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雞犬不留 牌坊?
講到此刻,陸銘還不清楚這個牌坊究竟與南林街是否“邪乎”有什麽關系。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劉寶華老人,講故事確實挺有技巧的,挺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面對一眾老友渴求的眼神,以及聚精會神盯著自己的張定山三人,劉寶華又慢悠悠的抽了口煙:“那時候啊,那裡還沒有牌坊。
那閨女死後,屍體就被扔在了那兒,家裡人也不敢去收屍,沒幾天啊,就被野狗什麽的吃的不成樣子,慘呐。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啊,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周家作惡多端,報應這不就來了?
從那閨女死後,這周家是越來越不順。先是那周家二兒子,沒幾天身上就起了大瘡,又發起燒來,燒的人都迷湖了。請了府城裡的名醫來看,藥吃了不少,可都沒一點兒用處。
聽人說啊,這小子整天迷迷湖湖的躺在床上,不斷的慘叫,一邊叫疼,一邊喊什麽‘我再也不敢了’、‘饒命’之類的。
看樣子,這不是實病,是虛病啊。”
陸銘倒是知道,在封建迷信行當裡,所謂的實病,通常就是指實打實的生了病,譬如細菌感染、腰疼腿疼之類。而虛病,就是指鬼上身、衝撞了東西、遭了狐仙之類。
“周家有錢啊,這就請了南台山的道士。道士來做了法,說是成了,收了錢走了,但結果還是沒用啊。周家二小子到底還是病死了。嘖嘖,這就叫老天要收人,報應啊。
說來也怪,自從這周家二小子死後,這周家是一天不如一天,流年不利。
他家的幾個莊子遭了湖匪,被洗劫一空,損失慘重。在外邊當官的大兒子,聽說也因為得罪了上官,被下獄問罪,花了大筆錢財才保住平安。家裡小女兒跟個下人通奸,私奔了,氣的老爺子躺了好幾天,地裡收成也不好,一場大風下來,別人地裡沒事兒,就老周家地裡包米倒了一地,那年收成只有別人的一半。
鎮裡人都說啊,是老周家作惡多端,遭了天譴啊。”
無論什麽時候,惡人遭到報應總歸是人們喜聞樂見的。至少這裡的老人們就對於這個周家沒有絲毫同情。
劉寶華老人卻歎了口氣。
“但可惜啊,這周家還是命不該絕。就在周家被折騰的去了半條命的時候,有一個遊方道士經過,看了周家的房子,就找上了門。
他說啊,周家作惡多端,原本是該全家死絕的。只是周家祖上,在某一年大旱的時候,發了善心,開粥棚,救活了幾百百姓,積下大德,福蔭到這一代,讓周家還有點逆天改命的機會。
這個命,該怎麽改呢?第一當然是積德行善,痛改前非,這個不用說。第二呢,道士說,周家之所以遭此厄運,就是因為冤死的人太多,尤其是之前被二兒子搶來的那個姑娘,平白無故丟了一條命,變成了厲鬼,要報復啊。
那現在,就必須得平複那些冤死之人,尤其是這姑娘的怨氣。怎麽平複呢?就是在周家拋屍的地方,建一座牌坊。
這個牌坊啊,道士說有兩個目的。第一呢,是鎮壓。壓住那些人的怨氣。二呢,是接受供奉。但這個供奉可不是燒香跪拜啊,牌坊嘛,都很高,取的是‘老天有眼’的意思,就是說讓周家行善積德,這個牌坊都看在眼裡,讓被它鎮壓的那些冤魂都能看到,周家已經痛改前非,在贖罪了,以此來平複怨氣。
這樣,
一內一外,雙管齊下,就能給周家逆天改命,不至於家破人亡。 周家聽了這道士的話,就此建了牌坊,又痛改前非,後來啊,果然家裡就慢慢的沒事了。雖然前段時間的折騰家破了大半,但總歸落個富裕人家的結局。”
劉寶華老人停下講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名老人忍不住問道:“後邊呢?”
“沒了啊。講完了啊。”
“你這個老劉,磨磨唧唧的不痛快。這個牌坊跟南林街到底啥關系?”
“你說啥關系?南林街變成美食街後,政府為了交通順暢,十來年前不是把那牌坊給拆了麽?”
嗯?
一眾老人俱都倒抽一口涼氣。
“我倒是聽說過南林街那兒邪乎,倒是真不知道,那兒是自從拆了牌坊後才開始邪乎的?”
“嘶……老劉你這麽一說,倒真是啊。牌坊拆掉之前,沒記得南林街那兒有什麽說法啊。還真是這十幾年時間慢慢傳出來的。”
“都上百年了,這怨氣還沒散掉?多大的怨氣啊。”
老劉斜了他一眼:“沒聽那道士說?這牌坊主要還是鎮壓啊。現在沒了鎮壓,那怨氣,那冤魂,可不都出來了?”
“要我說,當時那道士就該把這些冤魂都超度了。”
“超度?那是和尚的活兒,道士可不會。”
“還用你說?能超度不早超度了,怨氣大,超度不了啊。”
老人們紛紛議論著。陸銘不得不插話道:“大爺,這個南林街究竟怎麽邪乎了?跟家家都擺八卦鏡有什麽關系?”
“這個嘛,就是後話了。”
劉寶華老人輕咳一聲:“十來年前,政府拆掉了牌坊,我心裡就感覺不好,要出事。我還跟政府報告來著,說這牌坊不能拆啊,怨氣大啊。就算要拆,至少先做個超度法事是不是?
可是政府不聽啊,還說我這是封建迷信,把我訓了一頓。我這個冤呐。後邊你看怎麽著,出事了吧?”
“我光聽說邪乎,倒不知道啥事,究竟啥事啊老劉?”
“伍家那個小子,都還記得不?”
“伍家?住後門樓子那家?”
“對,就那小子,氣死爹媽,打跑媳婦,喝酒賭錢那個。”
“那小子可是有名的二流子啊。他不是早就死了麽?自殺是吧?”
自殺?
陸銘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