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至夜君主找到那三位大法師時,他們已被嚇得瑟瑟發抖,抱縮成一團。
“尊敬的至夜君主,請原諒我們失敗。”
他們卑微的哀求,凝視深淵者同樣被深淵凝視,失敗者往往沒有好下場,能痛快的死亡,已是最大的恩賜。
“王,要見你們。”至夜君主冷漠一語。
王?三位大法師愣住了,深淵居然有王?為何從未聽說過?隨後他們便明白了,原來所召喚的,是深淵之王。
深淵之王,即使是在神話傳說中,也沒有這般人物,是什麽樣偉岸的存在,才能於此界稱王?這比全大陸統一,更讓人為之震撼,雖然全大陸沒有統一。
“王,他們到了。”
至夜君主低聲提醒。
蘇九扭頭漠視。
三位大法師惶恐低頭,不曾直面,只剩驚悚與恐怖,那不可直視的好奇,剝落神采飛揚,碎掉驚天動地,如劫難中的亡命之徒,在千秋更替中乍現出死灰般的螢火。
僅是低頭,便已明白,從未聽說過的深淵之王,竟是行走於時代中的巨輪,萬年歷史中的第二位半神。
“尊敬、偉大、崇高的深淵之王。”三位大法師緊貼於地,使出渾身解數表現著卑微,甚至濫竽充數的下賤。
“我要出去,想個辦法。”蘇九緩緩開口。
“深淵之王,請原諒我們的無能,你太強了,沒有法師能支撐一位半神的降臨。”
他們驚恐萬狀的回答,深淵之王想要降臨主位面,其目的不言而喻,這並非毀滅,而是一個世界的終結。
即使是臭名昭著的血舞會,也後悔萬分,他們召喚深淵領主,只是為了謀取力量,獲得萬眾矚目的地位,沒想過要終結世界啊!
大殿陷入寧靜。
至夜君主屏住呼吸,它察覺到了,某種禁忌的偉力正在蘊量。
“噢,偉大的王,豈能讓這三個蠢貨玷汙你高貴的劍刃,請允許我成為你劍鞘上的灰塵,去觸碰俗世的汙穢。”
至夜君主急忙叩首,這三個蠢貨激怒王不要緊,可別把它給一起帶上路了。
禁忌的氣勢在攀升,所有人瑟瑟發抖,仿佛死亡就在下一秒,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無用者,死。
“魔鬼,可以去找魔鬼!”
哈士奇含著熱淚,低聲大吼。
氣場消散。
眾人深吸一口氣,哈士奇顫抖的哆嗦道:“在神話傳說中,有一位魔鬼,可以隨意的穿梭於主位面與深淵,找到它,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神話傳說?”蘇九歪了歪腦袋。
“雖是神話傳說,那也有一定的規律可尋。”薩摩耶急忙接過話語,“尊敬的深淵之王,我可以百分百確定,魔鬼是存在,我的祖父就曾見過它,也因如此,血舞會才知曉它能自由穿梭於兩界,也只有血舞會知曉。”
阿拉斯加搶過話語權,再不開口就成無用者了,“我竊取過加拉公國的情報,它的住所就在自然現象的終末點。”
“深淵沒有自然現象。”至夜君主冷道。
“有的!只不過被庫魯屏障隔絕了,在舉行召喚儀式時,我們感受到位面夾縫中的南風、西風和北風,唯獨沒有東風,說明深淵的風往東邊吹,魔鬼就在最東方。”
“去找。”蘇九命令道。
眾人領命告退,罪惡大殿一如既往,除了沒有大殿。
蘇九注視著破碎的王座,總有一天,
會坐上真正的王座。 “耐心蘇九,要耐心。”野獸與神明在對話,“自由會來的。”
整個深淵又開始行動,大批大批的怪物往東方走去,這種場景就像前世的非洲大遷徙。
最東方。
無數怪物扯著喉嚨,大聲呼喊著魔鬼,不放過任何角落,地毯式的搜索。
但,除了死寂,一無所有。
“魔鬼呢?”至夜君主一把捏住三人,“你們膽敢欺騙王?我甚至連風都沒感受到。”
三人都要哭了,這些都是血舞會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誰敢保證這樣能找到魔鬼。
“有風往東邊吹。”蘇九突然開口。
至夜君主揉揉頭,有風嗎?它連根毛都沒感受到,半神的感知力果然恐怖無比。
“但風被阻斷了,無法知曉風最後會吹往哪裡。”蘇九又道。
至夜君主稍加思索,“是監視者阻斷了風?”
深淵是極度危險的副位面,隨便跑一隻怪物到主位面,那都是一場滅絕人性的災難。
所以,浩垠大陸上有一個名為監視者的勢力,時常會透過位面裂縫觀察深淵,以防不測。
“不是監視者。”蘇九血瞳中的眼芒激增,“是我的向導。”
至夜君主明白了,風吹向哪裡不重要,有人知道就行。
……
浩垠大陸。
金碧輝煌的大廳中,身披黑色風衣的男子坐於高椅上,把玩一顆玻璃圓球,俯瞰球中來來往往的怪物,眼眸中倒映出一位王的身影。
“大災們在向東遷徙。”婀娜多姿的女子輕敲圓球, 每一次敲擊都有萬般風情,舉手投足間盡是絕色煙火。
“遷徙不是重點,深淵誕生了一位王,王主導了這一切。”男子的凝重如實體,“情報顯示,整個血舞會都獻祭了,這位王想降臨於世,必須要阻止他。”
“這位王有多強?”女子打量起圓球中的蘇九,那副醜陋的模樣讓她作惡,還有那把鑲嵌心臟的巨劍。
“比至夜君主還強,已達到八階九段,世間少有的八階之巔。”
男子說出推斷,但心中仍覺蹊蹺,八階之巔真的能在深淵登基為王嗎?
女子沉聲:“不只,更是一種比怪物更怪物的可怕生命,壓倒性的種族優勢,才讓他登基為王。”
兩人沉默。
半響,男子才問道:“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我比你強。”女子歎氣,“你去了,無用。”
“深淵隻進不出,誰也不能說無用,只要進去,就是死亡。”男子笑笑,身體逐漸虛幻,“這把煉金武器需一位八階強者開刃,帶著我這一份,阻止並殺死那位王。”
大廳只剩女子,圓球滾落,在地毯上開花,她擦掉眼淚,佩戴聖武鎧甲,穿上肉色的尼龍羅襪和緊密的高跟鞋,拿起那把武器——回旋刃。
“米蘭內大人。”有監視者叫住了她,擔憂無比,“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王會死。”
“我亦同樣如此。”
高跟鞋噠噠噠的美妙聲音在走遠,那種聲音,就像是捉摸不透的香水味,沁入監視者們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