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第1044章
行到這一日,迎親隊伍來到冀州離陽城。
離陽城主范牧野親自到城外迎接,離城十裡便擺開儀仗。
北地的諸侯當年被野原火一掃而空,後來李行哉擊潰戎族,北地的城主州牧都是李行哉布置下來的,是原先跟著他打江山的一夥人。
自然從心底對李行哉忠心耿耿,李行哉讓他們往東,他們不敢往西。
只不過這僅限大江之北,越是往南走,李行哉的權力覆蓋越弱,便越是有人不將他當一回事。
交州、荊州、益州,這很明顯是李行哉權力無法覆蓋到的地方。更不用提那涼州三十萬虎狼之師。將李婉兒遠嫁到交州,也是為了安定南國,在天下初定,還未徹底太平的時候,李行哉不想出任何亂子。
李婉兒還當真認識這范牧野,當初他是在東海隨著李行哉一起起家的,對李行哉忠心耿耿,同時對李婉兒也十分尊重。
來到車架前,一跪到地:“臣冀州牧范牧野向公主殿下見禮。”
“范大哥見外了,出宮之前皇兄與我說過,定要到離陽城看看范大哥。范大哥如此客氣,卻是折我的壽。”
李婉兒沒有下車,坐在馬車內開口。時至今日,她已不是當年的蠢丫頭,現在也懂得如何拉攏人心,如何讓人為她出生入死。
老實說,從東海一路走來,李行哉打下了整個天下,李婉兒手底也有一批親信。
一句話喊得范牧野滿面通紅,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士為知己者死,李婉兒這一聲稱呼,便值得他出生入死。
他又拜了一拜,如此方才起身,接著親自牽馬,步行十裡將李婉兒迎入離陽城。
這次送親隊伍往交州走,一路走過來是當慢則慢,並沒有著急趕路。范牧野提前已知道消息,在城中整頓房舍,為李婉兒安排了一座行宮。
到了目的地,李婉兒方才從馬車中下來,范牧野的妻小都在外面迎接。
李婉兒與范牧野閑聊幾句,又與他的家眷見過面。能夠親自瞻仰聖顏,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諸人心中均想:公主便是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范牧野將一切都已安排好,他還要招待此次的送親隊伍,留下自己的夫人陪著李婉兒聊天。
堪稱盡心盡力,不敢有任何疏忽閃失。
等到掌燈時分,李婉兒才算靜下來,可以一個人想想心事。
李行哉一路打下江山,當初陪著他起事的小兵小卒,如今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正是如范牧野這樣的人,支撐起了李行哉的江山。這也表明他既然坐上了那張椅子,便有相應的實力。
並非隨便一個人,就能將他拉下來的。
她守著紅燭,看燈花飄忽。雖然范牧野已經盡心盡力,但如今江山初定,安排照應也算不得奢侈。
從長安走到離陽城,沿途所觀所見,帝國已有欣欣向榮之氣。正如程大雷當初所說,一座老房子舊了,修修補補也撐不了太長時間。索性不如推倒了重建。
帝國這棟老房子被推倒過一次,現在又重建了一座。只是房子的主人仍舊姓李。
現在帝國沒有那些老古董,盤根錯節的世家豪族,李行哉可以放開手腳重建他的帝國。
過不了多久,帝國將會迎來一個太平盛世吧。
“程大雷呐程大雷……”
李婉兒呐呐歎了一聲,她也不傻,早已猜到這次送親的目的。不過是以自己為餌,引程大雷上鉤。
她心裡盼著程大雷出現,也並不願他出現。至於能不能見到他,李婉兒心中也沒有把握。
相識許久,
各自經歷滄桑,早已互相傾心,只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已。等到了戰爭結束,本以為機會合適了,兩人卻站在了不同的陣營。身為帝國的公主,李婉兒有她該做的事,身為涼州之主,程大雷也有他該做的事。
道不同不相為謀呐。
劈啪一聲脆響,桌上的紅燭爆開一朵燈花,房間裡的光線忽暗忽明。李婉兒神情一怔,就聽得吱呀呀聲響,窗子從外面被推開,一道黑影翻了進來。
李婉兒整個人愣住,多日不見,他整個人憔悴滄桑許多,但眼睛依舊明亮,眸底像燃燒著火。證明他依舊活蹦亂跳,活得很扎實。
她呆立了許久,久到時間仿佛都停頓住舍不得流逝。
見到劉發財屍體的第一眼,李婉兒便猜到程大雷沒死。但猜測只是猜測,她心中未必不害怕。這次出京,也是知道目的為何。但李婉兒也不知道程大雷會不會出現?
萬一他沒有得到消息呢, 萬一他因為一些事耽擱住呢,萬一他已不想從前一樣在乎。
不想讓他走入圈套,可同時也盼著能出現,多多少少可以見上一面。
心裡也幻想著他出現時的場景,準備好千言萬語,要一一說給他聽。而當他真正冒出來,杵在自己眼前時,李婉兒卻感覺自己喉嚨好像被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只是呆呆凝望著眼前的身影,祈禱這並不是一場幻夢。
時間好像過了好久,卻像是過了一瞬間。程大雷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有水麽,要渴死我了。”
忽然,李婉兒像一團火焰撲入他懷中,仰頭堵住了他的嘴唇。這次換程大雷愣住,臉皮有些發燒。
事先幻想過一萬次見面的情景,但真見著了面,卻又與幻想完全不同。
李婉兒抱得很緊,生怕這是一次不可能的夢,她再不想放懷中的人離開。
思念那麽久,於是將這個吻醞釀的無比漫長。
在二人互相見著的那一刹那,什麽家國天下,什麽江山社稷都變得不值一提。被讀書人不屑的兒女情長,立即成了此刻的主旋律。
程大雷有種窒息的窘迫,輕輕拍了拍李婉兒的後背,李婉兒靠在程大雷懷裡,不知怎地,忽地落下淚了,沾濕了程大雷的衣裳。
過了很久,程大雷才出言安慰道:“莫怕,莫怕,我在這裡呢。”
不說這話還好,這話說出口,李婉兒心底更加委屈。她終於不用再苦撐著,在這個人面前,可以放心傾訴自己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