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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銀狐》第107章 曹操畫大餅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6月,許昌。

 今年一整年對於曹操來說,都是一個壞運年。

 或者說,在官渡之戰前,任何一年都是曹操的困難年份。

 剛入兗州的時候,艱難擊敗青州黃巾,然後東征西討,敗袁術破陶謙,打汝南征呂布。

 好不容易安穩,又要跟袁術打得頭破血流。

 短短數年時間,曹操不是在戰鬥,就是在去戰鬥的路上。

 任何一次戰爭都險象環生,最落魄的時候甚至差點把家眷送去鄴城當人質。

 好在一切都挺過來了。

 只是今年年初南征張繡,讓他損兵折將,是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次。

 歷史上他僅僅損失了典韋和曹昂曹安民以及一兩千人馬,而這次又加上了曹仁樂進以及將近一萬的精銳。

 實力幾乎被削弱了四分之一,使得曹操收起了那份剛迎劉協時的驕縱,開始為人低調起來。

 五月的時候,曹操吸取教訓,決定不再與劉表交惡,於是以劉協的名義,加封劉表為征南將軍,算是示好,也沒有派曹洪繼續南下征張繡。

 雙方目前相安無事,曹洪駐扎於葉縣,劉表派甘寧駐扎於比陽,而張繡則慫得多,本人在穰縣,只派少數兵馬駐軍宛城。

 被劉協加封為征南將軍之後,劉表果然不再與曹操敵對,甚至還再次派出使者韓嵩前往許昌供奉朝拜天子。

 主要也是因為歷史上劉表的荊州刺史是董卓給的,後來的鎮南將軍、荊州牧、武成侯的職務和封爵是李傕封的,雖然都是以劉協的名義,但在法理上還是差了點意思。

 所以現在劉協親封他為征南將軍,算是正式把這層法理名正言順,劉表自然很高興。

 而曹操現在也不敢輕視劉表,歷史上他幾次親征南陽,打得劉表軍隊落花流水。因此曹操從沒把他放在眼裡,也沒有給他提升官職。

 但這一次他卻不得不這麽做,實力大受損失的情況下,他就必須要考慮一個哪些人能惹,

哪些人不能惹的問題。

 正常情況下,袁術就屬於不能惹的范疇之內。

 他今年剛剛稱帝,實力正處於巔峰時期,擁兵達十余萬眾,而曹操損兵折將,現在兵力不過四萬,正面與他對上勝算肯定不會太多,更關鍵的是還得擔心呂布的態度。

 一旦呂布和袁術混跡在一起的話,對於曹操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這讓他很是憂心。

 許昌司空府邸,從三月份南陽回來之後,原來人丁興旺的府中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仿佛冷清了許多。

 曹操一個人坐在後院池塘邊的木廊下盤膝靜坐,看著池塘內的遊魚微微有些出神。

 正是夏日,陽光熾烈,水面上波光粼粼,曬得人身上都暖暖發燙。

 周圍來往的奴仆和女婢都躡手躡腳,不敢打擾到他。

 自從南陽之戰後,曹昂戰死,曹操原配妻子丁夫人為此大怒,與曹操斷絕關系,帶走了一部分奴仆回了老家。

 家中沒有了原配夫人,只剩下幾個妾室,內宅就空蕩蕩的,似乎少了幾分人氣。

 而卞夫人要再過兩年,等曹操想要去挽回丁夫人不成,最終與丁夫人離婚之後,才被立為正室。

 因此現在曹家的內宅並無主人。

 往常曹操煩悶的時候,丁夫人還能勸他幾句,但現在也無人敢勸。

 不過卞夫人知道這幾日曹操的心情不是很好,擔心他就這麽在高溫天氣一直這麽坐著會中暑,於是準備了一份消暑解渴的梅煎湯,也就是酸梅湯過來。

 “夫君。”

 卞夫人端著酸梅湯緩緩走到廊下,揮揮手,示意左右兩邊已經站得腿腳發酸的奴仆先下去休息。

 然後跪坐在曹操身邊,將盤子放在廊下,端起酸梅湯遞給曹操。

 “嗯,夫人。”

 曹操應了一聲,從卞夫人手裡接過酸梅湯,拿在手中,故作輕松道:“丕兒他們呢?”

 卞夫人說道:“這天氣太熱,過了午後就昏昏欲睡,他們已經睡下了。”

 “倉舒也睡了嗎?”

 曹操問。

 倉舒是曹衝的小名,今年曹衝已經快兩歲了。

 正常來說,小孩一到一歲半的時候就能開口說話,到三歲的時候就能識字。

 但曹衝是一位神童,史料記載五歲的智力就跟大人差不多,才九個月大就能說話,一歲半就會認字,甚得曹操喜愛。

 他曾經說過沈氏小兒雖有早慧,但仍不及我家倉舒,雖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也說明曹衝確實聰慧。

 “倉舒也睡了。”

 卞夫人笑著說道:“他睡前還說等醒來要給耶耶背篇文呢。”

 “哦?”

 曹操頗為驚訝道:“倉舒已經會背文章了?”

 “那倒不是,只是會背《倉頡篇》第一章了,一百二十字,不過誰家孩子能不及兩歲就會背這麽多字?怕是再等兩年,倉舒肯定文采斐然。”

 卞夫人盡撿些好聽的說給曹操聽,她知道曹操愛聽這個。

 曹操聽後果然撫須大笑道:“哈哈哈哈,能背《倉頡篇》第一章也很好了,我有此麒麟兒,何愁咱們曹氏不興旺?”

 被卞夫人拿曹衝這麽一哄,曹操因為袁術攻佔陳國梁國,逼近潁川的鬱悶也好了許多。

 二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情,正在這個時候,仆人進來說道:“司空,呂布遣使者陳登來許昌,現在就在門外。”

 “哦?”

 曹操沉吟道:“先讓他在前廳等候,再派人去請軍師祭酒,等軍師祭酒來了,再召他去中廳。”

 “唯。”

 奴仆就去安排。

 卞夫人就說道:“夫君有大事要處理,妾先回內宅了。”

 “嗯。”

 曹操點點頭,站起身往前廳去。

 征討南陽之後,關東又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去年公孫瓚大敗袁紹,袁紹再派兵猛攻公孫瓚,將他圍困在易京。

 如今河北的局勢誰都能看出來,公孫瓚已經是強弩之末,袁紹佔據北方是遲早的事情。

 還有今年五月,袁術北上佔據了陳國和梁國,為了防止呂布與他聯盟,曹操連忙派人出使呂布,許諾升他為左將軍。

 只是沒想到的是,呂布原本是打算與袁術聯盟,並且還應了袁術的要求,準備將女兒嫁給袁術之子。

 但陳珪陳登父子從中作梗,成功地勸說呂布拒絕與袁術結盟,算是間接幫了曹操一把。

 現在呂布又派陳登出使許昌,大抵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

 而郭嘉之所以能夠在這樣極為重要的場合被曹操照來,就在於南陽之戰後,曹操敗於張繡,灰溜溜地逃回潁川。

 袁紹就立即派人送了一封書信過來,言辭傲慢,羞辱了曹操。

 這件事惹得曹操大為光火。

 但礙於袁紹即將打敗公孫瓚佔據整個北方,實力雄厚,讓曹操十分懼怕,不敢有所回應。

 唯有郭嘉向他提出了十勝十敗論,給予了曹操很大信心,於是自此之後,就設立了

 軍師祭酒,正式讓郭嘉進入了核心謀士圈。

 後來曹操五大謀士,目前其實並沒有成型。

 荀彧與他是合作關系,現在正在尚書台主政;賈詡還在南陽跟著張繡;荀攸擔任汝南太守,幫曹操穩定汝南;程昱則是濟陰太守,坐鎮兗州。

 因此唯一跟在身邊的就只有郭嘉一人,遇到事情的時候,他也確實需要郭嘉來幫忙分析一下。

 很快曹操來到中廳,這個時候陳登在前廳等著,奴仆現在去找郭嘉。

 大概過了半刻鍾的樣子,郭嘉匆匆而來,進入廳內見曹操正在主位案上看一些公文,便拱手說道:“明公。”

 “嗯。”

 曹操放下公文,對郭嘉說道:“奉孝先坐。”

 “多謝明公。”

 郭嘉就坐在了曹操右手下方。

 等他坐好之後,曹操說道:“呂布派使者陳登來了,奉孝你怎麽看?”

 郭嘉笑道:“此事我也已經知曉,今年年初袁術就已經派人去聯絡呂布,想為自己的兒子迎娶呂布的女兒,沛相漢瑜公父子力勸呂布,挫敗了袁術之謀。由此可見他們是心向朝廷之人,陳登來使,公可試探一番,或可引為內應。”

 若說洞悉人心,漢末三國無出郭嘉其右。

 五月份的時候,曹操派去見呂布的使者剛好遇到了陳珪陳登父子挫敗了袁術想與呂布結盟的陰謀,呂布於是把袁術使者韓胤抓了起來,這次就被陳登帶過來送給曹操。

 這件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但郭嘉卻從中判斷出陳珪陳登父子並不是真的想為呂布做事,所以勸曹操拉攏二人,讓他們為內應。

 曹操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若陳元龍父子真的心向朝廷,那對於朝廷來說,就太好了。”

 說話間,侍者就已經把陳登從前廳帶了過來。

 陳登身高八尺,面容俊朗,自有一番豪氣風度,他從容走進廳內,見到曹操,便上前拱手說道:“登,見過曹公。”

 “嗯。”

 曹操說道:“貴使請坐,呂布遣汝來見孤,是有何事?”

 年初的時候劉協封曹操為武平侯,周代爵位為公、侯、伯、子、男,其中侯爵以上就可以自稱為孤。

 到了秦漢時期因為二十級等級爵位盛行,基本上就已經廢除了公、伯、子、男四爵,留下侯爵,其中關內侯是最低等侯爵,然後就是列侯。

 列侯又分三六九等,為都亭侯,亭侯,都鄉侯,鄉侯,最高為縣侯,一縣之地就為侯國,這個時候就可以稱孤道寡了。

 曹操的武平侯,劉表的武成侯,都是縣侯一級,因此現在曹操跟外人說話時,都會用“孤”這個自稱。

 “多謝曹公。”

 陳登坐下後說道:“年初時袁術於淮南稱帝,遣使陰結呂布,曹公是否知曉?”

 曹操注意到陳登說的是陰結呂布,而不是陰結我主,心裡頓時大定,點點頭道:“自然知曉,此番還得多謝漢瑜公和元龍,若非你們,朝廷恐怕危險了。”

 他說話也親近了幾分,為之後拉攏陳登做鋪墊。

 陳登正色道:“我與父親勸阻呂布,皆是為了國家天下,並無邀功之意。此番前來,亦只是想告訴曹公,袁術狼子野心,據於淮南,誠難久養,公當先與呂布交好,將袁術自豫州擊退,方能護許都安危。”

 曹操說道:“這些我都知道,袁術已經進軍陳國,有攻打潁川之意,我豈能容他?然淮南弟擁江東之地,汝南並從之,兵多將廣,孤欲討伐,奈何力不能敵。”

 陳登立即說道:“我願力勸呂布與曹公結盟,呂布

 殺袁術使者,已惱了袁術,必然興兵去討,公可坐山而觀虎鬥焉。”

 “善。”

 曹操讚許地點點頭,說道:“不知元龍觀呂布何如?”

 陳登說道:“呂布勇而無謀,輕於去就,實非社稷之良臣。他來徐州之後,攻劉皇叔於小沛,強征我父,使得徐州上下皆與其離心,公克袁術之後,當宜早圖之。”

 曹操歎道:“不錯,呂布是個反覆無常之輩,今日即便是以高官厚祿賜予給他,他來日肯定還會複叛。你在他的身邊,唯有卿知其情偽呀。”

 陳登立即站起來,拱手說道:“登願為曹公內應。”

 曹操大喜道:“有元龍相助,朝廷就能早日收復淮北了。我欲上奏天子,表卿為廣陵太守,將東方的事情托付給你,如何?”

 “登絕不辱命。”

 陳登應下了此事,他其實也很厭惡呂布,現在做曹操的內應,自然是為了朝廷有朝一日能收復徐州。

 曹操拉攏到了陳登,非常高興,封賞了陳登的父親陳珪,同時又與陳登商議了該如何暫時與呂布結盟,攻打袁術的事情。

 這次呂布遣陳登過來,有一個最大的目的,那就是想得到朝廷正式冊封他為徐州牧。

 之前劉備來相助陶謙的時候,劉協還在長安,陶謙就上奏表劉備為豫州刺史,等到他快死之時,把徐州讓給了劉備,但那時的劉備只是自領徐州牧,並未接受朝廷的冊封。

 等到曹操去年迎天子,就正式冊封他為鎮東將軍、宜城亭侯。但也沒有表劉備為徐州牧,所以他這個徐州牧其實名不正言不順,各郡國太守都不聽他。

 呂布強佔徐州之後,就上表請封。當時劉協正在東遷洛陽的路上,人還在河東,也沒有給他徐州牧的官職,只是給了個平東將軍。

 漢末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四征、四鎮、四平等將軍,平東將軍還在劉備這個鎮東將軍之下,呂布當然不樂意。

 於是今年再次把劉備趕走之後,他就一直希望朝廷能正式冊封他為徐州牧。

 曹操自然清楚他什麽想法。

 之前呂布強佔徐州,因為沒有徐州牧的職務,所以根本無法對徐州進行治理,像臧霸、蕭建等人,根本不搭理他,他不能統合這些力量,自然無法在徐州壯大。

 現在如果真給了他徐州牧,名正言順統率徐州,可以任免各縣縣令和各郡國太守國相,手握人事權、財政權和治理權,呂布就可以把徐州五個郡國的力量統一起來,到時候就難對付了。

 因此曹操和陳登商議之後,認為一定不能給他徐州牧。

 但又必須安撫他。

 曹操沉思許久,最終是給了他除了許諾的左將軍外,還親筆寫了一封信,叫做《手書與呂布》。

 信的內容跟歷史上的不同, 歷史上曹操只是跟呂布講了一下現在朝廷困難,連呂布的左將軍金印和紫綬都是他拿自己的金子跟紫綬重新打造的,希望呂布能知道他的誠意。

 而這次除了說金印紫綬的事情以外,還誇讚一番呂布的“忠義”,再給呂布一點甜頭,除了左將軍的官職以外,還賜予了他開府的權力,同時畫上大餅,說等消滅袁術之後,再給予他徐州牧官職,讓他能名正言順地統領徐州。

 這就已經算是示弱了。

 究其原因,還在於這次南陽的失利讓曹操損失慘重,不得不小心行事,言語當中姿態擺足,讓呂布也不好意思再找他麻煩。

 陳登得了這封書信,再帶上呂布的金印紫綬,啟程準備回徐州向呂布複命。

 曹操親自送他到城外,握著手與他分別。

 自此,呂

 布與袁術之間的結盟關系就被徹底分化,曹操也可以安心出兵進攻陳國和梁國,將袁術的勢力趕出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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