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20:燃盡之夜(超大章)
絕對時刻。異化者的至高能力之一。
心葵的確感覺到,薑閑霧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饒是他再怎麽反應遲鈍,聽到絕對時刻的時候,他也終於明白過來了:
“是……是你?那個傳奇的異化者,和會長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就是你?”
“是我。”
周白榆的情緒逐漸回復到平穩狀態。
就像是猛然間憤怒變成了超級賽亞人,隨後開始一臉淡然的蹂躪對手一樣。
當然,他只是做一次嘗試。想要知道骰子開啟的絕對時刻,和自然開啟的絕對時刻的差距。
要打敗永夜,要有兩個必要的條件。
第一,是蘇醒過來。
第二,是確保自己能夠達到巔峰狀態,用最強的狀態,去迎戰最強的敵人。
周白榆也想過,假如開啟絕對時刻,能不能做到在夢境之中,打敗永夜呢?
他認為是不能的。
如果真的可以在永夜的領域裡強殺永夜,縫身,七大魔皇,恐怕早就想辦法奪取諸神秘寶了。
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嘗試一下,開啟絕對時刻。
在異化出幾個骨乾成員的遮光囚服之後,周白榆就在計劃這個事情。
他聽琳姐說過,開啟絕對時刻,是一個異化者一輩子也很難做到的事情。
其實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先行者前往先遣世界的時間是很有限的。
像自己這樣,被困在一個地方好幾個月,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其次,掌握這個技能的人本就不多。
最後,時機。
在周白榆看到的備注裡,自己第一次得到絕對時刻的時候,描述裡有這麽一句話——
“這個能力會隨著你的情緒、生命值、運勢變化而提升發動可能性。”
在日複一日的自我折磨裡,他的身體不斷消瘦,他的情緒不斷壓抑,他的運勢也因為烏信的命格,達到了個人能達到的最佳狀態。
換而言之,周白榆一直讓自己處在一種最有可能開啟絕對時刻的極限狀態。
每一次異化,都比別的異化者,開啟絕對時刻的概率高出很多很多。
但饒是如此,周白榆也是耗費了大量時間與精力,近乎一種癲狂狀態下,才終於開啟了絕對時刻。
心葵激動不已。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距離光明如此接近!
“原來……伱就是那個能夠開啟絕對時刻的英雄啊!你沒有騙我啊!真的有異化者可以開啟絕對時刻!”
他其實不知道薑閑霧說的那個異化者是不是存在的。
雖然因為和光會長的包容,心葵進入了公會,比別的落單的,受人排擠的異化者要好很多,至少有了個歸宿。
百川的人似乎也不歧視職業……但他們同情弱者啊。
有時候,同情和歧視,只是表現不同,但反應出的本質都是一個——你很弱。
異化者真的有未來嗎?異化者真的可以挑戰強大的先遣世界麽?
薑閑霧的講述,幾乎完美的迎合了心葵內心的幻想。
他甚至懷疑,這只是一個勾起自己內心期待的騙局。
可此刻,他露出了小迷弟一樣的神情。
一切都是真的!
絕對時刻不僅為周白榆帶來了強大的助力,也讓心葵感受到了奇跡的存在。
薑閑霧接下來做的事情,的確是奇跡。
他開始不斷的異化物品。
兩個月來,他除了給幾個骨乾異化出了能夠遮擋住光的囚服,並無其他作品。
事實上這個效率很低,低到如果他真的要完成幾十個人的囚服異化,他與烏信也得配合好幾年,甚至如果運氣不好,還會更久。
他沒有這個時間。
因為很難說清楚,時間拖得太久了,版本會到哪一個版本,永夜距離激活諸神寶藏還有多久。
他必須和永夜賽跑。
所以他將重心放在了絕對時刻上,因為只要絕對時刻一開啟——
異化就可以大幅度縮短。
這就是一場豪賭,賭平穩有序的異化,還是賭幾率渺茫的激進。
他選擇了激進,最終,他賭贏了!
烏信看到周白榆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他背後凝聚出的運勢——無所不能。
紅色命格。
聚命者能夠看到一個人的氣運,氣運可以凝結出短暫的運勢。
無所不能,這個命格可以說極其強大,只要絕對自信,就可以在這種狀態,近乎做到任何事情。
可以說,這個命格,最適合的,就是那種無法預測可能性的聚命者和異化者。
他也變得激動起來。
當然,不同職業看到的東西不同,在聚命者眼裡,一切都可以用命數來解釋。
洛回不懂這些,他更相信數據。原本周白榆的異化成功率,讓他不看好囚服遮光這個大工程。
但絕對時刻開啟之後,周白榆將他們召集來後,搜集到的囚服,一件又一件,以百分百的定向異化率成功製造!
洛回直接看傻了……這是什麽作弊器?
異化者這個職業坑的地方,就在於差異性,可眼下薑閑霧表現出的這種狙擊手一般的精準異化率,讓這種差異性宛若不存在。
每一件雖然都是單詞條屬性,但每一件,都毫無偏差的是周白榆需要的屬性——遮光。
因為是窺視者,所以也能夠看到物品信息。
洛回難以理解,震撼不已。
他是一個極為理智的人。
盡管一直在幫周白榆,但這也是因為他很清楚,不幫不會讓處境更好,幫助周白榆對自己也不是什麽難事。
說不定將來還有需要用到周白榆的地方。
或許不是逃離這裡,但人與人相處,總歸是相互幫襯。
但要說對周白榆抱有多大期待,那是假的。
可這一刻,洛回內心的那些期待,真的開始蘇醒了!
心葵看到這一幕幕,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原本遙遙無期的異化過程,居然在絕對時刻開啟的片刻之間完成。
天目者,聚命者,異化者,異行者,四個先行者內心都燃起了巨大的希望——
仿佛……真的可以掀開這片黑夜。
但接下來,周白榆回歸了正常狀態——
十五分鍾。
比起之前骰子的五分鍾,正常開啟絕對時刻時間要更長。
能夠異化的物品也更多。
周白榆大概異化了六十件囚服,順便將床也異化了,值得一提的是,這床被周白榆順手給拆了,拆的七零八落的。
床異化的能力也很怪——柔韌。
做到這些之後,周白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十五分鍾後,他累到虛脫過去。絕對時刻帶來的巨大消耗,以及為了驗證能不能靠道具以外的東西開啟絕對時刻,讓他近乎一個月都處在自我折磨的狀態。
在絕對時刻消散之後,周白榆直接陷入了昏睡當中。
美好來得太突然太短暫,幾個先行者有一種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的悵然。
明明進入了那種堪比天人合一的神妙狀態啊……心葵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烏信也是,看到紅色命格散去的一瞬間,總感覺虧了,薑閑霧應該珍惜這種狀態,做點更大的事情的。
但做什麽呢?和永夜碰一碰?似乎也不現實……
洛回倒是最冷靜的那個,期待最少,失望最小。
他默默看著周白榆,內心則想著:
雖然昏過去了,但他的反應倒是比我們平靜很多。要進入這樣神妙的狀態,想必對他來說,不……對任何異化者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薑閑霧,你到底在謀算什麽?
……
……
絕對時刻帶來的璀璨,太過短暫,短暫到仿佛一場一觸即醒的夢。
夢醒之後,眾人又回歸到了以前的生活節奏。
異化者心葵,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他能做的,便是盡可能貢獻出自己的正向異化。
而洛回,則還是不斷關注夜魔們的變化,起著反間諜的作用。
烏信則還是不斷的匯聚命格。
不同的是,周白榆開始尋找各類物品。
他依舊每天都在嘗試異化,因為異化,才有可能開啟絕對時刻。
要再次進入絕對時刻,又需要自我折磨一般的嘗試很久。
上次是一個多月,這次可能是兩個月,甚至三個月四個月……
但周白榆始終有一種緊迫感。他知道絕對時刻再次開啟,一定得很久。
可只要能夠開啟,那麽無非不過是積累時間而已。
而自己必須要做好隨時開啟,隨時與永夜決戰的準備。
上一次,他異化了許多的囚服。
這些囚服被分發給了這幾個月來,周白榆和雲朵接觸過的,那些在無光之國,人緣,話語權,以及領導力綜合考慮下來最高的一波人。
利用雲朵與他們的關系,加上切實的來自囚服上的功能,讓這群人終於喚醒了希望。
每一個都是一呼百應的人,只要這群人能夠相信奇跡,相信薑閑霧可以做到……
那麽到時候他們就是火種,一旦燃燒起來,無光之國裡其他人,也會在第一時間響應,形成燎原。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周白榆很相信人類內心的火種,他絕對願意相信,每個人心裡都有著一個可以爆發的點。
但他不相信任何事情都那麽理想。
眼下的環境,他和雲朵,烏信,心葵,洛回,還有許多已經被說服的人,都在努力的備戰著。
他們絕對算不上舒服,甚至可以說,每天都活得很痛苦。
在無盡的夜色裡,看不到時間,看不到光明,每個夜晚即便不會出現在夜海裡,也很有可能因為過往的習慣,因為在夜海裡被夢魘折磨過……夢到那些扭曲的現實。
周白榆就不止一次夢到過,父母離異,張郝韻自暴自棄,同事們因為每天面對自殺者的壓力,也放棄生命
或者世界乾脆被扭曲的規則入侵。
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們當然是痛苦的。
可內心深處,周白榆還是做好了要面對更大痛苦的打算。
這些天裡,周白榆做的事情,就三件事——
異化囚服。
與雲朵一起,了解更多的人,加深交流。
以及——製造道具。
要在荒蕪的夢境裡,尋找道具,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件事在眾人眼裡看起來……就像是薑閑霧實在是被折磨得壓抑了,決定找個事情做。
整個無光之國,第一層夢境裡,只有幾種東西——
房屋,石頭,床。
這就是永夜根據魔族囚禁人類,腐敗種以及先行者的監獄打造的一個夢境。
好在意識體在夢境裡,是可以將這些東西作為道具的。
就好比這些囚服。
所以周白榆當初考慮到自己可能需要很多小玩意兒,就趁著絕對時刻的時候,將床給拆了。
異化詞條——柔韌。
被拆卸的部件,仿佛記憶金屬一般,具備一定的可塑造性。
周白榆在異化次數結束,以及每天的交流結束後,就在自己的屋子裡,搗鼓這些小物件。
偶爾也會去周狩的屋子裡看一眼。
聽一聽周狩到底在做什麽。最後發現,周狩似乎真的被囚禁在了二重夢的夜海裡,不斷被折磨。
但瘋癲的周狩,也說不清是不是享受著那種扭曲崩塌的世界。
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周狩沒有被折磨成暗種,但也完全沒有在第一層的夢裡醒過來。
周白榆有時候會有點心疼這個弟弟,當然,他不打算去敘舊。
畢竟喚不醒周狩,而且在這裡,還有比兄弟相聚更重要的事情。
他只是每次會去聽一聽。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狀態,事情本質上,他知道自己叫周白榆,周狩和自己沒有什麽關系。
但他到底也是繼承了先遣之軀藥童的記憶的。
所以小時候那些兄弟記憶,周白榆也始終記得。
他會真的認為,周狩就該是自己的弟弟,該被自己保護的兄弟。
“我會帶你脫離夢境的。”
周白榆這麽承諾著,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繼續搗鼓各種小玩意兒。
……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得到囚服遮光的那些人,內心的希望,也越來越強烈。
在雲朵的不懈努力之下,他們每個人都表露出了對光明生活的渴求,對離開夢魘,離開無光之國的渴望。
那些不屬於這裡的人,也紛紛回憶起了自己的過去。回憶起人間的種種美好。
藏匿在黑夜裡的光,前所未有的集聚起來。
距離來到無光之國,第七個月的中旬時——
已然有了幾分滄桑之色的周白榆,在重複了無數次枯燥的異化,枯燥的生活後……
那種神妙的感覺,再次降臨。
始終守在周白榆身邊的少女雲朵,捂著嘴難以掩蓋內心的激動。
“薑閑霧,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周白榆點點頭:
“是的,我已經準備好了,雲朵,就是現在了,通知所有人吧。”
這一次周白榆感覺到,仿佛比第二次開啟絕對時刻,會持續更久。
技能狀態,絕對時刻二度開啟,
命格狀態,紫色命格,破釜沉舟。
紫色命格幾乎要了烏信半條命,但烏信不是很滿意……這個命格的效果,與當前的情況不是很搭。
就好像異化出了一件寶貝,但這件寶貝放在其他領域還可以,放在剛好要面對的領域裡,卻顯得有些偏題。
不過聊勝於無。
至少可以增添運氣,讓薑閑霧在一往無前的時候,發出更耀眼的光。
時隔四個多月,周白榆再次進入絕對時刻!
心葵興奮的整個人發抖,因為逆轉一切的那一刻——就在今天。
烏信和洛回一直很清楚,薑閑霧下次進入絕對時刻的時候——
就是他要離開無光之國的時候。
黑暗之中,因為過於激動,氣息有些急促的雲朵,咬著字說道:
“能夠讓所有人再次發光的信念,在大半年的時間裡,我們已經埋下了。”
“能夠遮擋住所有人內心的光,讓這些光在你最佳時刻時亮起的物品,我們也準備好了!”
“能夠一呼百應的人們,也都已經進入了狀態,等待著你發光的一刻。”
“能夠打敗夜魔的絕佳時刻,也終於到來……薑閑霧,這個世界如果真的有月亮的話,證明我給看吧,證明給我們看吧!”
周白榆無聲的笑了笑,揉了揉雲朵的頭:
“好啊!”
隨著他話音落下,醒夢無常項鏈帶來的遮光的煙霧,瞬間消散。
當他走出屋子的時候,他的身上捆綁著許多奇怪的小物件,有指套,戒指,項鏈,刀槍劍盾……
這些東西都是周白榆這些時間裡做出來的小物件,是沒辦法帶出夢境的。
洛回有些不解,薑閑霧是在做什麽?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因為整個黑夜,都在一瞬間仿佛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此刻的薑閑霧,就像是一顆耀眼的星辰,他散發的光芒,比他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明亮百倍!
他的氣勢,狀態,也都在絕對時刻的影響下,達到了最巔峰的狀態。
光芒將黑暗變成了黯淡,當雲朵的呐喊傳遍黑夜,當周白榆身後的心葵,烏信也都撕開了囚服,亮出了自己的光時——
燃燒黑夜的一刻,終於到來!
長達大半年的努力下,那些被喚醒了內心火種的人……終於可以在這一刻,肆無忌憚的綻放光明!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十個……三十個,五十個……
越來越多的光點開始匯聚。
越來越多光朝著最為耀眼的那個人不斷輸送。
光與光的匯聚,亦是信念與信念的匯聚。
在黑夜之中,周白榆舉起自己的右臂,握著拳頭,目光堅定。
有人在黑暗裡落淚,仿佛是被強烈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又仿佛終於看到了希望。
這個來到這裡的名為薑閑霧的年輕人,似乎有著和當年金乙一樣的炙熱眼神。
“燃燒起來吧!燃燒起來吧!”心葵大聲的呐喊著。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巨大的光柱,擊穿黑夜的一刻!
烏信的腦海裡,回憶起自己半年來的努力,他一直不敢相信的東西,一直在壓抑的東西,終於可以盡情去相信,去釋放!
金乙當年的失敗,是因為離開夢境之後,依舊無法打敗夜魔。
但將一切做到極致的薑閑霧,開啟了絕對時刻,總結了失敗經驗的薑閑霧,必然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笑中帶淚的說道:
“洛回,我感覺我的眼睛要瞎了啊,真他媽的亮。”
每個人都在看著那團越來越炙熱,越來越明亮的光。
洛回也不例外,向來理智的他,情緒很少波動,但他還是說道:
“是啊,太明亮了,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樣的光了……烏信,我寧願在光明的世界裡做個瞎子,我也不想在黑暗的世界裡看透一切。”
藏匿在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終於被喚醒。
無盡的夜空忽然出現了波動。
周白榆的身影也開始不斷的上浮。
看著一幕,雲朵激動不已,每一個當年見證過金乙綻放光明的人……都激動不已。
因為當年的金乙也是這樣的,在即將離開第一重夢境的時候,身體開始變得輕盈。
開始朝著比黑夜更高的地方飛去!
看著天空中的那顆光球,越來越多的人,回憶起了內心深處,封塵許久的希望與美好。
他們終於回憶起來了……
曾經他們也生活在光明之下,曾經也驕傲的以人的方式活著!
火焰燎原,當有人開始綻放燃燒後,希望與熱血這種東西,往往是可以傳遞的!
璀璨的星辰不斷朝著夜空深處走去,而大地之下……群星都在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由於光芒璀璨……每個人都看清了夜空中出現的旋渦狀的東西。
那是門!是逃離這裡的門!
“帶著你的絕對時刻,帶著你的破釜沉舟,擊穿黑夜吧!在門那一端,去和永夜來一場不死不休的對決吧!”
心葵無比期待,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驟然綻放出來!
今夜,他將見證傳奇。他真希望有一面鏡子。
哪怕比不過夜空裡,那顆如星辰般璀璨的傳奇異化者……但至少,也可以照見這一刻熠熠生輝的自己。
我這樣的小人物啊……原來也有這麽熱血的一刻。
熱淚盈眶的心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夜空。
可忽然間,一道陰影浮現。那巨大的陰影讓心葵內心深處的恐懼也在這一刻浮現。
夜空中的旋渦越來越大,夜空中的周白榆也越發明亮。
但旋渦召喚出的,並不是離開夢境的大門,而是……一片海。
光明照耀之下,每個人都看見了,那靈魂深處讓他們每個人都恐懼無比的潮汐與波紋,在夜空中浮現!
由夢魘化作的巨大海獸們,那一隻只在夜海深處蔑視光明的眼睛們……盡數出現!
“為什麽會這樣?”心葵忽然愣住。
烏信也徹底呆住,夜海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洛回也震驚了,他原本就是極度理智的人,這些年來,他其實一直在觀察著夜魔的軌跡……
他確信自己的情報是沒有錯的。
確信自己給薑閑霧帶來的每個消息都是真實的。
所以比起其他人,他才是最為震驚的那個。
“不可能啊,這不可能啊,為什麽夜海會在第一重夢境出現?”
對夜海的恐懼,是根植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的。
恐懼便是夜魔之主永夜,用來鎮壓所有人的方式。
這一瞬間,洛回做出了最為理智的判斷。他觀察向周圍,發現光明已經黯淡了許多。
由於光明的黯淡,那道原本在擴散的旋渦忽然停止了擴散。
第一時間,洛回想到了一個最可怕的可能性。他的光芒也一瞬間收斂,那道遮光的囚服,原本被他脫下,但恐懼之下的理智,讓他瞬間試圖再度遮掩光芒。
“蚍蜉撼樹,不知所謂。”
在浩瀚的夜海深處,在無數夢魘海獸的身後,夜魔永夜發出了它的嘲弄。
高空之上的深海裡,是無盡的夢魘巨獸,它們巨大無比,猙獰而強大。
而宛若深淵底部的荒原上,是那些被囚禁在夜色裡的人類,他們佝僂瘦弱,卑微孱弱。
這樣的巨大差距,讓永夜感覺像是一群巨象去碾壓一堆螻蟻。
“早在那個名為金乙的小子試圖匯聚光之後,我就已經想到了,也許將來還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試圖反抗我。”
“所以當光明出現的一刻,我會帶著夜海裡我無數部下出現。見證你們希望破滅的一刻。”
夜魔的言語,和人類並不相通。但在夢境裡的人類,似乎能夠很清楚的,在腦海裡領悟永夜的意思。
那種骨子裡的輕蔑,就像是在每個人的身體裡,注入了一道無法抹除的黑暗。
撲通……
看著無盡的夜海,夜海裡浩瀚的夢魘巨獸,終於有人被恐懼嚇得彎曲了膝蓋。
有人惶恐的試圖穿上囚服,但惶恐本身,就已經讓身上的光芒淡去。
熱血可以傳遞,恐懼又何嘗不是?
“多麽有趣的反抗,虛假的希望真是這個世界最好的誘餌。”
“人類啊……你們的光明我就收下了。”
夜海裡傳來的嘲弄,就像是抽在了人類脊梁上的一道鞭子。
天空中的星辰還是那般璀璨,但夜……卻從來沒有如此漆黑過。
不斷有人跪下,不斷有人恐懼的發抖,也不斷有光芒斂去。
人類之前的反應有多炙熱,現在每個人的心裡就有多淒冷。
烏信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我們……輸了啊。”
黑夜降臨,是如此的壓抑和絕望。
人們恐懼的跪下,看著浩瀚夜海裡,那些張牙舞爪的巨大怪物,第一次覺得這些怪物是如此不可戰勝。
光芒的散去,就像是不可逆轉的大勢,雲朵怔然的看著夜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但所有的言語仿佛都被夜色給堵住了,就好像忽然忘記了那些話語。
她想抬起手,去觸碰那片光明,她想著金乙就在那道旋渦之後的。
但她太累了,仿佛數年來的疲倦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似乎連最簡單的伸手都做不到。
那道光是那麽近,又那麽遠。
所有的希望,仿佛都在一瞬間崩塌。方才的光明匯聚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舉目望去,只有黑暗。
認命就好了。這個世界有沒有月亮,真的那麽重要嗎?
這裡是無光之國啊,活在這樣的世界,最後成為暗種,不就是大家宿命嗎。
就像是亮起了萬家燈火的繁華之夜,忽然間淪為萬籟俱寂的漆黑。
天空中的旋渦在一點一點收縮。
只有那道身影依舊發著炙熱的光芒,但在無盡之夜裡,他是那麽的孤獨。
巨大的夢魘,在夜海之中,伸出了一道道觸手。
仿佛有萬丈之長的巨大觸手,從夜海底部刺出,製造出天幕垂落的震撼畫面。
如同不可抵擋的夜潮,去吞噬米粒之光。無邊無際的黑暗,一瞬間將那道孤獨的身影吞噬。
最後一道光徹底消失。
所有人燃燒黑夜的決心,也隨著最後一道光明的消散,徹底粉碎。
烏信跌坐在地,雙眼無神。
心葵的熱血仿佛盡數結冰,在巨大的夜海照應之下,他恐懼的顫抖。
洛回還是那副表情,嘴裡喃喃自語,似乎在分析著以後應該怎麽生活片,他的食指不斷點著大腿,內心的焦躁藏匿不住。
雲朵被巨大的無力感擊潰,終於跌坐在地,不知所措,流露出和當年金乙死去時一樣的絕望之色。
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久,甚至……才幾秒鍾,當視線裡只有濃厚的黑暗時——
慟哭之聲慢慢消散,癲狂的怒罵與自嘲的笑聲也慢慢消散。
黑夜裡的一切,最終歸於寂靜。
行屍走肉一般的人們,就像是夢醒了一樣,他們繼續行走在黑夜裡,好似一切不曾發生過。
沒有目標,沒有意義,活著的意義,僅限於活著。
可忽然間,夜海裡傳來了巨大的響動!
那數十道萬丈之巨的觸手,盡數斷裂!
巨大的觸手從夜海跌落,砸在暗夜裡的荒原上,爆發出一陣陣巨響。
狂暴的風卷動砂石,如同鏗鏘龍吟!
原本絕對黑暗的高空之中,天海一線之地,那道孤獨的身影,又一次出現!
雲朵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聞聲巨響之後,烏信,洛回,心葵也都抬起了頭!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畫面,從來沒有想過,在夜魔的夢境裡……那些夢魘是可以戰勝的!
“薑閑霧……他做了什麽?”洛回瞪大眼睛。
天空中唯一的光,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巨大的觸手被周白榆脫離了引力束縛,不斷奔向高空的周白榆斬斷。
這一刻,周白榆的真真正正撞進了夜海裡!
堪稱浩瀚的巨大眼眸,試圖凝聚出足以摧毀他意志的幻覺。但下一刻,這些眼眸便在深海之中開始石化!
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周白榆沒有絕望。因為這一刻的他,除了破釜沉舟,別無他法。
“絕對時刻的我,到底能不能打敗夢境中的你呢?永夜,這個問題我一點不想去驗證。”
就如同一開始他看到的備注一樣。永夜怎麽可能在自己的夢裡被擊敗?
其實周白榆是印證過的,他發現自己不能創造出發光的物體……不能夠直接靠著絕對時刻,製造光源讓自己離開。
這就意味著,在這片夜裡,永夜創造的規則,高於絕對時刻的規則。
但他還是只能戰鬥。
“我沒有選擇了啊。”
“我會給他們反抗的機會,我會給他們戰勝黑夜的勇氣,我會喚醒他們!可我……從來都不相信他們!”
周白榆在黑夜中呐喊,淹沒在夜海的潮汐聲中。
但他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話會不會被那片黑暗中的人聽到。
就好像從一開始,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也許事情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到那個時候,自己能指望誰?指望這些被嚇到蜷縮在黑暗裡的人嗎?
唯有自己。
“淪為暗種也好,變為夜色也罷,寧可燃盡,絕不墮落!永夜,決一死戰吧!”
驟然明亮的光芒,如同繁星斂去之後,破碎雲霧的皓月!
他揮劍如驚雷,逆著夜海而上。絕對時刻的作用下,他武裝在身上的所有道具,都在爆發出規則級的力量!
斬斷絕望的刃,將一根根萬丈之巨的深海觸手斬斷!
貫穿宿命的槍,迎著海獸們暴怒的呐喊,擊穿它們的胸膛!
刺破黑夜的劍,將夜海的潮汐蕩開!讓他朝著那道旋渦不斷靠近!
抵擋黑暗的盾!則將所有匯聚夢魘的目光,全部石化!
一連串的規則級道具,讓周白榆如同天神下凡。
因為命數契合的紫色命格破釜沉舟,也在這一瞬間,迸發出紅色的光芒!
此刻周白榆背負的宿命,與破釜沉舟是如此契合,這悲壯赴死的覺悟,讓命格不斷獲取進化的能量。
烏信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那道身影,他赫然看到了傳奇命格——向死而生誕生的征召!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
從心葵口中了解到了絕對時刻的能力後,烏信便在想,薑閑霧會用絕對時刻做什麽呢?
此時他明白了。洛回也明白了。
不久前洛回還在想,那些薑閑霧隨意擺弄的部件,該是為了讓自己精神不崩潰,培養出的一點打發時間的興趣吧?
這一刻,洛回才明悟:原來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們敢對抗黑夜。
那些他一直在屋子裡搗鼓的小玩意兒,都是為了獨自對付永夜的嗎?
他竟然想要在夢境裡對抗永夜?他竟然選擇了這個最不可能實現的辦法。
烏信自嘲道:
“不相信我們是對的,選擇獨自作戰也是對的,說到底,不還是因為我們……不敢發光嗎?”
在所有人跪伏在黑夜裡的時候,卻還能爆發出更炙熱的光,去對著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揮刀……
若世間長夜裡,繁星不敢發出光芒,那便自己化作唯一的皓月。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覺悟,難怪能讓破釜沉舟,變成向死而生。
薑閑霧,我真的是被你看扁了啊。
烏信咬著牙,為自己的怯懦留下了屈辱的眼淚。他撕下了自己的囚服,撕得粉碎。
“雲朵……你還能夠喚起他們的光嗎?”
雲朵看向烏信,第一次看到這個面容粗獷男人,流下熱淚。
黑暗中,烏信的身上,再次爆發出光。
“他還沒有輸!我們也還沒有輸!就算是絕對時刻的他,在夢境裡也不可能戰勝永夜的,但這一刻的他,至少幫我們擋住了夜海!”
雲朵恍然。
是啊,她猛然意識到,夜海裡那些怪物,正在被瘋狂的斬殺。
這些怪物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人。
也許絕對時刻下的薑閑霧,是可以和夢魘對抗的。
但絕對時刻,不會永遠存在,薑閑霧的道具也不是無限耐久。
短時間裡,薑閑霧也絕對不可能從夜海裡殺死永夜。
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那些失去的希望,有在這一刻,奇跡般的迸發出光!
高空之上,夜海之中,逆著潮汐而去的周白榆,看不到背後的亮起的幾盞燈火。
就連永夜的注意力,也只在周白榆身上。
它嘲弄的說道:
“除了七魔皇派來的那個小怪物,你是第一個敢在夜海裡對我揮刀的!”
“但你不可能戰勝我,你的光芒太弱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上,才是端坐在王座……乃至未來的神座之上的永夜。
永夜蔑視的看著周白榆,它很清楚,這個人類召喚的規則級物品有多強大。
但它更清楚,這股力量不會持久。而在夜海之中,它只需要憑借著意志,就能召喚出無窮無盡的夢魘!
它是未來的夢魘與虛無之神,在這片黑夜之夢裡,沒有人可以與它抗衡。
周白榆艱難的行進著。身上的物品,一件接著一件失去了耐久。
他想要繼續將這些失去耐久的東西異化,但在深海液壓之下,失去了耐久的物品,瞬間開始破碎。
絕對時刻,或者說異化者的短板也在這一刻體現——對物品的過度依賴。
周白榆似乎已經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窮途末路。還能堅持多久呢?
斬斷絕望的刃已經卷鈍,貫穿宿命名的槍已經斷裂,刺破黑夜的劍已然腐朽。
他身上的物體越來越少。勝算也越來越低。
與夜魔永夜的差距,到底還是太大了……無論他還造出多少道具,夢境裡的永夜都有著無窮無盡的夢魘巨獸。
可就在周白榆自己都以為,身上的光芒大概會慢慢消散的一刻……
那些光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越發明亮耀眼!
高空之中,那原本已經停止擴散,甚至開始坍縮的旋渦,竟然又一次開始擴散!
僅僅是一瞬間,強光勝過了一切規則化道具,將周遭的夢魘一隻隻照得灰飛煙滅!
周白榆不可思議的回頭,隻一瞬間便有熱淚盈眶。
他看到了他設想裡,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一幕——群星璀璨!
數分鍾前。
看到了向死而生命格誕生之兆的烏信,第一個撕碎了囚服,綻放出光明。
周圍的人看著烏信,就像看一個傻子。
可隨後又一個傻子出現了,心葵同樣撕碎了自己的囚服,綻放出屬於他的光芒。
無盡的黑暗裡就像是出現了兩隻不知天高夜厚的蟲子,試圖用螢火之光照亮黑夜。
“他還沒有輸!至少他幫我們擋住了夜海!”
“雲朵,喚醒大家,一定要喚醒他們,不要讓薑閑霧……孤獨的守著月亮啊!”
烏信的話語,像是劈開黑夜的光,這一瞬間,雲朵終於記起來了。
那些被夜色堵住的話,積攢多年的對夜的憎惡與仇恨,對亡故之人的思念與哀傷,對光明的向往渴求……
全部在這一刻,伴隨著少女的不甘爆發出來:
“燃燒吧,燃燒吧!不要再在這樣的黑夜裡苟活了啊!我想要看見月亮啊!”
“他在為了我們拚命啊!”
現在的周白榆,到底是什麽心情呢?
身後是僅僅因為看見就嚇得再無光明的人類,獨自面對著浩瀚的黑夜,沒有一盞光明為他而亮……當年金乙失敗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遺憾?
一想到這裡,雲朵內心又是悲傷又是屈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到死都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樣子啊!求求你們了,相信他吧,去相信薑閑霧吧!”
少女悲愴的呐喊,響徹在黑夜裡,撞擊著每一個人的內心。
隨著天空中那道身影不斷逆行而上,越來越多的人,像是忘記了夢魘的恐怖,撕開了自己的囚服。
人類的希望,像是在風雪中搖曳的燭火,隨時會熄滅,但只要燈芯與火種還在,又總是可以點燃。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在黑暗中在綻放光明,洛回的第一次被“愚蠢”所震撼到。
這些人是瘋了嗎?瘋了嗎?他們到底明不明白,現在的情況是夜海出現了啊,是不可戰勝的夢魘出現了啊。
“理智”在不斷告訴他,奇跡這種東西或許真的存在,但絕對不屬於自己這樣的人。
可父母,愛人,親朋,生命裡所有的美好,都在不受控制的湧現出來!
“該死!該死!我在對著必然會失敗的事情……期待著什麽?”
自詡生性涼薄的洛回,看著越來越亮的光,看著天空中那道身影,第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燃燒。
也是第一次,他嘗試將理智拋諸腦後,任由那些可能埋葬自己的光,去盡情照耀。
零星的光明不斷變多,從夜海中俯瞰,起初是一片黑暗,隨後是幾點螢火,再然後是數十盞搖曳的燭火。
就像是人類文明不斷摸爬滾打的歷史過程一樣,黑暗,幾點螢火,數十盞燭火,再到萬家燈火,乃至群星璀璨,人類的腳步從來不會停下。
“原來,這就是向死而生……”
周白榆眼裡有淚光,當那道旋渦終於匯聚出“門”的時候……
他指向坐在王座上俯瞰人間的永夜。
“永夜,屬於你的時代不會開始,我會連你同你的野心和這片夜色,一起埋葬。”
數之不盡的夢魘巨獸朝著周白榆奔襲而來,朝著大地之下的人群奔湧而去。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
王座之上的永夜終於起身,可即便是它,也無法覆滅這些光明。
在周白榆身影變得虛幻的那一瞬間,它就已然清楚,自己無法阻止這個人類離開,而下一個戰場,將是它與這個人類的在現實的對決。
這是它第一次感到恐懼。
那個男人的眼神是如此可怕。那是一種什麽眼神呢?
仿佛是在說,要我拔出我的脊椎嗎?要我燃燒我的血液嗎?要我撕裂我的皮肉嗎?都可以啊,但我一定要讓光明驅散黑夜。
沒有人敢在黑夜裡,對它露出如此違逆的眼神。
但當有人真的這麽做的時候……永夜才想起他最弱小時候明白的一個道理——
從來都不是火光懼怕黑夜,一直以來,都是黑夜懼怕火光。
……
……
合川市。無光之國。
夢境之中夜海的波濤萬丈,並沒有為無光之國現實世界帶來任何湧動的暗流。
但這片夜色裡,最強大的兩個存在,已然在夜色中站直了身體。
無聲的對決再度開始。
蘇醒的一瞬間,來自黑夜裡的法則便讓周白榆感覺到強烈的睡意。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咬破唇舌的周白榆,在濃烈的睡意侵襲的自己的一瞬間,轉動了那塊腕表!
奇跡降臨。
黑夜開始不斷消散,大片大片的天光驟然間出現。
許是規則級物品與規則的對抗,本就會有極大地負擔。
周白榆的那塊腕表赫然出現了裂痕。但下一刻,它便被加持了更強大的力量!
絕對時刻並未散去,在周白榆的操作下,腕表獲得了新的能力!
當真正的,堪稱浩瀚的光明照進無光之國的時候……這個國度,便已經開始破碎。
來自永夜的強製睡眠的規則,也在這一刻被消除。
周白榆發出痛快的笑聲,他終於看清了藏匿在黑夜之下,卻只能蜷縮在光明之中的……夜海之主,真正的模樣——
只是比尋常的夜魔看起來更為高大,但並無任何“神跡”。
他沒有說出任何嘲弄的話語。
長達大半年的隱忍與蟄伏,數以萬計的人在燃燒自己,兩次絕對時刻的鋪墊,經歷了希望失望絕望再到希望多次輪轉——
如此才換來了一次逃離夢境的機會,沒有人比周白榆更清楚,眼前這個敵人有多麽可怕。
他會因為死裡逃生而暢快的大笑,但他絕對不會給永夜任何機會!
這片逐漸被光芒籠罩的區域裡……周白榆以血肉之軀,和永夜展開了最終的對決!
醒夢無常的項鏈已然黯淡無光,但和光同塵的佩刀,卻仍舊寒芒四射!
他拔刀轉向虛弱的永夜。異化者的弱小,不足以讓周白榆憑借一把刀就殺死永夜。
而絕對時刻雖然強大,但永夜也根本不會給周白榆異化的機會!
可他周白榆還是衝了上去。
不管是拔掉脊椎,還是燃燒血液,或者撕裂皮肉。
墮入地獄也好,淪為黑夜也罷,他一定要殺了永夜!
在夜之國招受的折磨,這大半年來每天積聚的仇恨與信念,全部在這一刻,化作激昂的情緒!
周白榆的身體,再一次開啟了逆腐化!
那些赤紅色的結晶又一次生出,磅礴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湧現!
這一刻的他,又回到了將張郝韻從繭化狀態裡拉出來時的樣子。
不,比起那時候,更加深入。
因為這一次,他想要保護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被困在了無光之國裡的人。
在戰場上,一定會有這麽一種情況,將軍衝鋒在前,被強大的敵人打落馬下。
這個時候,身後的將士們或許會選擇下馬受伏,此後人們評價這場戰鬥,會描寫將軍如何如何窩囊,如何如何魯莽。
周白榆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將軍,他以為金乙也是那個將軍。
面對永夜的夢境,不管是絕對時刻,還是周密的準備,其實都是一種魯莽。
去做一件絕對沒有危險的事情,便不算魯莽。但人類歷史上每一次突破絕境,都是充滿了風險與危機的。
絕境裡,最需要的就是破釜沉舟的勇氣啊。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孤獨的迎戰永夜時,身後不是下馬受伏的士兵……而是同他一樣,熱血難涼的勇士!
得益於這些人的幫助,他回到了現實!
他們信守了承諾,那就輪到自己,將月亮帶給他們!
赤紅的晶甲覆蓋了周白榆大半身體,借助著逆腐敗化的巨大力量,他竟然折斷了自己的身上生長出的紅色晶角,將其如同匕首一樣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是他絕對時刻異化出的最後一件道具!他的速度奇快無比,如同赤紅色的閃電!
他帶著無盡的光明,對著永夜裡的君王發起了衝鋒!
夜魔永夜發現避無可避,也召喚著夜色。
腕表逆轉黑夜,而永夜又不斷注入黑夜。一道奇異的景象就此出現——
白晝與黑夜仿佛不再是交替的兩道天象,而是兩方騎士刺向對方的長槍!
光與暗仿佛是水火不容的對立者!
夜魔席卷著無盡的黑暗,沐浴在夜色下,回應著周白榆的衝鋒。
而周白榆的身後,也是無盡的光明!
夜魔的爪牙鋒利,挾裹著黑暗,足以貫穿任何物體。但周白榆的身影並沒有停下!
黑暗中無數張瘦削病態的臉!
少女在夜空中的絕望無助的哀求!
綻放光明之時,他做出的承諾,一幕幕都在他腦海裡浮現!
光暗交替的中心,周白榆咬著牙,狠狠的將赤紅的晶角刺入了永夜的身體!
異化物品——赤紅魔晶。
異化效果——刺入對方之後,會釋放逆腐破壞,讓對方的身體處在無法防禦,無法恢復,無法抵消的狀態!
他咳出一口血,不閃不避正面撞上了永夜的利爪,任由那道利爪,擊向自己的髒腑!
而真正的殺招,握著和光同塵那把神兵的手,也終於逆向揮刀,做出了斬首的動作!
那是永夜看到的最後一絲光。何其微弱, 何其筆直,又何其正義!
明明只有一道白光,卻將無盡的黑暗與長夜劃破了。
無光之國的第一重夢境裡,浩瀚的夜海,就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樣……浮現出蛛網一般的裂痕!
伴隨著夜魔永夜的人頭落地,浩瀚的夢境開始崩塌。
守望在夜色裡的每一道身影,都變得虛幻起來。
現實與夢境的邊界,開始變得模糊,越來越多的人,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眼。夜海盡頭處,不再是俯瞰螻蟻的神。
而是一顆發光的球體……宛若皓月。
版本2.33,征召區域無光之國,夜魔之主,君王永夜死亡。
擊殺者——先行者薑閑霧!
一口氣寫完,爽,1.3w字,也算是自我突破了。為了後面偶爾卡文時能偷懶,就不求月票了,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