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有點曬,風無理拿了把傘,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多。
“王西樓,我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煮我飯了。”
王西樓朝他揮了揮手,認認真真玩她的植物大戰僵屍。
她現在已經玩到泳池了。
據小徒弟說,後面還有霧天和屋頂,最後還要打僵屍博士!
她可是充滿乾勁的!
雖然自己也是僵屍,幫植物打僵屍感覺有點僵奸的味道,但這些都是外國僵屍,作不得數,這是民族之戰,不能丟人。
雖然她已經很丟人了。
放了個櫻桃炸彈,轟一下炸成了灰,動畫效果會出現一顆黑炭一樣的腦袋掉在地上,王西樓臉上一陣樂。
比掃雷好玩多了。
“王姐姐,我跟師父出去了。”
她應該叫王西樓師公,可是王西樓覺得太那個了,還不如叫王姐姐呢,反正風無理除了第一次見面叫了一聲後,也再沒叫過自己師父了。
民族之戰她無心他顧,“嗯,路上小心,不能跟別的小朋友打架喔。”
薑鬧跟著風無理出了門口,聽到後噗嗤一笑。
風無理給她解釋:“她是這樣的,妖怪們都是這樣,活得久了記憶有些遲鈍,有時候會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月前抱了個孩子回來,奶粉紙尿片伺候著,昨天還擔心會不會在幼兒園被欺負,今天卻帶了個女生回來笑著說結婚生子了,你拿著奶瓶在原地開始手足無措,明天那個孩子卻已經躺在病床上。”
他撐開傘,薑鬧縮到傘下。
兩人的影子離得很近,在同一把傘下,風無理才繼續道。
“在妖怪的世界裡,人類大概都是這樣,王西樓與其說是人類,或許現在更接近妖怪吧。”
薑鬧看向身後的香燭鋪,看著角落裡坐著的王西樓。
一想到這條街,這家鋪子,這個溫柔的女人,已經在這裡停滯了八百年,莫名會覺得傷感。
“修行者……真的不能長生嗎?”
風無理笑著道,“可以啊,已知長生的修行者,一共有五位,他們是人類的守護神,是五位活躍在各個時代,或許躲在歷史背後,或許出現在了民間故事裡,我們把他們稱為‘仙’。”
“長生的修行者,只有五位?”
幾千年的風吹在這片土地上,數萬萬個日夜的日月河川,這個數量太過寂寞。
風無理網上約了輛車,兩人就在路邊等車。
“喲,小風,女朋友那麽好看呢?”
有個三四十歲,剛買完菜的大媽從外邊回老街,看到這兩人咧著嘴笑。
風無理還沒說什麽,薑鬧先否認了:“阿姨,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同學而已。”
“啊,不好意思啊閨女,瞧阿姨這把嘴。”大媽道歉,“小風,你姐在鋪子裡吧。”
“在的,劉嬸。”
“行!這幾天商場搞活動都不見她來了,這不是鬧嘛!”
王西樓正忙著民族之戰呢,哪有空關心超市商場。
劉嬸急衝衝地回去找王西樓。
風無理已經想象出來王西樓在電腦桌前,被好姐妹拽出去殺向超市的場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姐姐?”一旁的薑鬧一臉狐疑。
“畢竟王西樓容貌不會變老,她想在這裡裡過正常的生活,也是很麻煩的,身份需要經常改變,王西樓每隔一段時間,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被議論了,就會消失二三十年去修煉再回來,
我們現在身份是王三喜爺爺的孫女孫子,王西樓說幾十年前還去喝過劉嬸出月酒,現在卻被劉嬸小王小王地叫著。” 薑鬧噗嗤一笑,但是想到王西樓的性子,大概也不在乎這個。
“可是,每一次都瞞得住嗎?總會有人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的吧?總有人會記起王西樓這個人的吧?”
“或許不是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但已經不重要了。”
在等網約車的時候,風無理繼續跟她科普修行者的歷史。
“在記載都欠缺的年代,是如何稱呼修行者的我也不太清楚,就過去幾千年的話,我們更應該叫除妖人,字如其名,便是斬妖除魔的,一直到後來人類出了第一個仙人,方相氏。”
方相氏是嫫母的後代,本是皇帝授予嫫母的官職,所謂方相氏,便是‘畏怕之貌’的意思,後來方相氏都為官設。
而修行者世界中,提到方相氏,便專指以儺驅逐百鬼的嫫母。
《周禮·夏官·方相氏》:“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帥百隸而時難,以索室驅疫。”
方相氏出現之後,又陸續地誕生了另外四個仙人。
人,妖怪,除妖人的格局開始改變。
所有的人仙妖仙聚在一起,定下了規矩,這條規矩一直沿用到現在。
妖怪不能影響凡人。
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人和妖也算和諧共處,而除妖人這一刺眼的稱呼,也便改成了修行者。
“雖然規矩是這樣,但也總是會有不守規矩的家夥存在,也有少部分修行者依舊以除妖人自稱, 不過可以放心的是,大部分妖怪還是很聽從仙人們的話的,人類跟妖怪的矛盾,還遠沒有人類和人類的矛盾要來得大。”
網約車來了,有司機在,這些東西自然不能說了。
她對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期待起來。
然後車卻往市中心開去。
到了地方後更是讓她迷茫。
“我們來這裡……幹嘛?”
“帶你看看妖怪們的世界啊。”他語氣中甚至帶著期待。
“漫展?”
“這裡妖怪多,很多能顯形的類人型妖怪可以不用掩飾,直接就本體出現。”
風無理一來到這裡,雜七雜八的妖怪氣息根本分辨不出,放眼望去——
人類跟妖怪談笑,拍照,交錯而過。
這是個盛世。
“看到那個頭上長角,臉上有鱗片,還有豎瞳的家夥了嗎?”
薑鬧連忙看去,是個大帥哥。
雖然跟師父比差了點。
“他是龍族,還有那個渾身是毛頂著顆狼腦袋的,就是隻狼人,還有那個在攤位前面長著羊角的小姑娘……咦,還有熟人。”
薑鬧看到那邊有個看起來很靦腆的女人,帶著眼睛很有文學氣息,坐在漫展的攤位上,坐得規規矩矩,手放在大腿上,低著頭,時不時小心翼翼打量著過路的人。
看起來神色慌張。
“師父認識她嗎?”薑鬧好奇問。
“過去打個招呼吧。”
“她是羊妖嗎?”
“是位魅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