雞蛋狠狠砸向石頭,砸得有多用力,便有多粉粉碎。
滿場俱靜,一陣寒風刮過,地上幾個人如爛泥一般哀嚎,可程大雷再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旁邊圍觀的人大驚失色,心中同時冒出一個想法:落葉城來了一個狠角色。
有一人皺起眉頭,眼神若有所思,忽然大呼一聲站起來:
“是程當家麽,程當家!”
程大雷的腳步這才停下,皺起眉頭看著他,心中疑惑:落葉城還有人認得我?
只見此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瘦的只剩下骨頭,眼神卻是火熱,一動不動的盯著程大雷。
程大雷還未認出是誰,徐神機倒是先認了出啦,詫異道:“是千丈蛇麽?你怎麽成這般模樣?”
當初青牛山五十多家山寨,多的幾百人,小的十幾人,這千丈蛇便是狗頭嶺的當家。後來程大雷一統青牛山山賊,但總有人不想跟著他混,這千丈蛇便是其中之一。
千丈蛇淚流滿面:“老徐,你還認得我。”
程大雷左右看看,見周圍一幫人仍虎視眈眈的看著他,面帶不善。但因為前車之鑒,直到現在還沒敢動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找個地方。”程大雷道。
“你們跟我來,跟我來。”
千丈蛇拐彎抹角,抹角拐彎將程大雷一行人引到一處房子。如今落葉城也無多少人,這房子雖然年久失修,頭頂落雨,腳下生草,但卻空曠得很。
諸人暫時在此地落腳,看千丈蛇的樣子已不知多久沒吃過飯。程大雷取出乾糧肉脯給他,他頓時吃得狼吞虎咽。
程大雷自認為也算吃過苦的,但從沒想到,人竟能活成這般模樣。在這種境地,人還能活著。
取簷下水缸裡的雨水為他潤口,看他多少恢復了幾分精氣神,程大雷方才問道:“蛇當家,你怎麽混成這般境地?”
千丈蛇不聽這話則以,一聽這話嗚嗚痛哭起來。程大雷已不忍心問下去,很顯然千丈蛇已經被世道折磨的心神崩潰,勉強活著也是不容易。
一直等他安靜下來,程大雷才問道:“落葉城是什麽情況?”
千丈蛇歎口氣道:“戎族打過來後,這裡便沒人管了。大家都是各活各的,你搶我我搶你,搶成了這個樣子。”
“為什麽不往南方走,南方的日子多少好過一些吧?”崔白玉在這個時候忍不住問道。
千丈蛇抬頭看了她一眼,道:“這位是大嫂吧。”
程大雷輕咳一聲,崔白玉卻是面色不變,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哪裡過得去,到處都在打仗,說不得路上就被抓去當了兵。”千丈蛇叫苦道:“總還是這裡稍微好一些,沒人管,勉強還能混口吃食。”
千丈蛇抬起頭問道:“程當家,外面怎麽樣,還在打仗麽?”
程大雷一怔:“你不知道?”
千丈蛇搖搖頭:“知道什麽?”
故土難離,有人一輩子也走不出這裡,雖然在這裡活的生不如死。對他們來說,外面就是兩個世界,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程大雷歎口氣:“仗打完了。”
“打完了?”千丈蛇眼睛一亮:“那戎族……”
“戎族被趕跑了。”
千丈蛇一楞,半晌沒回過神來,眼睛直勾勾看著程大雷。
程大雷一臉困惑:這是被嚇傻了。
半晌過後,千丈蛇突然大哭起來,衝著長安方向不住磕頭。說著些天佑王師之類的話。
程大雷心頭無語,你說你一個山賊,沒有過半天好日子,有必要為李家皇族祈福麽。
千丈蛇痛哭一番,話匣子也算打開,囉裡囉嗦說了一番,程大雷方才明白此地的情形。
如今的落葉城是三不管之地,戎族當初是不想管,李行哉是想管管不了,況且此地的確沒有太大價值。於是各種為非作歹之人匯聚到此地,行的是強者為尊的規則,這裡每天都在死人。
但落葉城不是沒有頭目,現如今的『城主』名叫王槐,外號鐵頭鬼,本是海賊出身。
也不知如何淪落到此地,手下有三五百弟兄,是落葉城事實上的城主。
至於千丈蛇,這些年來自然也有一番經歷,現在過的是半人半鬼的生活,讓人不忍仔細追問。
程大雷正在唏噓,忽聽得外面有腳步聲響起,一幫人提著長槍短棍將這裡包圍。
千丈蛇臉上一驚,道:“是王槐的人,為首的那個是他手下先鋒官,號稱黑鯊鬼。”
黑鯊鬼禿著腦袋,一臉滾刀肉,使一柄魚叉。
在將程大雷一夥圍住後,他咧著大嘴過來,道:“聽說落葉城來了過江龍,我家主人讓我看看,是那路的神仙,肯在落葉城落腳。”
程大雷白他一眼,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沒資格同我說話,叫王槐過來,我有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