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藥師一行離京之後,在汴水上了大船,隨後越過大河直入運河北段。
開始朝著涿州進發。
一路上雖然還算安穩,但作為這支隊伍的護衛首領,傅四郎可是一點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趟出行之前四郎可是跟著三哥一起去了趟東宮,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一些囑托。
盡量保證吳世子的安全。
啥叫盡量保證?
等出了東宮三哥才跟他說了明白。
“你三嫂可能會出手。若是皇城司和繡衣衛的人找到你,你就什麽都不用插手了。”
所以這趟出行,大概率是要背些罪責的。
走在樓船的最上層,望著運河兩岸的柳樹,有的柳枝都垂到河裡了。
正望著兩岸的景色出神,身後的一個聲音讓傅四郎收回了思緒。
“傅將軍好雅興啊。”
這個聲音這幾日總打交道也熟悉起來了。
“吳世子。”
吳藥師說這話的功夫來到了樓船的垛口出,跟傅四郎並肩而立。
“將軍之前走過這運河?”
“宣嘉二十年恆州沙門之亂,伯父為河北道行軍大元帥,我當時是牙門將軍,當時我們走的就是運河,不過到了漳水就轉道魏州去了...”
“將軍年紀輕輕,就已經身經百戰,吳某也是羨慕啊。”
“哈哈哈,世子過譽了,都是靠伯父和兄長照拂,正經上陣沒殺過幾個人...”
傅渭川說話的時候很隨意,
“過謙了傅將軍,吳某自幼就向往沙場上建功立業的男兒,可惜世事蹉跎,不隨人願。”
吳藥師與傅渭川說話,一口一個將軍,言語之間也是很客氣。
“哈哈哈,沒辦法,我傅家雖然也是武勳門庭,但家中子弟眾多,想要爵祿自然要在馬上取。”
吳藥師聽到這番豪邁又坦誠的話,不禁為之動容。眼前的傅家四郎也算是出身富貴,但這個年紀就已經參加過平恆州沙門之役,平吳藩造反的江淮之役,以及川蜀與青唐的松州之戰,素有勇名。
就是放在遼東邊軍之中,這個年紀就有赫赫軍功在冊的同齡人,也是少之又少。
甚至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至於燕藩內部那幫子二世祖,天天號稱將門虎子,也不是吳藥師瞧不起他們,真沒幾個能看上眼的。
能比的上眼前這位傅家四郎的,也就是自己那兩個姐夫,徐道逵,高延齡,不過這兩人都年過三旬了。
偏偏這傅四郎還在傅家人裡不算出挑。
誰讓人家還有個勇冠三軍的武安侯?
兩人在船樓上說了一會話,傅四郎就告辭離去了。
吳藥師卻沒動,不一會的功夫,張之遜來到身後。
“怎麽樣,這位傅將軍可透露出什麽口風了?”
吳藥師搖了搖頭:“不過是覺得跟傅家人比較投緣,也就說些閑話,能探什麽口風...對了大寧那邊有什麽動靜?”
張之選歎了口氣道:“還是老樣子,吳明瑞這小子上竄下跳的蹦躂,你二叔和老二老三都被王爺下令,待在軍中不得妄動,日常能出入王爺寢宮的也就是明達和姚先生...還有就是,姚先生說請了劉世官在途中接應,早幾天前的事...朝廷那邊估計想要動些手腳的話,多半會是在涿州下船的時候...算算時間差不多剛好,說不定還能看一場大宗師交手。”
張之遜提起的劉世官,吳藥師自然是不陌生的,甚至是非常熟悉。
天下十大宗師之一,燕王府總教頭,同時也是明面上遼東唯一的大宗師。
刀劍雙絕,曾與北境第一高手大漠金刀劄木合交過手,不分勝敗。
年幼的時候吳藥師還跟對方練過幾天武,不過這位劉師傅可是一點都沒給王爺和他這個世子的面子。
就直說世子不是習武的料,教不了。
倒是對郡主吳明達很是欣賞,雖然吳明達同樣沒有成為一品高手的資質,但劉世官還是傾囊相授,就是看中她遠超尋常男子的堅韌不拔和執拗。
“朝廷那邊你覺得會派誰來?要是動手的話?”
“繡衣衛的那兩位差了些意思,宮裡的柳娘娘和蕭公公那是定海神針等閑不會動,至於陶真人,不會趟這渾水,除了陛下也沒人能使喚的動他,要是城陽公主出手,估計就是簡伯庸簡大先生了...”
此時他們口中的簡伯庸簡大先生,身穿一身灰布衫正盤膝坐船艙內的榻上上,一手拿這個酒葫蘆,另一隻手輕輕的敲著膝蓋。
對面椅子坐著的則是皇城司提舉高金剛和繡衣衛指揮僉事羅克鏑。
這艘船距離吳藥師所在的船隊還有只有十幾裡,瞬息可至。船上除了船工之外,有幾十個皇城司和繡衣衛的高手。
這麽多高手所圖自然不小。
“師爺,照您老吩咐,距離前面的船隊大概是十五裡左右,按照這行船的速度,也就事一炷香的時間。”
簡伯庸拿著酒葫蘆灌了一口,然後道:“不用跟的太緊,差不多就行,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急三火四的,用不著這樣...”
“可是師爺,殿下那邊...”高金剛這邊對於簡大先生如此懈怠是覺得有些不妥的,但是又不敢直說。
皇城司一直以來都是宮內宦官為提舉。
但簡伯庸在皇城司內可是比這些提舉說話還要有分量。
因為他這個老供奉入皇城司足有四十個年頭。
現在的皇城司的高手多數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就連這些提舉也多跟他請教過功夫。高金剛按照輩分就得叫簡伯庸一聲師爺。
且又是城陽殿下的師傅,所以這位無品無級的老頭影響力極大。
這次要不是應城陽公主殿下所請,根本就不會出城跟他們來這悶熱的船艙裡受這鳥罪。
“小高啊,你記住,有時候雖然主子們是吩咐下來了,但這事卻不一定就要做成...”
高金剛一聽, 有些迷惑,“師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主子吩咐的事,自然得竭盡全力去辦...”
一旁做的羅克鏑倒是笑了笑,卻是拿起茶碗喝口放涼的茶水,對於這種談話卻是半點不想插嘴。
“你小子啊...算了你本就是太監,這事讓你想通也是難為你了...這殿下吩咐我們做的事是沒錯,但你可別忘了,這次負責護送的將領是誰?是你們殿下的小叔子,你們殿下雖然說當時不管不顧的派出這麽多人手來,但真要辦成了,你們殿下和傅三郎這小子怕是要鬧別扭的,畢竟傅家小子可是主張放吳藥師回去...而且這也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
“那師爺您的意思是?”
“你們殿下不是說了嗎,伺機而動,也沒明說就要吳藥師那小子的命吧?”
高金剛一聽,好像真是這個道理啊...
“行了小高啊,把心放肚裡,咱們走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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