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腳下,”正要出去的新糯提醒了一句。
張枯、飄風、蕭山、胡憑四個,一下子都停住了腳步。
新糯笑著對大胡子的張枯道:“是你腳下。”
張枯一低頭,腳下有什麽?
他挪開踏在半空裡的那隻腳,仔細看了看,竟是一隻不太明顯的腳印。
張枯驚訝了,先是看看自家爺,然後才又看那漂亮得跟朵盛開的白牡丹似的小姑娘。
楚衛也回頭,深邃的目光在新糯身上停留片刻。
他的眼珠顏色是那種很純淨的茶色,再是深邃的目光,也透出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
新糯心裡有些癢,想把這麽漂亮的眼睛挖出來,然後用一種什麽藥水做成栩栩如生的標本。
新老頭戴好兩隻薄薄的魚皮手套,走到台上,說道:“我是仵作,可以先幫你們看看屍體。”
一聽這句話,剛好點的紅扇又大叫著往後退。
秦嬤嬤心疼得眼眶發紅,摟著女兒不停地安撫。
楚衛道:“胡憑,把她們母女兩個帶到前面的大殿去,另外,昨日所有借宿的人,都不能離開。”
“是。”胡憑應聲去了。
楚衛又道:“張枯,你檢查殿內。飄風、蕭山,你們二人去千層台四周查看。”
新老頭聞言,這才仰頭,看到上面已經掉漆斑駁的匾額,道:“原來這不是樓,是個台。”
再看裡面的銅鏡,新老頭喃喃道:“孽鏡台。孽鏡台前無好人。”
說著看向地上的垂首一副懺悔姿態的死者。
楚衛起身,讓開地方,“既然是仵作,你來查驗一下,我只能看出來他是被勒死的。”
新老頭蹲下來,將死者放平,先查口鼻,說道:“舌頭被割了,掛在銅鏡上的那條應該就是了。”
楚衛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聽著。
新老頭繼續檢查,道:“脖子上有勒痕,”然後又掰開嘴,伸手掏了掏,“咽喉有凝固的血塊,應該是先割了舌頭,又嗆又嚇又疼斷氣的。”
接著檢查了其他地方,新老頭站起身,對楚衛道:“沒有其他可致死的傷了,死亡時間大概四五凌晨醜時。這人說話應該不講究得罪了不少人,從他身邊的人際關系入手查,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新糯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說道:“昨天晚上,我出來之前,看到一個人影才回來,身形就像是這個人,後來爺爺你不是說,我走後,又有一個人出門了嗎?”
楚衛道:“回來的和出去的,都是這人。”
新糯:意思就是昨晚上這人出去,是跟著她來著?不想楚衛也跟了出來,他才又回來的,但是什麽時候又出去遇到了凶手的?
正在這時,張枯雙手空空的走回來,道:“爺,除了幾隻腳印,什麽都沒有發現。”
“先回京城,通知京兆尹的檢驗官,帶仵作來驗屍。叫畫師一起來,給死者畫一張肖像,貼在城門口,讓人認一認。”
說著,楚衛邁步離開這千層台。
“伱們也跟上。”這話是跟新糯和爺爺奶奶說的。
到了大殿,張枯和去周圍探查的飄風、蕭山都回來了,一人守一個門,楚衛從外面走進去道:“京兆尹差官過來詢問之前,誰都不許離開。”
新老頭點了點頭,一點都不著急,隨後走進去,蹲下來攪了攪已經糊底的粥。
“嘔。”
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乾嘔聲。
新糯聽得惡心,
轉頭凶狠地看著只能嘔酸水的紅扇,道:“你能不能安靜點兒?” 此刻,紅扇完全沒了昨天的不服與憤懣,趕緊伸出雙手緊緊地捂住嘴巴。
新糯這才拍拍裙擺,往後一壓裙擺,優雅地蹲下來,幫她爺爺盛飯。
楚衛眼底閃過笑意,邁步到紅扇身旁,開始詢問她。
“你看到屍體時,是什麽樣的?”
紅扇跪坐在地上鋪的褥子上,雙眼濕潤地看向睿明侯,委委屈屈的開始講述她是怎麽看到死人怎麽被嚇到的。
新糯聽得都想打哈欠了。
等到那男子該問她的時候,新糯已經吃過早飯,正愜意地晃悠著在門口曬朝陽。
“姑娘,雖然我們是一起去的千層台現場,但有些話我還是需要問問你。 ”楚衛出來到門口,看著朝陽下如同含苞待放花骨朵的女孩子,說道。
新糯停下來,回視他:“在你問我之前,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呢?”
“你問。”楚衛一手背後,態度倒是十分溫和。
“你是什麽人?可以管這裡的案子嗎?”
楚衛挑挑眉,還敢問他這個,怪不得當時看到現場,一點兒都沒有這個年紀小女孩的驚慌之色。
“我是大理寺刑獄官,全天下的人命案,我都有權過問。”他說道。
新糯又問:“聽說大理寺有個叫楚衛的刑獄官,斷案的手段天下聞名,你可認得他?”
楚衛深深地看著面前的姑娘,那張如同被天下最上等畫師精心刻畫出來的容顏,依舊美麗如霞,卻不再像昨天那樣吸引他。
“我就是楚衛。”他說道:“姑娘對在下,感興趣?”
新糯的眼睛一下子閃閃發亮,她剛才問出口的時候,是有猜測的,但是真沒想到這麽巧。
“你長得真好看。”新糯上前兩步,楚衛就接連後退兩步,對她的防備顯然已經寫在了臉上,新糯笑道:“跟、別人傳說的一樣好看。”
大殿裡,新老頭已經扶額了,新老太卻是看著外面那被孫女兒連連逼退的高大青年,露出慈祥的笑容。
“姑娘,在下可以開始問題了嗎?”楚衛說道。
新糯點點頭,笑意盈盈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師父那老頭說的大師兄要是長得這麽好看的話,她是可以考慮一下老頭子想要牽成的那根紅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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