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陸銘心中對於所謂的“神啟”,所謂的教主傳承,隻以為是命運組織教主加強自己神權與權威,加強信徒信仰的一種手段而已,並不以為它真的存在。
但現在,一是其余方面實在找不到什麽可以突破的地方。二是經過這一連串的試驗,確認這具石棺確確實實存在某種尚且無法解釋的“超自然力量”。
既然如此,那所謂的神啟,其可信度便高了一點。說不得也只能從這裡想辦法試試看能不能突破了。
幾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張定山。張定山默然思考片刻,最終同意了這個提議。
“那就試一試。”
決定了這個方案,命運組織的那名聖女神婆,以及那名充當著受益者角色的原命運組織高層再次被召集了過來。
聖女神婆不用說了,她對於命運組織內的各種祭祀禮儀全部精通,此刻讓人成為命運組織教主,以圖獲取“神啟”,從而得知那個有關命運之神秘密的儀式,也是需要她來主持的。
果然,在聽到張定山的要求之後,聖女神婆立刻滿口子的答應,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這對於她來說,又是一次來之不易的立功的機會。
現在的她,甚至不僅僅是她,還包括所有被抓捕的命運組織成員,幾乎每一個人都不缺乏立功的心思和渴望。他們所缺乏的僅僅是一個機會。
誰會甘心被審判之後吃花生米?不想死想活著?除了立功受獎之外,別的還能有什麽路?
雖說就算立了功,也不一定能避免吃花生米的下場,畢竟命運組織犯下的罪孽太過深重。但,總歸是個念想。更何況,自己在這其中所起到的作用應該沒有那麽大,應該算不上主犯吧?
現在立功的機會就那麽點。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落到了自己身上,怎麽能讓這名神婆不興奮?
聖女神婆之後,便是那名原命運組織高層。
張定山同樣直接闡明了自己的意圖。
“歷任命運組織教主,都會在繼任儀式上獲得神啟,從而掌握一個有關命運之神的大秘密。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但現在,上任教主已經畏罪自殺。我們希望你能出任這個教主,知曉這個秘密,然後告訴我們。”
這件事情,相比起僅僅是主持儀式的聖女神婆,其風險性毫無疑問是更高一點的。原因很簡單,上一任知曉這個秘密的教主死了,明面上說是畏罪自殺,真正的原因誰知道?
說不定真正的原因,是冥冥之中存在著的命運之神為了保守秘密,才殺死了他?
說不定自己繼任命運組織教主之後,也會遭此厄運,從而不明不白的死掉?
張定山無意向他隱瞞這些事情。如何選擇,全在他自己。
行動二隊對此的態度是無所謂。那麽多排隊等著吃花生米的罪大惡極的凶犯,不怕沒人會站出來搶這個立功的機會。
“一切全看你自願。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桉。”
這名原命運組織高層咬了咬牙,臉上橫肉不斷的抖動。
“我同意繼任成為教主!但我有個條件。你們要答應我,如果我沒死,那最終也不能判我死刑,留我一命!哪怕是無期都行!”
何薇猛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喝一聲:“你沒資格跟我們提條件!帶走!換下一個!”
這名高層瞬間恐慌了起來,不等警衛來控制他,便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別別別,我不提條件了,不提條件了!”
何薇哼了一聲,對著警衛擺了擺手。於是那兩名警衛又退了出去。
張定山慢條斯理道:“一碼歸一碼。這次行動,我們會向審判機關報你一個二級立功。至於審判機關會不會因為這個二級立功而減輕你原來的懲罰,那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我明白我明白。有個二級立功就好。”
他連連點頭,再也不敢提任何條件。
事情敲定,經過一段時間的前期籌備,在命運組織的聖所,在這個仍舊殘留著牛羊糞便氣味的大廳之中,又一次祭祀開始。
據聖女神婆講述,新任教主的繼任儀式,和獻祭孕婦或者孕獸的儀式是差不多的。前期都是齋戒沐浴、焚香禱告之類,然後接受月光照射,在身上書寫六芒星和祭文,還要有人誦念祭文,然後靈舞之類。
流程差不多一樣。唯一的差別是,獻祭孕婦或者孕獸,祭品需要昏迷,且是女子或者雌獸,且需要懷著孕。新任教主繼任,則需要保持清醒,且是男性。
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差別了。
僅僅這麽一點差別,便一個是祭品,一個是教主,命運天差地別。
這引起了陸銘的一點思考。
或許……這可以看做石棺這台“機械”的不同工作模式?就像面條機一樣,放入白面,出來的便是白面條,放入雜面,出來的就是雜面條?
但此刻信息太少,暫且無法得出更為明確的結論。陸銘思索了片刻,便暫時放下了這個想法。
換源app】
數十名持槍警衛警戒之下,未經任何縮水的新任教主繼任儀式,在這聖所之中再次開始。聖女神婆在石棺之前跳著癲狂的靈舞,經過一系列程序處置之後的那名原命運組織高層虔誠的跪在石棺之前,旁邊,另一名命運組織成員被抽調而來,在這裡莊重肅穆的誦念著咒文。
陸銘、張定山、何薇三人站在旁邊,緊緊的盯著即將成為教主的那名高層。大廳之中,更有不知道多少攝像頭在密切注視著他的情況。
時間悄悄的流逝著。漸漸的,不斷癲狂舞蹈的聖女神婆停下了踢踏地面的腳步。誦念咒文的那名高層則高聲宣布:“禮畢!起!”
儀式已經結束。而,按照命運組織的典籍記載,此刻,新任教主應當已經接到了神啟,並應當將這件事情宣布給眾信徒知道,從而加強自身的神權。
此刻,那名之前一直跪在地上,此刻慢慢爬起的原命運組織高層卻似乎有些茫然。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神婆與祭文誦念者,確認儀式已經結束之後,才看向了陸銘三人。
“怎麽樣?有沒有神啟?”
“沒有。我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他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思索、疑惑、茫然的神色。似乎他自己也在為此感到奇怪,又或者,有些不敢相信前任教主繼任儀式之上竟然是在欺騙自己。
張定山眉頭微微皺起,兩道銳利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臉。何薇則歎了口氣,明顯有些失望的樣子。陸銘則神色凝重,同樣在快速的思考。
所謂的神啟,不管怎麽看都很不靠譜的樣子……我們竟然試圖從這方面來找到線索,真是想多了。這確確實實只是個教主們加強自身權威的謊言罷了……
良久,張定山忽然抬高了聲音。
“你在說謊!你一定知道了什麽!說!”
如同平地一聲炸雷,沉默肅靜的大廳之中,張定山的聲音讓這裡的氣氛瞬間肅殺起來。警衛們甚至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槍械。
“隊長發現了什麽?這個家夥在說謊騙我們?”
陸銘腦海之中瞬間閃過幾個念頭。再看那名命運組織高層,在這一刻眼睛裡滿是驚駭。他拚命晃動了一下身體,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掙脫了看押著他的兩名警衛,腳步一錯,以一種與身體不相稱的速度與靈活性,飛快的向著旁邊的石壁奔去。
尚且在途中,他的上身便已經向前探出,似乎希望自己的腦袋盡快接觸到那堅硬的牆壁。與此同時,他的雙手還被背拷在身後,如同在倒背著手一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以他此刻的速度和力度,毫無疑問,一旦他的腦袋撞到石壁,立刻就會如同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瓜瓤都會濺出來。
陸銘心中一驚,卻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卻見何薇一瞬間便從腰間將手槍摸了出來,連瞄準都沒有,直接對準他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這一槍準確的擊中了這名命運組織高層的小腿,讓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下一刻,他便身體弓起,強撐著抬高了頭。卻見何薇幾步便衝到了他面前,彎腰下探,一把薅住了他的頭髮。
下一刻,他腦袋猛然下砸,但被頭髮硬生生拽住。何薇的手臂則如同鋼鐵,絲毫未動。倒是那一把頭髮之中,有一些被直接拽下,頭皮上開始有血滲出來。
這一次,命運組織的成員終於沒有再一次死在何薇面前。
另兩名警衛此刻也衝了過來。一人控制住他,另一人直接將戴著手套的手塞進了他的嘴巴裡,防止咬舌自殺。
之後,他被硬攙著站了起來。但就算在兩名身強力壯的警衛的強行控制之下,他仍舊不斷的掙扎,不斷的扭動著身體,神色猙獰扭曲。
“帶走!”
他直接被強行帶走。路途之中兩名警衛全神戒備,再沒有給他自殺的機會。
來到監室,這名命運組織高層才大概恢復平靜。
何薇上前,冷冷的看著他。
“在我跟前,你想死都死不了。好好配合我們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明白麽?”
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何薇示意一下,那名警衛才慢慢將手從他嘴巴裡拿出來。
陸銘看到手套之上多了兩排牙印。如果不是戴著手套的話,這名警衛的手指可能都要被咬斷。由此可見他用力之大。
這樣巨大的力道咬到舌頭上,恐怕舌頭瞬間就會被咬斷。然後大量的鮮血湧出來,會堵塞他的氣管,讓他窒息而死。如果沒有相應的急救設備,用不了幾分鍾時間他就會死。
“說吧,你接到了什麽神啟?”
“我……”
這名命運組織高層顫抖著,艱難的說出了一個我字,似乎將要開始交代。但便在此刻,趁著說出“我”字,嘴巴張開的機會,他又以快速到讓人幾乎反應不過來的速度,猛然將嘴巴閉上。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麻痹我們!他的真正目的,仍舊是想要自殺!
他的上下排牙齒猛然合攏,下一刻,半截舌頭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嘴巴裡有大量鮮血湧出,喉嚨裡咯咯作響,渾身顫抖,眼睛翻白。
陸銘瞬間轉頭看向何薇。便看到此刻何薇仍舊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何薇一定是來得及反應的。這一點陸銘十分清楚。確實就像是何薇所說,在她面前,如果她不想要一個人自殺,那麽,那個人就算想死都死不成!
可是現在,何薇並未阻止。甚至,他已經將舌頭咬了下來,何薇都只是冷冷的看著。
兩名警衛也不動如山,只是強撐著他,讓他保持站立的姿態。
過了十幾秒鍾,何薇才招了招手。陸銘看去,才看到那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了幾名攜帶著各項器械的醫生。
醫生們衝過來,七手八腳的開始急救。十幾分鍾之後,這名命運組織高層昏迷了過去,但呼吸始終平穩,很顯然並沒有生命危險。
他被安置到了一張通常用於狂躁型精神病人的病床上,並用束縛帶密密麻麻的束縛了他的身體。
幾個小時之後,他再次蘇醒。
張定山來到了他的病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想好了要交代的話, 就眨眨眼睛。”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始終沒有眨下去。
張定山搖了搖頭:“上吐真劑,配合催眠師,讓他把知道的一切都寫出來。”
到了此刻,張定山已經放棄了通過常規審訊手段,從他嘴巴裡撬出情報的打算。
面對一名尋找一切機會試圖自殺的犯人,正常的審訊根本無法進行。
“是。”
藥劑的力量,不是人的精神意志可以抗衡的。只要面前這名命運組織高層還是人類的身體,他就一定抵抗不了。
各式藥劑被漸次注射進了他的身體之內。配合審訊的催眠師也已經到位。陸銘,張定山,何薇三人嚴陣以待。
陸銘看到他咬牙切齒,看到他臉上滿是猙獰。但不久之後,他身體一松,閉上眼睛沒有了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