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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煥黎自傳》第106章 婆婆
  在家待了一天還是兩天,去常德,去了德山。我首先跑到工廠隔壁有個像是政府部門的地方,我走進去。

  他問道:“你有麽嘚事你講嘢?”

  於是我就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他聽完了之後對我說:“咧個事,你要找勞動局,最好要有勞動合同,不然你麽嘚家夥都沒得就難辦。”

  “好!”我又計劃去勞動局。

  我似乎是沒去勞動局的,是去了汽車站。汽車站那裡貼的有各種招聘廣告,各種各樣的都有。我也就信了。

  我站在那裡看,旁邊有個人過來問我:“你……是不是要找事搞?”

  “嗯。”我點點頭。

  “你過來。”他跟吩咐孩子似的。

  於是我跟著他上了二樓,在路對面。

  上去之後,裡面有個房間,他說道:“找事……沒得問題,你把身份證給我!然後你交20塊錢……”

  我把20塊錢給他,身份證沒給。

  “咧個事是門麽嘀……你等於還要給我50塊錢!”他說話像放連珠炮似的,威逼利誘,我聽著逆耳!

  但我還是掏出了50塊錢,也給他了。我記得身份證還是沒給。

  他又說道:“你聽我講哈!因為給錢噠之後……是唄!你嘀身份證……等於也要給我哈!”

  他簡直不像話,貪婪的像匹狼!

  “我不要你找事了,把錢給我。”我說道。

  “你講麽多!”他嚷道,並鼓大了眼睛。

  果然凶相畢露了!我嚇得退了出去。下了樓梯,知道自己上當了!

  我頭一次受騙,好不傷心?好不憤怒?我險些沒哭出來!怎麽辦?我抬頭,朝前一看,看見了“公安局”三個大字,有希望了!

  我走到門口,看著裡面。裡面穿著警服的人問道:“麽嘚事?”

  我開口說道:“我被騙了。”

  “你被騙了?騙了麽的嘚?”

  “騙了我70塊錢,就在那棟的二樓。”我手一指,說道。

  這時候出來了一位年紀偏大的老警察,他頭頂似乎禿了,眼鏡戴在眉眼頗有文職的風范。他問道:“你在哪些兒被騙嘀?”

  “就在咧棟樓的二樓,有間辦公室,他應該還在裡面。”我說道。

  “你啼看看多啼。”他對一位年輕的民警吩咐道。

  這位警察去了。過了一會兒,那人果然被他帶來。這時候我已經進民警室了。

  那人走進來,說道:“我沒拿他錢哪!我認都不認得。”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那麽洪亮?我的淚水奪眶而出!哭訴著說道:“是他!”

  “你沒拿他嘀?人家這麽哭哭啼啼!”老民警怒了。

  “把他!”老民警拍著桌子嚷道!

  那人無奈,低著頭嘀咕著說道:“哎咦——好好好,你來。”他對我說道。

  於是我跟著民警隨著那人重新去方才的二樓。他打開房門,對著我罵了一句,出來的時候把70塊錢還給了我。

  我和民警下得樓來,民警問我:“你沒讀書噠是唄?”

  “嗯。”

  “你要找事搞,還是要人介紹,看有親戚朋友沒得……”

  我們下的樓來,進民警辦公室,然後我就說錢拿到手了。

  坐車回去了。

  到家,還是家裡的床舒服。仿佛受了驚嚇,我睡的特別香!

  把《三國演義》和《封神演義》放在樓上房裡,二拍也放在樓上,把《中國歷史未解之謎》放在底下房裡床頭間。

晚上,我打開燈,看書,奶奶睡在床上看電視。  奶奶的眼睛怕光,因此我看了一會兒書之後,奶奶在床上就把燈關了。

  到了9點之後,小表妹下晚自習再來房裡看會兒電視。聽奶奶說小表妹特別喜歡看電視,周末有時候不回去就要抱著電視看,看電視的時候也挨的好近。

  我多半睡了,我對電視比起書本來,前者不可同日而語。大腦沉沉的睡了過去,仿佛什麽也不想了。

  就這樣在家待了幾天,總算我這個人心裡還掛著事兒。我心想,婆婆一定也想我了,周姐會不會想我呢?我覺得婆婆很可愛,她不是可憎的資本家,老陸也是好人……就這樣想著想著,我乾脆寫封信,坐車再去常德,托同學遞給婆婆。

  婆婆一看我的書信,多半又肯同意我回去的。多半沒有問題的,婆婆很溫柔的!

  於是我白天在上面房裡位子上寫信。

  坐在位子上有些傷感,其實我原來用了九年的位子被親戚家借了去,這個位子又是別人的,複讀是坐的這個位子。可能這種心理作用還在,所以多歎幾口氣就好了。我文章的水平雖談不上好,但為了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言辭要懇切些,態度要誠懇些!多多使用認錯的語氣。

  我自己讀了一遍,又想象著婆婆讀了會怎麽樣?略做修改後重新工整的抄在另一張信紙上。一共是兩頁還是三頁,也寫了幾頁,記得沒有用信封,而是用繩子把紙卷起來捆好,這樣想起來也還是有幾頁紙的。

  把書信放在背包裡,望著窗外。我們人類會不會有一天,能自由自在的,不再為生計而奔波?天天看著大自然,把生產勞動和我們的生活需要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會的話,也太遙遠了,估計一萬年以後的事情。

  我現在也為了生計而考慮,他們卻在高校裡學著什麽都會的知識。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帶給我現實的感覺。好了,不想那麽多了,下樓去,準備明天一清早就動身去常德。

  第二天到常德,去德山,上午在十字路口那裡遇見了偏頭男。我懇求他把我手上的書信轉交給婆婆,他答應了。

  好了,我可以等好消息了!

  我在網吧裡過了一夜,又去品嘗了一碗牛肉粉,還是小巷子裡面吃的。

  第二天早晨,包夜的時間到了。我在網吧前面的粉館裡吃了早餐,這家店的環境衛生不錯,但是牛肉粉比不上小巷子裡面的那家,而且畫蛇添足在裡面加了一種麻油,不過粉的質量還是同樣的。

  吃了米粉,就走路去常德橋南車站。早早的上車,早早的就坐在司機的副駕駛上,這樣把窗戶一開,吹著風,想事情,看著窗外,想入非非。

  到了晚上,婆婆果然打來電話,她打給父親的。父親從樓上跑起下來,說道:“弟兒,你滴電話!”

  我高興的接了!既然是我的電話,就說明是我的處境要發生變化。

  “小姚,你明天能過來嗎?”這是婆婆的聲音,很親切!

  “好好好!”我坐在床上高興的說道。

  哈哈!我的書信發揮作用了!我決定明天起清早就去,我讓父親給我收拾棉被,一樣用袋子裝好。爸爸說明天早上他同我去常德,東西一個人難得搬。我同意了。

  我和父親兩個人早晨坐早班車徑直去了常德,到了德山,進了婆婆的廠裡。我們高高興興的給門衛打招呼。

  我走到那間大辦公室門口,在門口我看見了婆婆正在電腦前。我說道:“婆婆,我來了!”

  “好好,我在這正忙著呢!你先過去吧,把鋪睡放好。我說你招呼也不打怎麽就走了呢?這孩子!”她說的真溫柔!

  我轉過身,拿好東西。婆婆走出來,微笑著看著我們。

  我找到了陸師傅,他把我領到最裡邊的一處房間。這原本是師傅住的房間,師傅走了就空著,現在我住了進去。

  裡面空蕩蕩的,剛好一個兩層的架子床鋪,一個人住著真舒坦!把燈一開,看書就自在。

  爸爸又擔心我錢不夠,又給了我50塊錢。我一開始不打算要,不過他給的話我還是要了。就這樣我在周姐的班上繼續磨我的片。

  新招進來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兩兄弟,哥哥的老成些,愛笑也容易笑。弟弟就有些仿佛比我還不像話。他大哥開始和我學磨片,很簡單的,他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磨機,我試圖猜透他大腦裡面的想法,與其看著時間表,倒不如看著他。

  “很簡單的,只需要掌握好時間,別走神就行。”我說道。於是讓他來上手。

  他這一開工,磨機裡面的圈子多半要損毀。

  我本來心裡就不舒服,感覺這純粹找人來取代我的。他碼片的速度也慢,無論是精氣神我都比他聰明多了!

  陸師傅也夠耐心的,硬是讓他磨壞了一堆圈子,這大哥才上架。他唯一的長處就是逗陸師傅的兒子開心,瞧他?孩子也愛和他玩!

  陸夫人抱著孩子,經過車間,跟孩子說道:“叫姚哥!”

  那孩子還真叫我“姚哥!”

  我一聽,精神又振奮了!又專心的磨了一陣。

  某天晚上,夜班,一晚上也夠辛苦的,雖然磨薄了些,但周姐也沒怎麽說我。到了凌晨5點多鍾,周姐說道:“活兒快忙完了,照道理不能這時候下班,但是你們也真辛苦!所以……你們可別亂說啊!”

  “保證不會,沒那八哥嘴!”我說道。

  “把地掃了下班吧。”周姐說道。

  這太棒了!我和這大哥把地三下五除二給掃了。我高興的對他大哥說道:“天還沒亮,你這時候踩自行車回家看不見。你不如就去我房間裡面睡會兒,天亮了再回去。”

  “好。”

  他大概是那種可無無不可的小夥子,比他弟弟可持重多了。

  有一回他弟弟擰起了拳頭站在高處對準他,他害怕的像個姑娘!不問不知道那其實是他弟弟。

  我覺得他挺可愛的,所以有此一言。

  把周姐一人留在車間裡做收尾工作,阿姨好像說了聲也走了。我和他一同去我的宿舍,他推著自行車進來,他把自行車剛剛放好。我一想,這兩人擠在一個床上睡多不好呀?

  還是……這樣想,也就這樣說道:“xx,要不你還是自己回去吧,我這裡床上感覺擠不下。不好意思。”

  他“哦”一聲,說明聽清楚了,他隻好推起自行車,從我身邊又出去。

  待他走遠了,我把門一關,把燈一打開,看會兒書,然後睡覺。心想,天天能早點下班就舒服了。

  車間門口一輛貨車上,眾人搬下來一台機器,機器挺新的,聽說能自動磨片。

  我想,這太棒了,我天天站著好累!

  陸師傅對我說道:“這機器日後就打算交給你,你要好好學,然後好好磨片。”

  “那沒問題的!”我說道。

  這機器磨片需要更換不同的模具來自動磨不同尺寸的片,是依靠托盤的抖動來送料。托盤裡面有螺旋線的軌道,所以抖動能送料,但是卡阻確是常有的事兒。

  我感覺這個玩意根本不能減輕負擔,而且只能磨那種圓的比奧利奧月餅小些的原片,至於更小的片,特別容易卡阻。小的片一卡在裡面了,還得拆機器取出然後重裝,這樣也浪費時間。

  對班那位阿姨好精銳!她仿佛不存在任何問題。但她壓根就沒看見使用過這高級貨,她還是依靠那台吊盤磨機用普普通通的方式磨。她沒積壓過貨,還幫我磨了兩框子。我飽受批評,她飽受讚美!

  白班,他弟跟我學這台新機器,我在旁邊拆卸。沒想到他弟說道:“……問你?你沒聽到啊!在這邊混……”

  我記不清他具體說了些啥?一口的狠話,威脅的話!我也的確害怕了,說道:“放心,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給你。”

  “這還差不多!”他聲音不大,站沒個站相,一副表情像是老板的親侄子!

  周姐像是在裡面聽到了,以為他降服了我,竟說道:“小姚?說話得注意著點兒!啊?”

  “啊?”我答應了一聲。

  “我說你說話,從今往後,得注意著點兒!”

  “聽見沒?”她還補充問了一句。

  我沒答她。我無精打采的乾著。

  有一天,下班比較早,周姐叮囑我:“小姚,別出去,就待在車間裡。要不就等會兒回宿舍,別被老板看見了,人家心裡會不高興。”

  我嘴裡答應著。心想,這不正是好上網的機會麽?我洗了手,在車間轉著,心裡像是一隻小龍蝦在蹦躂,只有去了網吧它才肯安分下來。

  我還是去吧,於是探頭朝大門口那邊望了望,沒事。於是就徑直朝外面去了。在廠裡路上,遇見婆婆,她的表情好嚴峻。我忍不住心裡嘀咕,等走近了,她又笑了!

  嗨!這不沒事嗎?活乾完了,當然可以去玩了。

  有一天,陸夫人跟我說:“小姚,跟你說個事兒,你說你們這兒的人怎麽這樣?”

  “怎麽呢?”我問。

  我走進車間裡,看見周姐她們在忙活。

  “那新來的xxx他弟,竟然……”她停住了。

  她看了看周姐,我也看了看周姐。周姐的臉色怎麽這麽悲傷?她簡直像是要哭了。

  “怎麽呢嘛!”我又問。

  “那小子竟然……”陸夫人小心翼翼的說的很清楚,像是湊過來說的。

  怪不得周姐今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一看,一想,竟然說道:“嘿!怕是有人也願意吧?”

  周姐的眼淚再也禁不住嗖嗖而下!

  姚煥霓這個人的素養,有這樣一個事實可以佐證:

  我曾經在車站買甘蔗吃,但是左手手腕上面還帶著一個塑料袋,這樣吃的甘蔗渣就吐到袋子裡,然後扔掉;在家裡吃橘子,喜歡在後面田地裡散步,這樣手裡也有個袋子,用來裝桔子皮,因為吐在地上是對大自然的不敬!路上行走,如果遇見被碾壓的蛤蟆或者老鼠燈其他小動物的屍體,要回家用鋤頭勾起來,然後找個地方埋好。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追求,我是要做君子的。但是,如今失敗了!可以佐證的事實要多少有多少,這描寫的是曾經的一件。

  周姐聽說是結婚了的,老公在山東,他們都是北方人。從周姐的氣質來看,就是一個完全成熟的女性。這樣遭人欺侮,向我傾訴,我這種君子好歹可以安慰幾句,可我卻撒了鹽。所以我……從某種角度而言,我如今是在品嘗報應。

  慢慢品嘗,細細的品嘗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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