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神秘客們的背影徹底消失後,約翰才從巨大的痛苦和恐懼中逐漸恢復了過來。
剛剛自他腦海裡不斷浮現的畫面並非是他的臆想,而是他,或者說這具身體原主的親身經歷。
聖布雷拉德教堂是西澤島上最古老的教堂之一。
它十分受島民的愛戴。
因為其中的老牧師總是對每一個前來請求幫助的人來者不拒,甚至還會專門前往各地遊歷,尋找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邀請他們前來聖布雷拉德教堂定居。
他將為這些流浪漢們提供住處和食物。
而作為代價,這些流浪漢則需要信奉上帝,學習經義。
約翰這具身體的原主則是聖布雷拉德教堂內唯二的兩個孩子之一。
他們都是修女領養來的,據說修女為了能讓他們生活在聖布雷拉德教堂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畢竟聖布雷拉德教堂不是孤兒院,小孩子長久居住在這裡總是不太好。
特別是在這個牧師和神父等職業不斷爆出醜聞的時節裡。
而作為孩子,約翰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同樣對神秘客們感到好奇。
尤其是這群神秘客在每次的大典儀後都要前往後院,在一個的封閉的房間裡跟那些流浪漢們見面。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約翰這具身體的原主在聖布雷拉德教堂生活了十多年,雖然年紀還小,可也算有一些識人經驗。
他可不覺得這些神秘客見流浪漢們就只是為了進行施舍捐款。
這份好奇驅使著他在一次大禮拜典儀結束後,對神秘客們進行了跟蹤。
再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約翰作為穿越者降臨至這具身體內時,他正躺在聖布雷拉德教堂的大門口,渾身上下密布著大量傷口。
巨大的痛苦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讓他休克昏厥了過去。
如果不是修女和米歇爾及時發現並對他進行了治療和悉心照料,那麽約翰恐怕會活不過穿越過後來的第一個禮拜。
而利用這一禮拜的時間,約翰也正好整合並吸收了原主殘存的記憶。
這些記憶大多只是些碎片,尤其是原主被神秘客們發現並抓住後的記憶,因為過於痛苦而觸發了人體保護機制的關系,簡直都破碎成了一張張凌亂的照片。
但就是從這些破碎的信息中,約翰還是總結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那群神秘客,全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每一次的大典儀,他們都在與聖布雷拉德教堂進行著某種交易,交易的貨物,便是那些流浪漢。
而原主則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撞破了神秘客們的陰謀!
眼下他雖然還能活著在聖布雷拉德教堂內活動,但那純粹是神秘客對他還有著其他更危險的企圖。
這一點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因為那群神秘客每一次出現都會向約翰投來或貪婪,或激動的目光。
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看著火鍋裡正涮著的羊肉,只等煮熟便下筷!
“所以,必須要逃啊!必須盡快逃出這裡啊!”
約翰在心裡怒吼著,一雙拳頭不由得攥緊了起來。
……
在老牧師再一次為島民們進行了正式的儀式之後,本月的大典儀便算結束了。
折騰了一上午的老牧師帶著信徒們早早退場,唱詩班的其他孩子們也歡天喜地的跟著父母回了家,隻留下約翰一個人打掃教堂。
這倒不是唱詩班的孩子們在欺負約翰。
而是因為這實在是個不錯的活計。
聖布雷拉德教堂每次召開大典儀時,總是要為信徒們準備聖餐的。
一些善良的島民們會選擇象征性的品嘗一下,然後將剩下的食物留在原地。
這就使得負責打掃教堂的約翰總是能收集到不少食物。
當然,聖餐的質量不會太好。
無非就是一些麵包、果醬和清水。
不過對於約翰,這已經是不錯的午餐了。
“約翰,先別忙了。”
修女溫柔的聲音響起,約翰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轉頭道:
“修女,您有何吩咐?”
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掌被放在了約翰的額頭上。
修女感受了一下約翰的體溫,有些擔憂的說道:
“我之前在大典儀上看到你的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約翰擠出了一絲微笑道:
“當然沒有,我只是有些緊張和忐忑而已,畢竟我的食量越來越大,再呆在聖布雷拉德教堂裡會拖累您和牧師。所以我就想著,要不要出去做個學徒工。”
約翰的話真假參半,因此略顯變扭的笑容在修女看來恰到好處,完全就是一個擔憂自己未來的孩子。
她有些心疼的給了約翰一個擁抱道:
“我的孩子,你不用擔心。事實上我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最遲到下一次的大典儀,你一定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約翰腦海中沒由來浮現出了那些神秘客的身影。
這讓他的心臟緊張的砰砰直跳,臉上卻裝作有些興奮的說道:
“真的嗎?真是太感謝您了!”
“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修女起身道,“好了,你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下午的勞動就當做處罰讓格拉爾去做,你再去修養一天吧。”
“是的,我明白,再度由衷的感謝您,修女!當然,也感謝神!”
約翰虔誠的低頭感謝著。
修女對此十分滿意,緩緩走出了教堂。
約翰則是又在教堂裡忙碌了一陣,一直到整座教堂恢復如初後,才孤身一人返回了後院。
聖布雷拉德教堂的後院裡有著一大片農田。
有不少流浪漢正在其中勞作。
他們大多是身形枯槁的老人,或者身體具有嚴重殘疾的可憐家夥。
看到約翰出現, 他們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上的活,目光貪婪的打量著約翰手中裝滿食物的布袋子,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還偷偷摸摸的朝約翰這邊靠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惡意。
但約翰僅僅只是表情陰冷的瞥了他們一眼,便將他們全部嚇退,甚至就連田野裡的那些流浪漢也害怕的低下了頭。
不錯,他們就是在懼怕約翰這個孩子。
這不僅因為約翰是修女領養的孩子。
更是因為約翰在最近的幾個月裡,曾以孩童的身份將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毆打了一遍。
這說來有些殘忍。
因為這些流浪漢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可憐人。
但約翰對此卻沒有半點的愧疚和憐憫。
他厭惡這群流浪漢。
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是被社會底層的肮髒事物徹底汙染了心智的家夥。
欺軟怕硬這種品質已經刻印在了他們的DNA裡。
他們曾經對原主進行的毆打和剝削使得約翰早已在心裡剝除了他們作為人的資格。
所以此刻被這群人如此看著,約翰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想不屑的冷笑幾聲。
約翰就這麽靜靜穿過了田野,踩過開裂的石板路,最終推開了一扇黑色木門。
金子般閃耀的陽光刺破陰暗,打在了約翰身上,照得他渾身暖洋洋的。
小屋的角落裡,金發少女正漂浮在空中,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一株向日葵。
看見她,約翰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他提了提手中的布口袋,柔聲呼喚道:
“米歇爾,開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