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鎮,縣衙
當楚千秋與覺彌方丈趕到的時候,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曾經的縣衙已經被人霸佔,變成了軍事管轄的重地。
霸佔者不是別人,正是神威軍的劉都統,也是那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現在的他穿著不是袈裟,而是全身漆黑的重甲,面有肅殺之氣,慈眉善目的模樣已經見不到一點蹤跡了,像一個光頭的農夫,穿上了鎧甲做將軍,而不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和尚。
他以軍情緊急的名義征用了縣衙,捕快,官差們此時群龍無首,面對來勢洶洶的虎狼之師竟不敢有半點的反抗。
於是劉都統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百香鎮的縣衙。
而那賽包公剛剛回來,驚魂未定就遇到了這等大事,骨頭自然直接軟掉了,他向來是誰強幫誰,直接諂媚著笑容就湊了過去。
誰想要劉都統的親衛往前一步,又把他給嚇了回來。
賽包公膝蓋一軟,反正他也沒硬過,直接跪下來連連磕頭,就是劉都統也不免有些奇怪地問道:
“賽大人,你這是何故下跪啊?”
賽包公心理罵娘,我也不知道你這麽大的官,突然來到百香鎮是要做什麽,反正跪一跪總是沒錯的。
“劉大人,下官什麽事情也沒做啊。”
“哦,既然無事,為何下跪?”劉都統走南闖北,見過的官也是不少了,像賽包公這樣的極品,確實是少見了。
“劉大人是高官,做事是有道理的。”
“一定是下官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
官大,拳頭大,就一定有理,非常有理。
賽包公不認別的理,就認這個理。
所以司無為等人死了,他還活著。
於是他就覺得這個理,更對了。
如果不對,為什麽別人死了,他還活著。
劉都統聽後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忍俊不禁:
“你倒也為人誠實。”
這麽誠懇的狗官,那也是少見的貨色了。
“不錯,老衲這一次來,是為了抓大夏的探子。”
“有有有!這裡真有大夏的探子。”
賽包公連忙喊道
“那石鈞,盧勇統統都是大夏的探子,下官可以證明!”
賽包公也不是傻瓜,那六扇門跟神威軍矛盾重重,雙方就差打起來了。
堂堂的劉都統,神威軍四大都統之首,暗地裡的掌門人,來這麽一個小小的百香鎮,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這時候賽包公想到了天機閣的事情,頓時明白了什麽。
那就是劉都統,劉大人也是天機閣的人。
原來本官誤會了,這才是天機閣真正的手筆。
方才的投名狀,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於是賽包公又驚又怕,連忙按照事先說好的內容,直接供出了石鈞與盧勇兩個人的名字。
你也太配合了。
“賽大人身處百香鎮,面對如此之多的亂臣賊子,還能保得一方太平。”
“真稱得上是能吏啊。”
“朝廷就缺你這樣的棟梁之才。”
劉都統先是一愣,後是澹澹地微笑,既然對方那麽願意配合,就節省自己的工夫,有賽包公配合,自己的計劃也會方便不少。
“來人,賜座。”
“莫要讓朝廷的棟梁之才,跪在這裡了。”
劉都統的親兵們都憋著笑意,連連點頭,順手給了賽包公一把椅子,他頓時感激涕零,熱淚盈眶,剛想說些什麽,突然看到一人來到劉都統面前匯報。
“報告大人,法華寺的覺彌方丈來訪。”
劉都統接管了縣衙,門外站崗的人自然也換成了自家的親衛。
劉都統的親兵無一不是來自千戶,
萬戶家裡的孩子,各個地位不凡,實力超群,乃是軍隊的將種,從講武堂畢業後就跟隨著劉都統,最差也是蓄氣大成,初入先天更是一種標配了。辦事方面更是利索得很。
楚千秋與覺彌方丈剛剛走入縣衙大堂,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小胡,你這機靈的鬼,不在法華寺那裡偷懶,過來這裡作甚?”劉都統見了覺彌方丈,直接起身迎接,一點也沒有都統的架子。
讓賽包公連忙跟著站了起來,點頭哈腰。
“參見大人。”覺彌方丈立刻站得筆直,行了神威軍的軍禮,這時候的覺彌方丈像一個軍人多過一個和尚。
“客氣什麽。”劉都統見了覺彌方丈,上前便是一個擁抱。
軍中的戰友之情,讓他們超越彼此的階層差異。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他是你們的前輩。”
“以前給我當親兵的時候,最喜歡偷奸耍滑。”
“只要能坐著就絕對不站著,一沒盯著他,就不知道躲哪裡偷懶去了。”
“大人,哪有的事情。”
覺彌方丈那張厚實的老臉竟微微發紅,強辯道:
“休息不能叫做偷懶。”
“合理安排時間,怎麽能叫偷懶呢。”
說完,縣衙大堂上哄堂大笑。
就連楚千秋也跟著笑出聲來,他實在沒想到佛法精深的二伯,也會有這樣窘迫的場面。
“這位就是英豪的兒子。”
“都拿椅子來,坐我的旁邊,讓我們好好聊聊。”
“謝大人。”楚千秋連忙應諾道,他想象過無數次劉都統的模樣,卻沒有想到他是這般長輩的模樣。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的煞氣,手上可以看出很多的蠶繭,像青奮這樣的農戶子弟才有這樣的一雙手。
“千秋是在看老夫手上的蠶繭嗎?”劉都統攤開雙手,讓楚千秋瞧個仔細,這是看上去黝黑,乾枯的雙手,一點也沒有高深武者應有的表現。
按照常理來說,劉都統至少是武相境界的強者,為何外表看上去如此蒼老?
先天高手都能保持容顏,更何況是武相境界的高手。
“請大人恕罪!”楚千秋連忙請罪道。
所謂非禮勿視,一些大人物的狀況是不可以窺探,窺視的。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情……”覺彌方丈也連忙說道。
“這有什麽,老衲當年是摩訶寺的善堂出身。”劉都統毫不介意地擺擺手,然後指著手上的蠶繭說道。
“後來有幸做了藥佛殿的撿藥童子,再後來老衲犯了一些事情,本該廢除武功,幸得大將軍收留了下來,這才有了今天的老衲。”
縣衙大堂一瞬間變得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大口喘氣,畢竟劉都統願意講這些過去的往事,不代表他們能夠對此妄加評論。
“老衲湖塗了,說這些陳年往事做什麽。”
“咱們先把事情辦了,再來敘舊。”劉都統笑了笑,舉起縣衙大堂的驚堂木拍了一下。
他好像早就拍一下試試了。
“賽大人,除了石鈞,盧勇兩位大夏的探子外。”
“這六扇門裡面,還有其他的大夏探子嗎?”
“大人,是有,還是沒有?”賽包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賽大人,你覺得呢?”劉都統依然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賽包公差點心臟停止,連忙喊道:
“有有有!”
“還有那綠衣捕快傅子龍、段元凱、曾思明等等。”
“他們也有重大的嫌疑,不對,本官作證,他們就是大夏的探子。”賽包公差點淚流滿面,這真不是人乾的事情。
他就想安安心心地貪汙腐敗,為什麽要攤上這種事情。
怪不得靈州的缺,都沒有什麽進士願意過來補,讓他一個小小的舉人發家致富了。
但他也不是隨便攀咬,說的人都是六扇門的精英骨乾,現在被軍隊控制下的捕快們。
“請賽大人寫個名單吧,拿紙筆來。”
很快,賽包公面前出現了桌椅紙筆,讓他有些顫抖地把名單寫完。
等到這名單寫完後,劉都統看了一遍,輕描澹寫地說道:
“南無阿彌陀佛。”
“不想這六扇門裡進了那麽多的大夏探子。”
“那就都殺掉吧。”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楚千秋,覺彌方丈,還有劉都統的親衛們,集體喊了一聲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