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夏的黃昏,整座城市像是已經在蒸籠裡蒸透。在這座城市臨河的崖口,矗立一座荒廢了十多年的遊樂酒店。這座酒店曾是無數孩子的樂園,遊樂園美食住宿一體的設計在當年吸引了無數家庭瘋狂消費。可惜在開業第三年,酒店發生一起三家十三人被殘殺的特大凶案。自此以後,酒店徹底荒廢,成了當地有名的鬼樓,再無人靠近。
在這座廢棄酒店的二十樓西邊的一間房間裡,借著透過窗子昏黃的陽光,映出一個形如枯槁的男人。
男人坐在床邊,左手緊緊攥著一把長長的直刀,刀尖戳著地面支撐著自己發抖的身體。男人纏滿繃帶的右臂和身上的白色T恤已經被鮮血浸透,而早就乾透的血跡呈出令人作嘔的褐色。
男人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頭打著綹花白的頭髮黏在臉上。在男人面前是成堆的屍體,死灰色的皮膚配著暗紅色的鮮血,這是一些看起來還像是人類生物的屍體。這些軀體剛死不久,有的殘肢還有著神經性的抽動。
窗外的車水馬龍與屋內死一般的寂靜完全是兩個世界,樓道裡傳來“踏、踏、踏”規律清晰又清脆的鞋跟聲。
男人用綁在手上的繃帶擦了擦額頭上的血和汗,苦笑一聲,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裙的女人出現在了房門裡,雖然天氣如此悶熱,但她依舊披著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女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寒氣,背在耳後的頭髮把女人襯得精明又幹練。
女人倚在門框上,豔麗的紅唇輕輕上揚,說道:“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已經油盡燈枯還能跑到這裡。”
女人說著對男人的刀勾了勾手指,長刀轉著圈飛到了女人的手中。男人失去了支撐,受傷的雙腿又借不上力,差點摔到地上。
女人把玩著手裡的刀,玩味地說道:“我更佩服你用刀的功夫,已然如此還有本事能殺掉這麽多神教的勇士。”
說著,女人用力一折,這把鋼刀被折成了兩半。
“放了我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如果你心裡還有往日的情分...”
“我做事的風格你知道的,斬草務必除根。哪怕你只剩一口氣,我也得看著你把它吐盡。抱歉,雖然對你來說有點殘忍,但是由我動手,也算是個圓滿的結局。”
女人說著扔掉了刀尖,邁過成堆的屍體走到男人的面前,單膝跪下,用刀刃斷面抵在了男人的心口,一點點捅了進去。
男人痛苦地呻吟著,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流到女人的腿上,順著女人白皙的跟腱和黑色的鞋跟與暗紅色的地毯融為一體。突然男人睜大了雙眼,左手猛地摟住了女人的頭,用最後的力氣在女人的耳邊說道:“我很可悲,愛錯了人。而你,更可悲,你不配...”
終於,男人失去了生氣,頭顱垂在女人的肩膀上,永遠地閉上了渾濁的雙眼。
女人本以為一切結束了,但本應該沒有感情的心卻痛了起來。女人抱著他,呆呆地回想著往事。
往事如風,而風吹過的地方必定會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