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瑤看了新糯一眼,跟著往後面走去。
兩輛馬車在前走了,程宇安才拍馬跟上,程雪瑤就靠在馬車邊,打趣程宇安。
“大哥,張家姐姐可溫柔了,我們說了好一會子話呢,”她笑著說道,“我都問出來了,張姐姐最喜歡星雲苑的胭脂。”
程宇安只是淡笑著點了下頭,程雪瑤巴拉巴拉的,他沒有怎麽理會,反而問裡面的新糯:“糯兒,今天可適應?”
新糯疑惑,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程宇安可是為了給程雪瑤撐腰,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的,現在這是怎麽了?
不給程雪瑤面子?得知她和程雪瑤錯換的真相也有一段時間了,程家三座大山都不那麽遷怒程雪瑤,倒是他成了一直站在自己的那個。
這位大哥,還真是變了?
“還好,”新糯說道,“宮裡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程雪瑤有些尷尬,從記事起,大哥都從沒有這麽把別人放在她前面過,又尷尬又不舒服,她說道:“聽姐姐的口氣,似乎是宮裡很平常?”
新糯點頭:“是啊,都是人生活的地方,不過比尋常人家華麗一些而已。”
程雪瑤笑了笑,道:“宮裡可不止是華麗一些,它還規矩重重,姐姐說話時,注意一些的好。”
正說著,前面馬車裡傳來程夫人的聲音,原來是叫程宇安過去。
張家馬車先程家馬車一步出門,竟然好巧不巧地壞在了路邊。
程夫人叫程宇安,就是讓他去幫忙看一看的。
一路上都兩耳不聞窗外事,坐姿端正把架子端得足足的程雪雲,也忍不住掀開窗簾向外看去。
“母親真要咱們家和張家聯姻?”
她這樣說,也沒有具體要跟誰說話的樣子,車裡幾個人都沒有接她的話。
程雪雲看了看程雪蓮,道:“大姐,你見過的,張大小姐曾和一個男子出入明明書閣。”
程雪蓮反問道:“那又怎麽了?”
說起來,她和程雪雲看見張敏湘和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一起去書閣,還是之前傳出來皇上有意將張敏湘許配給睿明侯不久。
因為這個傳言很快就在睿明侯南下查案之後不了了之,張敏湘那段時間沒少聽別人話裡話外的譏諷。
不過如果自家有和張家聯姻的意思,只是和陌生男子出入書閣,這樣的事根本不算什麽。
程雪雲笑道:“大姐還真是爹娘的好女兒,什麽都孝著順著。”
程雪蓮淡笑一下,不與她介意的樣子。
新糯耳邊聽著她們的話,靠在窗邊眼睛看著前面,隻覺有些意思。
張敏湘和程雪雲是很像的一類人,她們都不屑於裝,因此前面張家的馬車旁,程宇安下去幫忙查看馬車情況,她一副恨不得撇清關系的模樣遠遠的站著。
這樣子,根本沒有一點嫁給程宇安的想法。
程夫人還那麽熱情,也不知道是圖什麽。雖然說程浦的官職低於張大人,也不如張大人在皇帝跟前那麽得臉,但程家好歹算是老牌貴族一列,家中後起之秀又接的上,完全沒有必要這麽上趕著吧。
新糯搖搖頭。
這時,程雪瑤卻趁其他姐妹沒有注意到她們,湊過來低聲說了句:“你想嫁給睿明侯?你看看敏湘姐姐,她都不成,你覺得你配嗎?”
新糯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裝了?那也趁沒人在的時候,再揭面具啊。這麽小的車廂,你確定姐姐妹妹們聽不到?”
她是正常音量,程雪蓮三人都看過來。
程雪瑤一臉的委屈立刻無縫銜接,“姐姐,伱在說什麽啊?”
新糯笑道:“我說,你這麽好的天賦,不去登台唱戲,可惜了。”
沒想到她能說出如此不客氣的話來,程雪瑤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抬手揮掌,“你不能這麽侮辱我。”
或許是終於抓到能“氣急”動手的機會,迅猛而來的巴掌都帶著風聲。
“幹什麽?”程雪蓮擺出大姐的威勢喊道。
“啊,姐姐們別打。”程雪蘭尖叫出聲。
程雪雲則一臉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程雪瑤的巴掌沒有打過來,新糯的手雖然看起來細細的沒有什麽力氣,卻能直接把她的骨頭捏折。
下一刻,車廂裡就傳出來程雪瑤尖叫的聲音。
再加上程雪蘭的那一嗓子,此時路上前前後後的都是各要員府上的馬車,誰家不知道誰家的,天色還沒黑,程家回來的親女兒和養女在馬車上打起來的事,便傳得家家皆知。
有說程浦夫妻糊塗的,也有說程家這個親生女兒不懂禮數的。
天色昏昏時,挨了一通訓的新糯被罰去跪祠堂。
程雪瑤托著一隻紅腫的手,還怯怯地向老夫人、程夫替新糯求情,弱弱道:“是我本來就欠姐姐的,說話沒注意,便很容易讓姐姐誤會。”
程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肅著一張臉道:“那也不該大庭廣眾之下揮手相向,更何況還是自家姐妹。”
程雪瑤低垂著頭,不再說話了。
剛才在馬車裡,誰先動的手,程雪蓮她們三個都沒有隱瞞,直說了。
程雪瑤手都被新糯捏腫,但她卻一點兒都不無辜,若再多說,受著傷她也免不了一通罰。
程宇安這時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瑤兒也認錯了,便不要再罰糯兒。”
新糯根本沒有打算去跪程家祠堂,就算程家人正式開宴認回她,她心裡還是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很難從心底把自己當作是程家人。
倒是程宇安,一直在給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
程老夫人看向新糯,“你大哥都給你說情,你可知錯了?”
程雪瑤不可置信的看著程宇安。
“不知,”新糯說道:“她都打我了,我可沒有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的自覺,若有下次,我會直接將她的手臂折了。”
程老夫人差點沒暈過去,直叫人押她去祠堂,讓她知道知道祖宗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