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部隊在激烈的戰鬥,後方的炮群也開始怒吼。羅軍這邊持續的猛烈轟擊把整個修道院和山後的一個小鎮變為廢墟,而維特的炮兵則把注意力放在戰場上,他們精準的開火大大擾亂了羅亞爾騎兵的陣型。
維軍龍騎兵來自三個不同的團,組織也已相當混亂,但在惡戰中毫不畏懼,硬是在刀劍搏殺中將塔芒騎兵團擊退。所幸經驗豐富的騎兵指揮官命令騎兵退卻重整隊形,指揮手中的兩個預備中隊殺退了已經隊形混亂的維軍龍騎兵。
不過傑克看不到這些,他處在混亂的戰場上只能看到遍地的屍體和躺在地上垂死的士兵。軍官也沒法組織部隊了,所有人都擠在一起,看見敵人就砍。傑克不斷地砍倒敵人然後前進,但揮舞著的軍刀很快出現幾個刃口,沒法再用。
他丟下軍刀撿起一杆火槍,繼續參與戰鬥。士兵們其實也不了解形式到底怎麽樣,只知道他們必須不斷地拚殺,一步一步向前推進。
激戰一直持續到中午,從絞殺中騰出手來的塔芒騎兵團和為數不多的騎兵預備隊終於能衝向混亂的步兵了。他們重新以V字排開,組成緊密的陣型,然後小跑著繞了一些路,突然殺入戰場,用軍刀和馬蹄消滅敵人。
不過,在維軍尚屬完整的步兵陣型面前,騎兵的第一次攻擊依舊铩羽而歸。但經驗豐富的騎兵們立刻轉向側面,爾後重整部隊,以泰山壓頂之勢殺入維軍。維軍步兵再也無法支撐,開始向後退去。
第二波衝擊最終撕開了防線,騎兵如同開閘洪水般湧入維軍戰線後方,維軍的第二線部隊未集結成方陣,也沒有來得及組成連續戰線,便被羅軍騎兵淹沒。
羅軍士兵們見敵人紛紛掉頭就跑,也趁勢追殺上去。傑克每每追上敵人,便用刺刀狠狠刺向他們的後背,敵人便哀號一聲,摔倒在地。
中午前,整個戰場呈現犬牙交錯的複雜態勢,羅軍騎兵在反覆衝殺,維特步騎兵也在頑強地反擊。在騎兵衝擊和火力打擊下奮力死戰的維特軍隊最終還是被殺退。
而撤退命令一下,維軍的撤退再次變成潰逃,羅軍的炮火追著他們射擊,按傑克的話說就是“簡直是屠殺”。維軍一部分手腳並用地爬上山去,一部分則向河谷底部跑去,他們紛紛湧向那條唯一的橋,有的甚至跳進水裡遊過河去。
然而當113團想要一鼓作氣拿下1號山峰時,許多祖瓦兵卻奇跡般地從廢墟中爬出來並開始頑強抵抗。他們隱蔽在山石和樹叢之後,用手中的米尼步槍一個一個地消滅了正在攀爬的羅軍。祖瓦兵的米尼步槍打得又遠又準,113團抵敵不住,隻好又撤下來。
這天下午,羅亞爾軍隊開始了第三次進攻。進攻以大規模的炮擊開始,炮彈的消耗量在一個小時內達到驚人的數目,傑克懷疑他們是不是想乾脆把這幾座山峰都給削平。
他和迪爾科趁著空閑統計了一下傷亡,滿員步兵連本來是110人,但他們對著花名冊只能在陣地裡找到28個完整的士兵,迪爾科顯得很平靜,但傑克心裡仍然暗自吃驚,他有點慶幸自己存活了下來。
大規模的炮擊總有盡頭,士兵都自覺起身集合,軍官們簡單的做戰前動員,隨後大軍就攻向1號山峰的頂端。
維特人基本上放棄了外圍的據點,所以羅軍很輕松的行進到山頂。指揮官沒有猶豫就命令軍官帶領士兵們殺進這座已化作廢墟的修道院,務求掃清其中的每個敵人。
但這裡的牆壁和廢墟成為了維軍強有力的支撐點,他們死死地釘在了山頂,令羅軍一愁莫展,雙方步兵在殘牆斷壁之間苦戰,卻遲遲不見轉機。
見前方的士兵們實在是殺得難舍難分,第一旅和第四旅的兩個旅長和參謀們開了個小會,隨後向傳令兵下令把所有預備隊派出去。
當增援部隊也抵達戰場時,羅亞爾部隊終於在修道院內佔得上風。經過連天苦戰,維軍已經筋疲力盡,再也抵擋不住羅軍猛烈的進攻。113團的士兵們在廢墟上驕傲地升起了祖國的國旗。
現在他們站在山頂上清楚的看到山下的情況——山後的小鎮也陷入了混亂,原來早已有友軍進攻小鎮。攻下修道院的士兵們不必再去支援友軍了,有些士兵坐下來,先歇歇腳吃點兒東西補充補充能量再說,傑克乾脆從後勤那裡要來了大堆補給品,允許士兵們燃起篝火煮罐頭吃。
從後方傳來的命令指示:不管是酒還是別的什麽, 只要倉庫裡有的東西都不限量,他們全可以放開肚皮吃,這是對他們的犒勞。
修道院位於1號山峰頂端,居高臨下,俯瞰整片山地。因此炮兵們很快趕上來設好陣地,用大炮支援山下的友軍。小鎮裡兩軍很快分出勝負——維軍依然率先撤出戰場。
也許是耗盡了最後的預備隊,維特軍隊一個下午便從小鎮、修道院,以及其他山頭乾脆利落地撤退了,所有的敵人很快在傑克的視野中消失。
至此他們的任務完成,整個加裡利亞諾河谷和周圍的一些山峰落入他們手中,卡西諾防線的西半部出現一個不小的缺口。
這天夜晚,迪爾科和傑克溜到後方搭建的戰地醫院探望傷員。這裡的情況實在糟糕,大量傷員病員擠在一起,房屋破舊窗口洞開,甚至幾十個人只有一個廁所。
傷員的死亡率超過一半,死去的人被立即裹上毯子埋入附近的大坑,把病床騰出來給其他人。隨軍護士們連軸轉,為傷員清洗身體護理送藥,還有護士需要提著燈籠走訪傷病員。很多護士承受不住壓力開始喝酒,不停地抱怨惡劣的衛生條件。
傷員被分為三類:受重傷但是可以救治的分為一類;輕傷的由護士處理一下先等著,等到醫生有空了再來治療;而無法救治的則直接送到安息之家,由護士和牧師照顧,做臨終關懷。
兩人只是在醫院內看了看就感到難以忍受,他們雖然經歷過殘酷的戰鬥,但也沒法鼓起勇氣去手術室看看——那裡一準充滿了痛苦的嚎叫和被截下的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