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剛把他的視線從電腦上邊給收了回來，然後看向許文君，他竟然在許文君臉上看到了一抹笑，很有暖意的那種，眼神中也帶著那麽一點情......嗯，師生情也算情嘛，就這樣給他盯著。

　　看來最近許文君遇到的問題對他的打擊很大，要知道在老班映像中的許文君，是那種惹事少，人高馬大賊聽話，經常能為班級裡做些小事兒做點貢獻，禮貌含蓄的孩子。

　　這種學生，那個老班不喜歡，即使後邊畢業了都聯系得有些緊密，都得歸結到，老蔡在校的時候，對許文君這孩子的一絲偏愛。

　　而看到此刻好像變得有點那麽不太含蓄的許文君，蔡文也只有語重心長的接著道，“按理說，老師不該問這麽多，也不該管這麽多，但自從接到你們這些同學之後，老師心底還是有一份責任在......文君，這裡你可以不用把我當成老師，就當成一個知心的大哥哥，你最近遇到了什麽都可以給蔡哥說......有些事情說出來就好了。”

　　哥?使不得使不得，年齡差了快30歲，這得喊叔......玩笑話，以前畢了業再見，他們那還都是一口一個蔡哥的。

　　許文君在這邊傻站著回想以前，那邊蔡文看著許文君此刻耷拉著頭，一聲不吭，以為他是放不開，於是作為一位優秀的班主任，他要懂得引導，“是因為感情嗎?”

　　許文君一呃，搖頭。

　　“是不是因為臨近高考了，最近壓力很大?”

　　許文君還是搖頭。

　　哎，作為一個能和同學們打成一片的老班，這位老班還是知道很多事兒的，就比如一群小男生對他們班秦沐歌的追求，又比如他們班的許文君和隔壁班的蘇婉......

　　都知道的，蘇婉是三中文科第一，常年第一，是肯定回去清北其中一所的，而他們班的文君，就目前而言，成績其實已經定型了，不是說努力就可以將六百多翻到七百。

　　而蔡文知道的，包括整個學校的很多人都知道的，蘇婉後邊有個跟屁蟲，從小學開始跟到現在了......老蔡畢竟帶了多少屆學生了，通過許文君之前的一些眼神，一些行為，以及那股子勁，他就不難明白，這小子，在為了他心裡那個人，奮力使勁呢，

　　可拚盡全力，但最後，卻總是差一點的感覺，老蔡年輕過，他也明白......於是對這段時間許文君的異常，就可以理解了。

　　蔡文是個過來人，作為班主任，他肯定是需要組織語言說些什麽的，

　　“文君，來，你過來這邊。”

　　辦公室此刻只有他們倆師徒的，蔡文領著許文君來到了窗戶前，抬手指了指，“看那兒。”

　　許文君順著老班的手望去，藍天白雲，晴朗陽光，今天的天兒，是燦爛的。

　　可老蔡肯定不是要他看天，而是......

　　蔡文眯眼指著那恰巧飛過的鳥兒，“文君，你說你現在，抓得住它們嗎?”

　　鳥兒會飛，他不是鳥人，他不會飛......

　　許文君安靜的聽著老蔡說，

　　“站在天空下，人無論多麽著急，都是抓不住那些展翅的鳥兒的......”

　　蔡文盯著窗外，望著天空，雙手輕輕的背了起來。

　　許文君也是一樣，沒有小年輕的青澀，還有些蔡文甚至都沒有的滄桑，“是啊，抓不住的......”

　　“可抓不住，就要就此放棄了嗎?”蔡文盯向了許文君，

許文君也慢慢看向他，一師一徒四目相對。　　“鳥兒是關不住的，是自由的，是翱翔的......但它終究會有落腳的那一天。”蔡文笑了，笑著拍了拍許文君的肩，“既然知道抓不住，為什麽還想要抓呢?為什麽不能是努力的奔跑，努力的追趕，直到它要落下的時候，成為它歇腳的地方呢?”

　　要不說許文君以前畢業了都很喜歡和蔡老班聊天呢，有時候和他說話，真的有些舒服......

　　“文君，蘇婉是優秀的，十分的優秀，對她來說人生就是一場不斷翱翔的過程，別想抓住她，也別覺得她飛得太高就徹底喪失信心想要放棄了......既然不能飛，那就跑，全力奔跑，跑著追不上，你還有工具......在你不斷提升你自己的時候，你總會在對的時間追上她，而這時即使不會飛，但她飛累了，你依舊是她的落腳，她的選擇......”

　　蔡文給許文君和自己搬來了倆把椅子，就坐在窗戶邊，老班發自肺腑的鼓勵道，“不要懈怠啊，文君。”

　　雖然許文君真的很慶幸自己能遇到一個這樣的好老班，但此刻他不得不眨巴兩下眼，很認真的回答道，“......其實我並沒有懈怠。”

　　學習複習得簡直不要太努力了。

　　“......”蔡文沉默幾秒，“那你一天到晚拿著課本翻著玩幹嘛?”

　　許文君一呃，“我背書......”

　　“胡鬧！”蔡文突然有些痛心疾首，這是怎麽了，許文君這孩子，怎麽學著一些油腔滑調的學生強詞奪理了呢，剛剛說了這麽多，這孩子居然一點都沒有聽進去嗎?

　　蔡文也不打算給許文君留面子了，沒好氣的語氣嚴肅道:“來，你背，就按你上課怎麽翻書的，現在怎麽翻著背。”

　　說著，順手就遞了一本其他老師桌上的什麽雜志給許文君，“我給你說，好好背，背不好......醜話說在前頭，你知道我不喜歡請家長的，但你現在這個狀態，那我不得不請你父母過來一趟了。”

　　不稀罕，老師最最終極的管教大法——請家長。

　　蔡文肯定是不願意放棄許文君這個好孩子的，他一個人不行，那就拉上他父母，總之，要能讓這孩子恢復正常。

　　不過，接過雜志的許文君很快就給老班上了一課......

　　唰唰唰......

　　翻書翻得就是那麽的自信，那麽的絲滑......

　　“......你就背好了?”老蔡半信半疑的接過雜志。

　　許文君乖巧懂事的點頭。

　　老蔡覺得現在文君這孩子，有些荒謬，才多久，背好了?

　　“你確定?”

　　許文君沒多說廢話，開始了他的表演，“讀者，夏季卷，合訂本......”

　　謔，這小子，直接從封面開始背起，沒多久的時間......

　　老蔡的瞳孔都被這小子弄得渙散了，一臉懵逼，嘴巴也不自覺的張得老大。

　　這，這這......

　　“嗯，我可以離開了嗎?”表演結束的許文君輕飄飄的問著老班。

　　“哦......哦......嗯......”

　　老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些混亂的應著。

　　想要回去複習理綜的許文君就要離開辦公室了，而離開之前呢，他想了想，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突然問了一句，“老班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去追，那隻鳥兒，會飛得......”

　　“更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