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死。
只要對方沒有第一時間殺死自己,那麽最危險的一關,就已經過了。
魅魔果然展現出了一點興趣,她並不在意一個藥童為何會開口說話:
“說下去。”
越是高級,便越追求高級。進而越容易掉進更高級的陷阱。
獵人用誘餌誘捕獵物。資本家也用各種“高級”來誘捕人類。
周白榆已經越發有底氣。
“您想要獲得更高級的快樂,想要讓我們藥童,帶給您普通食材不一樣的快感。”
“您也感到了厭煩和困惑對不對?但其實,這並非身為食材的我們無法帶來更高級的快樂,是食用方法有問題。”
“接下來,請您與我玩一個遊戲,我尊貴的主人。”
“演說家”並不意味著能夠絕對說服他人,而是能夠更容易喚起情緒。
只有精準命中了對方的需求,才能讓對方產生興趣。
魅魔確實有了興趣:
“什麽遊戲?”
“這個遊戲……就叫赤鯨好了,我會為您闡述規則。同時,為了讓您獲得最大化的快樂,希望您能夠多給我一點時間。”
遊戲原本的名字,叫藍鯨。
這是一種邪惡的遊戲,或者說一種精神控制,已經被禁止。
這遊戲曾導致多名青少年自殺,身為自殺乾預員,周白榆也被要求去了解過機制。
實際上,各大網絡遊戲公司,其實一直在利用其內核來操控玩家。
遊戲利用的原理很簡單——賭徒困境。
人只會珍惜自己付出和投入了心血的東西。
而越是投入和付出,便越不甘心沒個好結果,越是沒有好結果,便越發加大投入和付出,於是惡性循環。
周白榆曾經做過傳銷公司講師,對此極為清楚。
很多人購買了太多產品,哪怕後來明知道是公司的騙局,也會自己洗腦自己,告訴自己不是騙局。
不過周白榆要做的,又有些差別:
“我需要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帶著我,走一圈,讓所有的魅魔們,都見到我,但是您要保護我。”
“卑微的人畜,你在命令我?”魅魔挑眉。
周白榆一臉虔誠:
“當然不敢,您可以直接殺了我,我將愉悅的接受您賜予的死亡,但那樣一來,我和普通食材又有什麽分別呢?。”
“您不妨嘗試一下,快樂或許就在其中。”
第一次開口沒有被殺死,就成功了一半。
而第一個要求,沒有被拒絕,就又成功了一半的一半。
魅魔最終還是在渴求高級快樂的驅使下,同意了請求。
這是第一天,也是第一個任務。
這一天,周白榆像是一個貼身的跟班一樣,與魅魔巡視了一圈整個住院大樓。
這一路上,他總是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魅魔首領。
偶爾會貼到魅魔首領的耳邊,輕聲溫柔的說些情話,同時言語引導著魅魔首領,感受其他魅魔的妒火。
他自覺成為了一件貨物,但卻又是一件專屬貨物。
其他藥童只是好看的死物,可周白榆卻是活物。
他克服了人類對怪物的恐懼,仿佛真將魅魔當成了主人一樣去迎合。
但又區別對待了其他魅魔。
這種獨一無二的尊享,讓魅魔首領在帶著他巡視時,有了一種極大地滿足感——源於炫耀。
曾經她處理這些藥童,
無非不過是處理尋常人類一樣。 但現在,周白榆的外貌,品相,其他魅魔的嫉妒羨慕,都成了周白榆的附加價值。
這種價值,又為魅魔的首領,帶來了不一樣的體驗,因為她從其他魅魔眼裡,看到了畏懼之外的欲望。
而周白榆的言語,也是引出這種情緒的關鍵:
“看,現在每個魅魔都知道,您擁有了一個會說話的藥童,而且我比她們的藥童更俊美,且……我隻屬於您。”
“您要保護好我,您看到了她們眼裡的嫉妒了嗎?但我只能死在您的手裡,哪怕被您殺死,踐踏在腳下,在您面前如何卑微,但我也是她們得不到的存在。”
“瞧瞧那不加掩飾的嫉妒,但沒有意義,誰叫您與她們有天壤之別呢?”
周白榆深知一點,人都愛炫耀。
就好像那些喜歡在五星酒店曬一杯白開水的人,是那裡的白開水更甘甜麽?
顯然,炫耀時產生滿足感,遠比那一杯白水帶來的味蕾刺激要大許多。
周白榆曾經疑惑,為什麽會有人為了秀八萬塊的月薪,最後導致男方丟掉工作。
對於很多人類而言,攀比,炫耀,優越感,凡爾賽,獲得的快樂就是能讓他們失去理智。
後來周白榆也發現,哪怕明知那是愚蠢的行為,還是會有人克制不住想炫耀。
他可以參考的例子實在太多,可以用到的謀略也很多。
這短短的一圈巡視,他讓魅魔首領奇異的感受到了快樂。
再加上周白榆的演說家特性,也一點點將魅魔首領的情緒放大。
哪怕只是放大百分之十,那種快樂也絕對比純粹的“吃”要更為刺激。
尤其第六感選手的特性,可以天然的,增加他避開錯誤的幾率。
所以他的言語,總是能夠精準刺激到目標。
魅魔首領也體會到了那種快感,就算眼前的藥童,只是一個自己隨時可以殺死的人畜,但也獨屬於自己,其他魅魔無法享受。
不過要活下去,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你乾得不錯,但僅僅如此,還不夠。”
“當然,我的女王。我們的遊戲也才剛剛開始。但我需要一些時間。”
周白榆沒有冒進,依舊姿態擺的很低。
不過要讓魅魔首領享受更高級的快樂,他也頗有底氣。
跟那些酒池肉林的開創者、歷史上的昏君們相比,魅魔們玩的東西,只能叫血腥,但絕對算不上奢靡。
只是周白榆……顯然理解錯了魅魔首領的意思。
至少,沒有領會全部意思。
……
次日。
渾身酸痛的周白榆睜開雙眼。
“我總算熬過了第一天。”
回憶起昨晚的恐怖,周白榆隻感覺裡面的世界好黑暗啊。
隨即開始自我安慰:
“在這樣的魔窟裡,以自己貧瘠的智慧,想要活下來,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
“好在……這藥童的身體,真的很變態啊。”
哪怕魅魔沒有起殺心,尋常人類也經不起折騰,但藥童受得住。
簡單來說,昨晚周白榆的經歷大概就是——
人在2.21,漂到失聯。與魅魔相處的三個小時,治好了他周白榆的精神內耗。
證明了自己的與眾不同後,周白榆當然不可能現在就止步。
赤鯨的關鍵,是要讓魅魔對自己不可自拔。
於是第二天,周白榆開始了第二個項目——儀式感與奢侈品。
這又是資本家們刺激人們消費的好手段。
多少窮精致的人,因那句“生活要有儀式感”,買了一堆不實用的東西。
儀式,增加了某件事的繁瑣程度,似乎與人類的高效思維不符。奢侈品也與人類的實用思維不符。
但人類就是這樣具備劣根性的存在,而魅魔,是放大了欲望的人類。
於是周白榆匍匐在了魅魔的腳下,開始了又一天的騷操作:
“毛熙震的《浣溪沙》裡寫到:捧心無語步香階,緩移弓底繡羅鞋。”
“古代文豪蘇東坡寫過菩薩蠻·詠足,劉過寫下了沁園春·美人足。”
“但他們都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面的古人罷了。他們根本不懂真正的享受。”
“我希望今天的二人世界裡,您需要花費精力,注入儀式感——”
“請穿絲襪。”
步入正題,基於魅魔和人類審美幾乎一致,所以周白榆開始嘗試灌輸“著裝”的概念。
他開始一點點提及人類世界裡,各種服飾代表的各種階層。
他要讓魅魔首領,進一步感受到了,她身份的超然,與其他魅魔的不一樣,必須要有在衣著上徹底區分其他魅魔。
同時, 也讓她進一步領會到,奢侈帶來的快樂。
不過嘛……周白榆偷換了一點點概念。
比如在他的描述裡,古代人類最尊貴的女帝,穿的不是鑲金鳳袍,現代人類高質量女性,也不是手工針線晚禮服……
而是——jk,lo裙,死庫水,貓女服……
這倒不是周白榆色膽包天,那什麽上腦。
相反,他很冷靜。
“魅魔的著裝基本可以為沒有,且以魅惑為主,所以我不能冒進太多,得從那些暴露魅惑的著裝推進。取魅魔與人類審美的交集部分。”
基於這個邏輯,周白榆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些……為鐳射瓶們設計的偉大衣物。
在周白榆的描述裡,只有穿著這些偉大衣物的人類才是尊貴的。
甚至引經據典的講述了,人們因為覺得這些人太過尊貴,敬畏的稱之為女菩薩。
魅魔首領也被精準喚起了那種渴求的情緒,感受到了又一種快樂。
她已經下達了神聖的命令,讓人類奴仆們在最短時間內,用最昂貴的料子,趕製出一件精致奢華的……兔女郎服。
七日求生的第二日,周白榆無驚無險的度過。
這一夜,周白榆也終於因為表現突出,贏得了幾小時喘息獨處的時間。
昏暗的房間內,周白榆坐在牆角,目光直勾勾盯著,梳妝台上的一把梳子。
“生存危機已經解除,我已經取得了魅魔的初步信任。但我不能掉以輕心,還得有更多的底牌。”
“也許,我該試試異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