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兩條線索悄然產生了交匯點。
這似乎預示著什麽。
何薇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很多種可能,但這些東西都十分雜亂,無法最終串聯起來。
“一種……與頭髮有關的邪教崇拜?綁架具備那種令頭髮更為濃密基因的人,獻祭給神靈,取悅神靈?或者,令自己頭髮也變得濃密?難道這幫邪教徒都是禿子?一群心理變態的禿子?”
可是那個具備重大嫌疑的孫勇明明不是禿子。呃,說不定是假發也有可能。只是,Rag.1基因並不是決定頭髮濃密的唯一基因,甚至並不佔據主導。這也有些說不過去。
在這悄然之間,幾乎是下意識的,何薇將那個神秘組織認定為了是神秘邪教。那具原本看不出什麽的雕像,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也多了一些神秘詭異的意味。
它略顯碩大的眼睛,略顯扭曲的面龐,微微張開的嘴巴,略顯瘦小的身體,共同組成了一個似乎正在朝著自己冷笑的詭異人影。
便在這個時候,呂卿良手腕上的手環震動了一下。他抬起手臂看了一下,便道:“隊長,這具雕像的材質檢查結果初步表明,構成這具雕像的並不是某種木料,而是某種我們完全沒有了解的材料。進一步的檢查與分析還在進行之中。”
這很顯然再次加劇了“這是外星造物”的可能性,也更進一步加劇了這個神秘組織,或者神秘邪教與某種“超自然力量”有關聯的可能。
張定山點了點頭,仍舊在沉思之中。
何薇與呂卿良兩人也各懷心事。
當前時刻,擺在行動二隊面前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便是,下一步該怎麽走?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孫勇的意外失蹤,導致原本是康莊大道的路線之上再一次陰雲密布。
這一條路是走不通了。可是其余的路在哪兒?
“這具雕像……是個重要線索。”
張定山說道:“卿良,下一步,你要去查一查過去的案件卷宗,有沒有出現過含有這個雕像元素的案件。同時,同時……”
張定山微微有些沉吟。片刻之後,才道:“在民俗界與宗教界也要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這種形象崇拜的出處。”
在幾個得到了世人普遍承認的大宗教從先民原始崇拜之中出現且固定之後,後續的所有新誕生的宗教,無論是不是邪教,其教義、形象等,都總歸會有幾個大宗教的影子。
歸根結底,幾個大宗教幾乎已經將崇拜類型囊括完了。後續誕生的宗教很難另辟蹊徑,大部分都是對大宗教原有教義的篡改或者融合,改頭換面一番就成了一個新宗教。
譬如著名邪教“彌勒教”,脫胎於佛教。多次造反的白蓮教,也脫胎於佛教,其中也融合了一些道教元素。
按照這個規律推測,此刻擺在張定山面前的這個雕像,如果它背後也存在著一個邪教的話,那麽這個邪教,同樣極有可能是現有宗教崇拜之中誕生出來的。
在民俗界與宗教界之中的調查,有可能將它的根底摸出來。
呂卿良精神一振:“是。”
“何薇,你要按照手中的名單,去一一核實人員現階段是否遇害,是否已經死亡。”
這份名單,便是當初人類基因庫主管楊俊當做添頭,賣給富豪孫勇的那份具有Rag.1基因的人員名單。
現階段,張定山高度懷疑,那個神秘組織,或者邪教,是在按照這份名單選擇作案目標的。
“如果人員已經遇害,那麽,確定遇害類型,是醫院做診斷的‘正常死亡’,還是莫名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嘗試一下看能否進行後續調查,說不定可以找到更多線索。”
何薇同樣精神一振:“是!”
“以及……”
張定山的話還未說完。
“你要立刻開始組織,把所有處在名單上的,卻還未遇害的人,包括他們可能遺傳了這個基因的孩子,或者遺傳給了他們這個基因的父母,以及近親屬,全部組織起來,運到陸銘那邊去!”
此刻,爆炸地點附近,陸銘所在的地方仍舊是軍事禁區。周圍有重兵駐守。
何薇心中一震。
張定山的意圖很明顯。
據之前線索推測,這個神秘邪教,作案極有可能也是有“指標”的。這就要求他們必須要每過一段時間就作案一次。
那我現在,就將所有可能成為你們目標的人,全都隔離起來,保護起來,我看你還怎麽作案!
何薇快速心算了一下。
那份名單之上人員數量並不多,只有五百多個的樣子。
整個人類世界之中,具有那種特殊基因的人的數量當然不僅僅只有這麽一點。但絕大多數人都未進行過基因檢測。現在這些人,是已經明確具備了這個基因的人。
並且,這份名單是兩年多之前的了,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更新過。
在這段時間之中,這五百多人之中,可能有相當一部分已經遇害了。就像陸銘,就像先期排查到的其余四名受害者。
算上近親屬關系,需要隔離保護的總人數最多不會超過三千,甚至更少。這項任務並不算艱巨。
至於理由,那就容易找了。諸如群眾演員、紀錄片、社會學實驗之類的,隨便找一個就行。只要錢到位——只要有正當理由,行動處的經費幾乎不受限制——何薇就不相信他們不肯來。
就算有少數人不肯來那也沒有關系。人員的減少意味著行動二隊可以將暗中監察力量更為集中到少數人身上。到時候,這些人說不定就是魚餌,說不定還能釣出大魚來。
“明白。只是,隊長,在孫勇買了那份名單之後,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這段時間人類基因庫的數據庫之中,說不定又有許多人被檢測了出來。要不要再統計一次,把這些人也納入到行動范圍裡?”
張定山沉吟片刻,果斷搖了搖頭。
“這也是魚餌。我們要做好數據防護,如果他們敢來入侵數據庫搜集數據,那就讓他們來吧。”
“是。”
布置好了任務,幾人各自離開。
但,一向以資源豐厚,人脈寬廣,善於與人打交道著稱的呂卿良,很快便發現,自己也有不知道該找誰,該向誰求助的時候。
他首先查詢的是全球范圍內,自有歷史記錄以來的所有案件資料。
這並不困難,畢竟現在是信息時代,幾行代碼,再加一些人工篩選便可以完成。
結果是一無所獲。
這其中固然有眾多邪教案件,也有許多因為本土的某些小范圍宗教崇拜而作案的案件,但他們所崇拜的神靈塑像,以及邪教的教義等,統統與這個雕塑和“頭髮”的元素不相乾。
似乎這個具備某些頭髮元素的神秘邪教組織,從未在人類世界的治安力量面前暴露過身形。
另一方面,他通過網絡找到了眾多民俗專家和宗教界專家,向他們谘詢有關這具塑像相關的崇拜風俗,結果仍舊一無所獲。
專家們沒有在已知的崇拜類型之中找到任何與其相似的。
似乎,這個神秘邪教組織也從未在民俗與宗教領域露過面。
他們不傳教,不宣傳,盡可能的隱藏自身,從不向外界泄露一點有關自身的情報,如同陰影一般,始終隱藏在暗處,絕不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無從下手啊……”
呂卿良心中忍不住在哀嚎。
沒有辦法,他隻得再一次擴大了搜索范圍,甚至於有限度的在某些公開論壇之上公布該塑像的形象,以圖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世界各地,可能存在的崇拜風俗與宗教風俗太多太多了。所謂十裡不同音,百裡不同俗,間隔僅僅幾公裡的兩個村落,便可能具備不同的宗教變種與崇拜風俗,神靈的形象也可能極大不同。
此刻,呂卿良唯一期待的,也只有擴大搜索范圍之後,會有線索主動跳出來了。
另一方面,何薇的行動還算順利。
拿到了名單,簡單的統計之後,何薇便發現,除去有足夠證據證明為正常死亡的,譬如車禍、外科疾病等的人之外,此刻已經有大約兩百人因為突如其來的疾病之後,在醫院之中死去。而這個數字,與之前所推測,遭遇“綁架”的平均每年大約有一百個人的數字大概吻合。
在這其中,有兩個案例引起了何薇的注意。
因為這兩個人並不是死亡,而是,失蹤。
時間節點,則在行動二隊發現了那個神秘組織的作案手法,開始在人類世界各個醫院展開大規模排查之後。
現階段,何薇當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兩個人的失蹤背後,就一定有“超自然力量”在作祟,但總歸排除不了嫌疑。甚至於,在看到這兩個人的一瞬間,何薇心中便做出了判斷。
“這一定是那個邪教組織,在確認從醫院之中製造假死的手段風險極大之後,轉變了作案方式,開始通過‘失蹤’來綁架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