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算計
  擊退龍峻部後，沈小白他們這支隊伍在原地駐留了一日。

  拷問俘虜，清點戰損，維修損壞的戰鬥傀儡和雲梭，補充武器彈藥，以及恢復體力和精神……修整過後，他們才繼續深入地下遺跡。

  接下來幾天，他們先後遭遇了好幾股裝備精良的探索隊伍，有隸屬於天道政權不同派系的隊伍，有異界敵對勢力派來的隊伍，有受雇於大型機構和反抗勢力的雇傭軍，甚至還遇到了隸屬於赤月界土著政權的精銳，局面異常混亂宛如一團亂麻！
  不過所有進入遺跡的隊伍，最終目的還是找尋並帶走神聖者，為避免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大多數隊伍在撞上後，稍作試探便會脫離接觸以保存實力，很少會像龍峻部那樣不惜血本的與人死鬥。

  縱使如此，沈小白所在隊伍還是在一場場戰鬥中，損失了不少人員、戰鬥傀儡、雲梭和其他武器裝備。

  進入遺跡第七天，他們已深入地下上萬米，而源自神聖者的信號陡然變得強烈起來。

  不僅僅只有沈小白他們，其他隸屬於不同勢力派系的隊伍，都馬不停蹄的朝信號來源地趕去。

  兩日後，沈小白等人抵達了信號源頭，隨後便看到了一副無比壯觀的場面。

  只見在死星土著文明遺跡的中心，一座近乎完美的正方體建築拔地而起，宛如藏在地底下的巍峨山峰。

  每一面牆壁都平整如鏡，仿佛經過千錘百煉，才打磨出這般無瑕的表面，牆體上布滿了精致的紋路，跟靈能儀器中的靈紋系出同源，卻無比的複雜深奧，這些紋路在幽暗的地下環境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輝，如同星辰點綴在夜空，交相輝映間，將整座建築映襯得更加莊嚴而神秘。

  在牆面下方，有著好幾處方形入口。

  沈小白等人剛抵達時，正巧看到有異界勢力的隊伍通過入口，進入了這座宏偉建築中……神聖者的信號，就來自於這座建築內部。

  一行人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開始靠近正方體建築。

  “這座立方體建築，是墜毀寶船上的幸存者建造的麽？”

  “錯不了，確實是靈族技術的產物。”

  沈小白駕馭著天罡貳型傀儡，率先抵達了正方體建築入口，但他並沒有立馬進入其中，而是撫摸著光滑如鏡的牆壁，試圖用自己的四級靈腦，分析牆壁材質和上面的靈紋。

  然而，打造這座建築所用到的靈族技術和知識，卻遠遠的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他只能大概推斷出，這並非只是純粹的建築，而是一台有著某種功能的大型靈能儀器，至於具體用途卻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顯然很不正常，沈小白身為二十七所的負責人，經過灌靈儀器十多年的知識灌輸，不敢說對所有尖端技術都了若指掌，但起碼有所了解，眼下卻出現了鴻溝般的斷層，著實讓他心中驚愕不已。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派出了飛鳥形傀儡、戰鬥傀儡和一艘搭載著數名靈衛的雲梭，進入建築探路，結果無論是傀儡還是靈衛都有去無回，就連通訊信號都斷絕了。

  黑漆漆的入口，就好像是黑洞一般，吞噬了所有進入其中的事物。

  沈小白跟楊瑤等人商議後，決定留下一部分靈衛在外接應，之後帶著剩余靈衛和傀儡進入了建築內部。

  跟沈小白預料中不同，剛通過入口，在經歷一瞬間的黑暗之後，眼前立馬變得敞亮一片，可與此同時，他駕馭的天罡貳型四級傀儡、個人靈腦以及隨身攜帶的靈能銃等物，也像是受到神秘力量影響般徹底失效。

  而且，他們身後的入口，也詭異的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光滑如鏡的金屬牆面。

  整座建築內無比寬闊，跟外面看到的一樣，方方正正宛如一個巨大無比的鐵盒子，此時已有多股勢力匯聚於此，他們的靈能儀器同樣出現了未知故障，故而直接走出了雲梭和四級傀儡。

  在建築內部正中央，靜靜懸浮著一具老者的身軀，還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漆黑鐵塊。

  面對眼前情景，沈小白、楊瑤等人都陷入了極度的震驚……那老者是幾年前就已去世的天道殿殿主，而漆黑鐵塊正是神聖者的本體！

  ……

  宇宙廢墟外。

  沈墨、楊靜沐、玉泉仙子、無塵祖師、廣元子、無面佛、犼天尊等一眾真仙，神情也有些古怪，他們在前一刹那，徹底失去了對靈族道體及漆黑鐵塊的感知。

  “這場賭鬥要不要繼續下去，還請諸位道友拿個主意。”無塵祖師率先開口道。

  沈墨目光投向死星世界，思緒飛快流轉起來。

  他們七名仙人設下這場賭局，明面上是為了決定靈族道體、宇宙廢墟及其他賭注的歸屬，實則是在搶奪一絲窺得大羅境的機緣。

  這片宇宙廢墟，是複現舊日大道的試驗場所。

  諸如沈小白、楊瑤、龍峻等人，其實都是群仙一道精氣神返本還源後，“投胎轉世”所化的分身，任由他們在此間領悟至維大道，誰能率先晉升為五級靈能者便可成為最終的贏家。

  贏下這場賭鬥的真仙，可以收走靈族道體、宇宙廢墟、打入廢墟的星盤、神光和古佛舍利等一眾寶物，換言之能夠繼續佔有這片複現舊日大道的試驗場，可以讓自家的分身繼續於此間領悟大道。

  而輸掉賭局的六人，便只能收走他們的分身，無法繼續留在此間領悟舊日大道。

  當然，他們真身收走分身之後，同樣能從分身處汲取到至維大道的給養，用於壯大自身之道，並非是毫無所獲！
  只是在這張賭桌上，除了沈墨等七名仙道大能，還有至維靈族這名舊日余孽……

  它也是生靈，而非死物。
    甚至於，在屬於它的時代和紀元，它是堪比大羅金仙的至高存在，又怎麽會甘願淪為沈墨等人的賭注？

  這位舊日余孽，同樣打算借著這場賭鬥，來實現自己的企圖，即徹底擺脫群仙的控制，日後若至維大道能成功融於仙道，便抓住這一契機，再度晉升為第八道境的強大存在！
  只不過，作為從舊時代幸存下來的古老存在，它知道想要做到這一步極難。

  沈墨等一眾真仙之中，有著四尊天仙、兩尊神仙和一尊地仙，要擺脫他們的控制，起碼得擁有堪比天仙的實力。

  而至維靈族本體，從締造天元文明的那道分身處，得到了不少經驗教訓……

  此族的生命形式極為獨特，可以看做是一段高緯度信息，包含了億萬生靈的神魂意志。

  既是一，又是萬。

  本體藏於靈族道體內，但締造天元文明的分身，與它依舊是一體的存在。

  在天元文明迎來了末日，靈族分身將殘余生靈的神魂意志吞噬後，其本體也瞬間發生了改變，包含了被吞噬者的神魂意志。

  正因為如此，即便締造天元文明的靈族分身，以及其構築的漆黑鐵塊，被沈墨一劍斬滅了，藏在靈族道體內的至維靈族本體依舊相當於經歷了一遍天元文明的興亡盛衰。

  故而，它知道神啟文明正常發展下去，幾乎不可能擺脫群仙的掌控，哪怕以後有晉升大羅的機緣也會被沈墨等人奪走。

  是以，這名至維靈族，需要培養出一尊能與天仙抗衡的強者。

  並不需要在整個玄黃宇宙內，都擁有堪比天仙的偉力，畢竟就連其本體自身，在轉修仙道進入玄黃宇宙後，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只需要在宇宙廢墟內，在這片被舊日大道殘痕影響的星域內，擁有天仙實力即可。

  如此一來，縱然暫時困於一隅，但在宇宙廢墟中卻能與沈墨等群仙抗衡，使得他們無法強行收走其本體和這片複現了舊日大道的試驗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朝一日至維大道融入了仙道，它便可以此為契機晉升大羅！
  但是，由於宇宙廢墟內仙道不存，至維靈族同樣失去了大部分仙道神異，沒法像之前那樣“以一化萬”，從本體中衍生出一道道分身，只能勉強做到讓其他生靈的魂魄意志注入其道體重，成為它的一部分。

  於是，它在千年前便選中了多位“衣缽傳人”，而天道殿殿主便是其中一人，並最終脫穎而出。

  數年前，天道殿殿主並沒有真正死去，而是到了衝擊七級靈能者的最後關頭，一旦成功晉升為七級靈能者，便可以承載包含了億萬魂魄意志的高緯度信息，成為至維靈族的一道分身。

  而死星世界，則是至維靈族精心挑選的“道場”！
  這是一方凋零世界，天地環境獨特且極端，加上它構築的正方體建築，完全可以瞞過宇宙廢墟外群仙的窺探。

  除此之外，前來找尋“神聖者”下落的搜尋人員，幾乎是每個世界的精銳靈能者，用他們的精神力可以幫助卡在最後關頭的天道殿殿主突破七級門檻，順利晉升為七級靈能者，再配以它悉心準備的“道場”和靈能武器，足以跟仙道中的天仙大能一戰！
  而且，擁有了肉身的靈族分身，便進一步向仙道生靈靠攏。

  至維靈族曾吞噬了不計其數的仙道生靈，擁有著堪稱無窮無盡的修行功法和經驗，就算離開了這片宇宙廢墟，在玄黃宇宙其他地方，也能借助天道殿殿主的軀體修成真仙，相當於獲得了一具仙道分身。

  短短一瞬間，沈墨便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面對無塵祖師的詢問，廣元子率先開口道：“貧道以為，還是終止這場賭鬥為妙。除了玉泉道友外，諸位道友的分身現均處於死星界內，處境堪憂，恐難逃一死。如此一來，這場賭局也就失去了意義。尤為關鍵的是，若我等袖手旁觀，這頭至維靈族的實力恐怕會成長到難以遏製的程度！”

  廣元子話音剛落，犼天尊真龍化身嗤笑一聲，道：“你這雜毛失了勝機，便要結束這場賭鬥，當真好不要臉。至維大道早已湮滅，此獠身上縱有大道烙印殘留，又能強到哪裡去？若它真能成長起來，佔了這片宇宙廢墟，本座這道化身雖然實力不濟，倒也想領教一下舊日大道的玄奧。”

  廣元子的分身雖然也成長為了四級靈能者，但運氣不太好，在南溟界內戰中挨了一擊湮滅彈，直接被炸死了。

  眼下他尚未離開，是在等待賭局結束，好收回分身的屍骸和殘魂，並從中汲取舊日大道的給養，不過對他來說，已經沒機會贏得這場賭鬥了，即便群仙的分身全部死去，也頂多以平局而論。

  正因為如此，他自然偏向於直接終結這場賭鬥。

  只不過，廣元子除了有些舍不得那道耗費數萬年時間凝聚的神光外，也確實不想看到至維靈族坐大，免得此獠日後荼毒眾生時，因果牽連下連累到他自身。

  面對犼天尊化身的惡言譏諷，廣元子雖心中惱怒，但礙於其凶威還是按捺住了，並沒有當場發作。

  “其他道友是何想法？”無塵祖師又問。

  天仙境真佛無面佛，跟廣元子一樣偏向於立即結束賭鬥。

  他將古佛舍利送入宇宙廢墟那一刻，有著幫助至維大道融入仙道的功勞，就已經與此道結下了因果緣分。

  即便終結了賭鬥，無人能進一步領悟大道真諦，至維大道也無法完全融入仙道，無面佛沒法將此道納入佛道之下，問題也不大，日後無論是誰憑至維大道成就大羅，都會與佛道糾纏不清。

  而且，佛修講究以慈悲為懷，他同樣不想讓至維靈族這尊舊日余孽坐大，免得禍害宇內億萬生靈。

  至於玉泉仙子，在場七名真仙中就屬她道行最低，其分身也僅僅是三階靈能者，還在南溟界之中，並未參與進這場“神聖者爭奪戰”。

  因此她不是很在意賭鬥的結果，隻想讓分身在南溟界多逗留一段時間，領悟更多的大道真諦，但是她又不想害得沈墨失去靈族道體，思量想去，她最終決定跟沈墨保持同一立場。

  楊靜沐就更不用說了，她已是新紀元的神道始祖，根本用不上至維大道，和玉泉仙子一樣將目光投向了沈墨。

  “繼續吧！”沈墨語氣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