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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劉辯,不做少帝!》第34章 阿福獻策
  “第一,吾等皆知,德以束人。”劉辯看著荀彧笑道,“然何以束德?”

  不等眾人回答,劉辯豎起一根手指,收斂了笑容:“二百年前,孝宣帝已經說過:‘漢家自有制度,霸王道以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遂吾以為,德以法束之!

  人,終究是有七情六欲的,終少有嚴以律己者,然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餓了,就需要食物,保暖則思**,衣食無憂則思財富,財富兼得則思權勢,這是人性,不以天變,不以地更。

  遂德雖可規律其標準,然法則束人心。法之內,德束之,德之外,則法理之。絕對的權利滋生絕對的貪腐,當以德法而束之。

  是故若當真王子失德,則臣民唾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則天下安矣!”

  戲忠聞言大點其頭,作為一個庶民,他見過太多世家貴族和官僚官府駭人聽聞的惡行,若當真天下能像劉辯所說,有法典德行約束,自然天下太平。

  “第二。”劉辯豎起第二根指頭,“何以天下除士族外大多目不識丁?在於學識之事,非百姓可及也,百姓忙於農事則已然耗盡全力,哪還有時間識字明理?

  然而更重要的是書簡刻製保存皆不易,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財力,什麽人人力財力最多?世家士族也,是故大量經史典籍皆在世家手裡,能夠學習者,只有世家士族之人。

  比如之前被貶江左淮泗的蔡邕蔡伯喈,聽說離開洛陽時帶了十萬卷藏書,滿滿六十大車。

  然後就是因為竹簡刻書,書籍可記錄的字數不多,是故古來典籍皆是盡量以少字多述,導致文章晦澀難懂,若是沒有一定基礎,哪裡看得懂?”

  所以在古代能讀書的人一定要滿足幾個條件,首先是不缺錢製作書簡,刻製書簡也是十分麻煩的事情,第二是不缺人保存書簡,為了不讓書簡發霉蟲蛀,像後世保養車子一樣,定期是要晾曬灑石灰粉防蟲防霉的,最後就是要有大量時間去研究晦澀難懂的文章。

  所以滿足這幾個條件的,只有世家貴族,這也就間接導致了士族對於知識的壟斷。同樣的,世家不但自己讀書,也開族學招收一些有資質的弟子教授知識,以後作為門客所用。

  比如戲忠的戲家,最早便是荀家的佃戶,後戲忠入學荀家的族學,憑借才能成為了荀彧的門客。

  劉辯字字未提知識壟斷,但是又字字直指知識壟斷,現在只是漢末,如今大局還好只有世家,若是不在門閥形成之前打破世家對官僚階層和知識的壟斷,即便劉辯後來打下天下,終究也還是會走上東漢甚至九品中正製出現後的魏晉老路。

  士族乃至世家是消滅不乾淨的,這劉辯心中比誰的清楚,即便是在後世,依舊有嘲笑“小鎮做題家”的學閥出現,他要做的不是消滅世家士族,而是阻止門閥出現,讓其他階層也有階級上升的通道,這樣就能讓整體的政治氣氛進入一個良性發展。

  聽劉辯侃侃而談,莫說是被劉辯語言直擊心靈的戲忠,便是荀彧和剛才便顯出睿智的阿福皆是聽得連連點頭,就連史阿張遼黃忠這三個武人都是聽得津津有味。

  這便是劉辯從一開始就給他們的心理暗示,把他們的思考角度從本身拔高到了“歷史旁觀者”的角度,這樣他們思考的出發點便是“從根本上改革體制,用以救世。”

  所謂的“格局打開”而已,沒什麽稀奇,便如同《資本論》出現前的歐洲,大多數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

只有馬導師站在了更高的高度,分析了各個階層之間的矛盾。  所以即便是荀彧,也沒有意識到劉辯這麽說的意義根本乃是打破世家壟斷,而是滿滿覺得劉辯在“救世”。

  “所以想要除士族外各個身份的人知書達理,首先便是改變書籍的材質,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荀彧皺眉道:“現在亦不是沒人用紙製書,然書寫在竹簡之上和紙張之上並無區別,紙張比書簡易損毀,故今紙少用以製書,多用以行文書信。”

  其實很多人都覺得蔡倫改進蔡侯紙之後,紙便代替了竹簡成為書寫的主要材料,實際上紙質書籍取代竹簡是在中晚唐時期。

  紙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來寫信用的,因為那是只需要閱讀一次的一次性用品。

  魏晉之後,士人漸漸以紙張來練習書法畫畫,這也有了洛陽紙貴之說。

  初唐大多數需要保存的書籍還是竹簡雕刻而成。

  究其原因還真就在於“寫”上,本質上,在紙上寫字和在竹簡上寫字的效率並沒有什麽區別,書簡還易於存放。

  直到一種東西的出現,才讓紙張徹底取代了竹簡……

  “對,書寫。”劉辯笑著點頭。

  “如果有一種方法,能夠不用手寫,而大規模批量快速成書,那麽紙張便有了用處。”

  看著眾人面面相覷的樣子,劉辯哈哈一笑道:“怎麽?不信?文若,差人送筆墨紙硯來。”

  荀彧不明所以的喊人送來筆墨紙硯,只見劉辯用毛筆在甲板上寫了一個左右相反的“左”字,將蔡侯紙往上一按。

  隨後,劉辯揚起手中白紙上的字。

  荀彧看後,身體一震,若有所思沒說話。

  劉辯笑看眾人道:“還不懂?好吧。”

  只見他從腰中掏出一把匕首,在甲板上刻下同樣左右相反的字,隨後用毛筆在上面塗抹,拿了兩三張字一一拓印。

  “這!”

  沒錯,就是印刷術的出現才讓紙質書籍徹底取代了竹簡書卷!

  正是印刷術+紙張的組合,才讓科舉製徹底的普及,造就了中晚唐乃至宋明科舉的盛行!

  “少君!有追兵!”

  就在眾人眼睛大亮之時,突然有兵丁來報,荀彧猛然一驚,站起身迅速來到船舷邊上!

  他手搭涼棚,只見洛水邊遠處煙塵滾滾,定然是大量騎兵急奔所致!

  “備戰!讓所有人備戰!”

  荀彧皺眉喝道,之後便看五百家丁紛紛站上甲板,緊握兵刃死盯著地平線的煙塵。

  眾人紛紛來到船舷邊上,戲忠皺眉道:“文若,潁洛水交界有我們的人,需讓船隊加快速度。”

  荀彧閉上眼睛,片刻後睜眼搖頭道:“風向不對,船隊跑不起來,來不及,準備死戰吧。”

  “陛下……不,公子,讓我帶本部扈從下船阻擋他們,船隊速速南逃!”張遼此時一握戰戟,咬牙看向追兵方向。

  黃忠此時也是並手禮道:“公子讓我也去,我和張將軍聯手,能阻擋他們久一些,倘若……還請公子看在我救駕有功的份上,讓我兒靈柩有方寸入土之地。”

  劉辯手握角弓,看著追兵來處,轉頭問荀彧道:“文若可看得出來了多少人?”

  戲忠比荀彧更加善於兵事,細細一看,接口道:“回稟公子,如此大的煙塵,若不是虛張聲勢,只怕不下三千!”

  劉辯這才對張遼搖頭道:“不行,他們人太多了,還都是西涼精騎,想必即便是牛輔親自帶著飛熊騎來了,即便漢升將軍和文遠都去,面對三十倍於己的飛熊精騎也是送死,決不可做無畏的犧牲。”

  “哪裡是無畏的犧牲!”張遼急道,“末將就是替公子阻擋追兵片刻也是好的!”

  “哈哈哈哈……”黃忠深吸一口氣,撫須大笑道:“公子也太小瞧我等了,吾今年四十有二,老妻早逝,幼子夭亡,對這世上早就沒有什麽留戀的了,吾雖讀書不多,也看得出公子乃是難得的明君,大漢複興,讓天下太平者必是公子無疑,倘若以老軀換公子一個平安,將來吾也能青史留名,不至於庸庸碌碌了此殘生!

  公子快快下令!來不及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劉辯堅決搖頭道。

  說著,他摸了摸懷中三顆炸彈,現在只怕只能來一場裝神弄鬼,期盼能夠唬住西涼軍,正好把三顆炸彈用完,不管此番能不能逃出生天炸彈都絕不再用。

  “倒也不是沒有破敵之法……”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個輕柔但是堅定的聲音。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那個年輕的劍俠阿福。

  史阿聞言一拍大腿,喜道:“是啊,我怎麽把你忘了,平素就你鬼點子多,快快快……阿福,趕緊出個注意。”

  阿福雖然衣著樸素,頭上也只是頭巾包裹發髻,看其來極為普通,可是此時他確實倒提寶劍輕笑著,撫摸頜下長須,儒雅出塵。

  “敢問文若先生,貴家私兵有弓弩幾何?”

  私兵是戲忠帶來的,自然戲忠更加清楚,他回答道:“二百具勁弩,箭矢三萬,我就怕追兵,可是現在追兵過多,只怕射不了幾輪便會被追上。”

  阿福指著迎敵的一面船舷道:“先生可將弩手分為三隊,按梯隊分別射擊,分別上弦,可達到箭矢連綿不絕,想必能夠阻擋三千追兵。”

  三段射!

  劉辯眼中一亮,這不就是中國古代弓箭手陣的三段射麽?

  一直以為三段射是明處沐英發明的,史書也在明處之前也並未有所記載,未想到這阿福卻能臨時想出這種方式!

  樓船船舷高大,離地八尺有余,騎兵想要登上樓船基本不可能,想來是攜帶火油,接近船之後燒船逼停他們,那麽就以連綿不絕的箭雨讓他們不能接近便是。

  加之弩弓的射程比騎弓更加遠,這樣他們便有了優勢。

  這麽短時間就能想出這種戰法,這阿福絕不是尋常劍客這麽簡單!

  劉辯看著船舷並不寬的距離,忽然道:“此法固然好,然甲板很窄,卻不好施展的開,何不同樣三組,第一排隻負責射箭,最後一人負責上弦,中間之人隻負責輪遞弓弩?”

  “善!”

  “大善!”

  幾人一聽,皆是連連點頭。

  劉辯的方法才是火槍三段射的完全體,因為阿福的三段射每個射箭的士兵在射完箭之後都需要跑到後面,讓出射箭空間,所以有空間的場地尚可,若是內河千料船這種甲板並不寬的船支,就有些施展不開了。

  而劉辯的三段射不需要移動位置,分職行之的流水線方法也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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