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天色迅速暗了下來。
沒過一刻,黑雲翻滾,豆子大的雨點密集的傾盆落下。
溫度驟降,濕潤的空氣夾雜著土壤的香氣瞬間擴散開來,令後院廊下躲雨的幾人精神為之一振。
“不行,斧頭得弄回去再打。”秦墨拍板說道,“另外再給我找些乾燥的動物的骨頭來,人骨也行。”
“要這些東西做什麽?晦氣!”王顯祖齜牙咧嘴道,聽了秦墨的話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心道這家夥真是秀才嗎?怎麽看都更像是麻匪吧。
當日在府衙的班房,將半塊耳朵吐在陳推官臉上的動作,怎麽看也過於熟練了吧!
王顯祖其實挺想吐槽的,但是一想到秦墨武德充沛、手段肮髒,他還是決定放尊重一些。
“人骨其實更好一些。”秦墨皺起了眉頭,敲著廊下的木頭柱子道。
“那玩意只有城外的亂葬崗有,難不成你要我用馬車給你弄進來?”王顯祖攤了攤手說道。
“不能嗎?燒成粉敲碎用桶運進來。”秦墨瞥了一眼王顯祖一臉猶豫的表情,“辦不了?”
雨幕之下,秦墨與王顯祖談著話,二青靜靜的蹲在一邊盯著斧子出神。
嘩啦啦的雨聲,逐漸將兩人的聲音覆蓋。
“也不是辦不了。”王顯祖不得不扯著嗓子提高了音量,“咳咳!只是你如果想用骨粉對付賊人,不如用生石灰。”
“那玩意剛猛,灑在人眼睛上,再強悍的賊人都要跪倒在地。”
“骨粉除了晦氣人,哪點比得上生石灰?”
好家夥,秦墨一看王顯祖那副擠眉弄眼的模樣,就知道這逼絕對是個慣犯了,老石灰戰神了。
“石灰那東西已經過時,不過你下次來時可以順路帶點過來。”秦墨循循善誘道。
算起來,他認識王顯祖那個孫子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貨最大的毛病就是愛裝逼,一天不裝就渾身癢癢。
不給他一些甜頭,看他剛那樣,就算去搜集骨粉估計也不會太上心。
“過時?”王顯祖一聽就忍不了。
現任石灰戰神還站在這呢,你跟我講石灰已經過時了?王顯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秦墨好好講一講,南京城弘治十二年聚眾鬥毆案的故事。
還沒等王顯祖開口,秦墨瞧了瞧陰沉的雨勢,說道。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這是將不出聲的二青算上了,廊下一共三人。四面暴雨環繞,廊下光線陰暗,秦墨用一種幽幽的語調開口了。
“茂州有一個姓董的老漢,妻子早早離世,膝下無子只剩一個女兒。平日裡,和一家姓許的三口人家住在一處廢棄的官吏辦事處。”
王顯祖一聽便來了興致,這不是標準的春宮劇情開頭嗎?好活,當賞。
“後面呢?”
“那男子時常外出辦事,隻留下妻子與四歲的兒子在家。董家小娘子與那婦人關系甚好,稱為嫂嫂,時常談話到深夜。”
王顯祖眉頭一揚,聽得更加細致了。
“有一日,董家小娘子和那婦人又聊到深夜,便是回房睡覺了。可等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卻仍舊不見婦人起床。”
“好奇之下,董家小娘子趴在窗戶眼上看去,卻被裡頭的情形嚇得近乎窒息!”
咕咚一聲,王顯祖吞了吞口水略顯慌張,他已經開始意識到故事有些不對勁了。
“看到了什麽?”王顯祖小聲的問道。
“婦人與其子相對而坐,臉上掛著怪異的微笑,怎麽喊都沒有回應。官府仵作來查,發現其門窗反鎖,從那小兒的腳趾處燒出一條黑線,直連私處。”
“那婦人身上也有一處黑線,同樣直入內部。兩人皆是腹中被燒空,”秦墨盯著王顯祖說道。
王顯祖被秦墨目光盯得渾身發毛,吞了口唾沫擺手說道。
“秦公子,你別這樣看著我。”
“那婦人與那小兒定是引火燒了身,莫非是食火炭?”
“當然不是,食火炭怎麽會火從私部入腹中,況且仵作也不是吃乾飯的,如何能查不出來?”
“那是怎麽一回事?”王顯祖被秦墨這個略帶詭異的故事勾起了好奇心。
“你先別急,若是到這就結束了,那也不算是故事了。”秦墨說道,“後來董家老漢覺得那地方晦氣,便帶著女兒搬走了。”
“又過了些年歲,那董家小娘子嫁了人,嫁給一個姓潘的秀才。有一年初,潘秀才帶著董家娘子訪親戚,又再次路過那間屋子。”
“那潘秀才如同中了邪一般,非要往婦人死過那屋子走去。董家小娘子費盡全身力氣才將潘秀才從那屋子拖了出來,匆匆帶回了娘家。”
“說來也奇怪, 一離開那屋子,潘秀才便是頭痛欲裂,直到那董家老丈人討了符水給女婿喝下這才好了起來。”
“眼看著天色已晚,潘秀才和董家小娘子便留在嶽丈家中,忽至半夜,老丈聽見女兒的呼救聲。”
頓了頓,秦墨看了一眼明顯已經緊張的王顯祖接著說道。
“那老丈手持著火折子推門一看,其女兒後背起綠色詭火,火焰碧綠,後背的衣服都被燒穿了,整個人被灼燒得昏迷了過去。”
“火被撲滅後,那董家小娘子醒來後,解釋道。夢見那婦人與其子,齊齊舉著火燒的雙手燒著她的背,不停的笑。”
王顯祖聽到這,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今天算是被秦墨惡心壞了。
轉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了秦墨意欲何為,顫抖著問道。
“你......莫非能將那母子招來?”
“呸!你才能將那母子招來!”秦墨沒好氣的推了王顯祖一把,“總之你把骨粉運來,我自會告訴你真相。”
秦墨沒有說骨粉能製白磷,那玩意謹慎點保存,弄出來絕對是對付冷兵器的大殺器。
一千多度的高溫粘在身上燒,怎麽拍都拍不掉的火焰。
雖然秦墨做不出那種絕世級別的三千多度的燃燒彈,能把裝甲車燒個洞出來的那種,但是簡易的爆燃物還是能弄出來的。
那玩意扔在賊人身上,骨頭都燒成渣。
都怪這世道太凶險,雙拳難敵四手。為了自己的安全,秦墨心道自己一個半吊子大夫,會做一點白磷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