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歷經了十年之亂的五國東齊,南楚,西慶與北燕打成共識,簽訂了互不侵犯的《五國盟約》。此後各方勢力均休兵屯田,休養生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雲國作為地處五國正中的國家,十年之亂以前便已是夾縫求生。而十年之亂期間,四國鐵騎均以各種由頭踏足雲國,因此雲國成為了十年戰亂損失最大的國家。
雲國皇帝雲文帝對四國種種行徑早已忍無可忍,看著被四國蠶食的國土,數次禦駕親征,終守住了雲國的寸寸國土。而雲文帝則在常年行軍之中落下病根,班師回朝後便病臥榻中,現今對朝中諸事皆有心無力,大小事宜均由宰相魏齊賢打理。雲文帝心裡隻盼這唯一的順位繼承人雲國太子可以順利繼位。
權相魏齊賢趁此機會把持朝政,以十年之亂致國庫空虛為由,大肆將朝中官職出賣,以捐官為名中飽私囊!魏相以權生財,以財固權,朝中大臣對其多有說辭,卻又畏懼其在朝中勢力而敢怒而不敢言。
而魏相設立的黑刀堂更是讓朝中官員們聞風喪膽,黑刀堂上可監視皇室朝臣,下可插手府衙事宜,在雲國上下可謂是手眼通天!猶如惡狼的利爪一般,假借皇室之名行鏟除異己之事!
……
…………
雲國東宮內,一張精致燙金紋的桌案之前跪坐著一模樣俊俏精致的少年。他雖身著蟒袍卻難掩其清秀之氣,溫玉般白皙的手裡拿著一本沒有書名的書籍……
少年瞥了一眼桌案邊上放著的幾本名家經典,目光又在書房掃視了一眼,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又似乎並未找到要找的物件,他微皺眉頭對著書房外站著的宮女靈兒說道:
“靈兒,過來!”
靈兒聽到太子正在喚其名字,急忙跑到書房的桌案前朝著太子身體一福,柔聲說道:
“殿下喚奴婢作甚?”
太子輕咳一聲,抬手指著桌案邊上放著的名著問道:
“本宮先前置於此處的幾本話本被你納於何處了?”
靈兒急忙對著太子解釋道:
“太傅命奴婢將殿下的話本取走的,太傅說一國儲君應當……”
“夠啦!”
太子聽後臉色頓時一沉大聲的說道,隨後抬手便將桌案上的書籍掃落在地,靈兒見狀急忙伏倒在地連連叩首,帶著哭腔連連喊著殿下恕罪。
太子見狀急忙起身,輕輕扶起靈兒說道:
“此事與你無關,你先下去吧!”
太傅是日前通過魏相運作安排給太子做老師的,剛上任便聽聞太子遣貼身宮女出宮購置民間話本便命靈兒將話本取走銷毀,否則便要以靈兒私自出宮為由對其懲辦!
太子心裡清楚太傅乃是魏相門下,從一名翰林閑官一躍成為太傅也全是魏相一手運作。如此“用心良苦”皆是因為自古以來,太傅在新皇登基後便會平步青雲。
而魏相深知雲文帝命不久矣,所以要在其駕崩之前做好打算,以穩固自己在朝中絕對的權力!
……
…………
靈兒蹲在浴池邊上伸出手背,輕輕觸碰了一下浴池裡的水,隨後又把手伸進盛滿花瓣的竹籃之中。
“這開春的桃花可真香啊!”
靈兒抓起一小把花瓣湊到鼻子前嗅了嗅,嘴裡呢喃著,還有淚痕的臉頰洋溢出了陶醉之情……
“靈兒,本宮的沐湯可準備妥當?”
門外傳來了太子的聲音,靈兒聽到後急忙將花瓣灑入池中,
扭頭朝著門外回道: “殿下稍候,即刻就好!”
“吱呀”一聲,太子推門而入,靈兒放下了手中裝有花瓣的籃子……
太子轉過身子伸展雙臂,靈兒上前為其寬衣解帶……
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渾身光溜溜隻穿著一條紅褲衩的陌生男子衝進了房內,不料卻被門檻給絆倒,撲倒在了太子的跟前……
男子雙手撐地抬頭看了太子一眼便羞紅了臉,立刻低下頭來支吾著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路了,見這裡有光亮又好像有人就進來了,沒想到……”
只聽幾聲悶響,還沒等這男子說完便被靈兒用門閂梁子給打暈了。
太子看了看地上的男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靈兒見狀急忙去拾起了矮凳上剛剛褪下的衣物幫太子穿上……
“此人莫不是刺客?”
靈兒轉頭對太子輕聲問道。
“刺客身上應攜有兵刃,你看此人……”
太子轉身背對著地上的男子說道,隨後指了指靈兒小聲說道:
“去尋一身衣裳給此人穿上,將其關在捆綁起來嚴加看管!本宮要探探此人底細。”
靈兒走到了太子跟前,輕聲說道:
“殿下要如何處置此人?”
“先不要聲張,本宮要親自問詢。”
太子轉頭對著靈兒說道。
“可是……可是此人已然知道殿下……”
太子聽後稍有思索,片刻後說道:
“正因如此才需將其好生看管,本宮尚不知此人來路如何,只怕是魏相遣來的,本宮需要弄清此人有何目的。”
……
…………
一瓢冷水潑在了男子的臉上,男子驟然驚醒,卻發覺渾身被絲巾牢牢綁在了椅子上而動彈不得……
“是何人指使你夜闖東宮?若是從實交代,本宮興許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太子盯著男子的眼睛說道。
“呃……我叫裴子默,我想我們是不是有些誤會。”
裴子默小聲回道,眼睛在躲避著太子那銳利的眼神,有些不安地四處張望,觀察著周遭這陌生的環境。
“誤會?你可知你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子,這可是死罪!不光是死罪,還要在你死之前把你眼睛給挖了!”
靈兒在裴子默跟前比劃著說道。
“喂!你要講點道理行嗎?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她是太子,你將這件事告訴我,有罪的應當是你吧?還有,你們這是在拍戲嗎?你們……”
裴子默滔滔不絕道,邊說邊用目光在房間各處掃視……
“你!”
靈兒抓起水瓢氣衝衝的走向裴子默,太子見狀抬手製止,對著他說道:
“倒是一副伶牙俐齒!靈兒去喚兩名侍衛,將此人杖斃!”
“慢!我說,我說……”
裴子默對著太子說道。
“那你還不快些交代?”
靈兒對著裴子默質問道。
“你們想問什麽,我就答什麽成嗎?”
裴子默抬頭看著身旁的靈兒說道。
“你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潛入本宮的東宮之中的?”
太子對著裴子默質問道。
裴子默低頭回想著,輕聲說道:
“隻記得自己躺在床上,忽然地板像是塌陷了一般……我隨著床鋪一直下墜,環顧四周只見一片虛無,我當時害怕極了緊緊閉著雙眼……不知過了多久,那種可怕的失重感突然消失了,隻覺得有清風徐來,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懸在天上的月亮……可還沒等反應過來,剛才那種失重感又出現了,隻一會的功夫就連人帶床從空中墜落在了外邊的花圃裡。”
太子和靈兒認真的聽著,像是聽那民間的說書先生講故事一般……
“床鋪被巨大的衝擊力摔得四分五裂,幸好衝擊力被床鋪吸收,不然摔得四分五裂的怕是自己了!”
裴子默接著說道。
說罷便又環顧了四周,心裡在嘀咕著:這個地方看著像是古裝劇裡的布景,難不成我“穿”了?難道眼前這女扮男裝的人是這個朝代的太子?
“你在想啥呢?”
靈兒看著裴子默那神遊的雙眼,湊到他耳旁大聲說道。
裴子默頓時回過神來,被這靈兒嚇得一激靈,他轉頭看向他墜落的大概方位,說道:
“我從天上掉下來的,不信你可以去那邊的花圃裡看,地上是否有被褥和床榻碎片。”
太子轉頭對靈兒使了個眼色,靈兒點頭示意後便推門出去了……
不久後靈兒抱著裴子默的被子走了進來,她將被褥放在太子跟前說道:
“殿下,確有其事,奴婢已經將其被褥拾來,請殿下查看!”
太子卻伸出手指輕輕揉搓了一下,嘴裡喃喃自語道:
“倒是沒見過此種料子……”
“這是滌綸布,你們當然沒見過!”
裴子默對著太子說道。
太子半信半疑的抬頭看著裴子默,似乎已經打消了他是魏相鷹犬的懷疑。她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女子服飾的男子,不禁讓她頓時拂袖遮臉,嗤嗤笑出了聲……
“她笑什麽呢?”裴子默對著靈兒問道。
靈兒抿著嘴忍住笑,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面梳妝小鏡出來對著裴子默,看著他那一臉疑惑的神情也不禁笑出了聲,對著他笑道:
“你自己看!”
裴子默看著梳妝小鏡裡自己的模樣,不禁又氣又惱,對著靈兒斥道: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我堂堂一七尺男兒!……”
太子與靈兒二人看著裴子默這氣急敗壞的模樣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加大聲了……
“哦,我知道了,你自己喜歡女扮男裝,便要別人也同你一樣,她怕也是位兄台吧?”
裴子默扭頭看了看靈兒說道。
“啪啪”
靈兒兩聲清脆的耳光讓本來歡樂的氛圍打斷了,靈兒對著裴子默罵道:
“不許你胡說八道!”
見情勢不對,裴子默頓時收住了嘴,緩緩轉過頭看著坐在不遠處那女扮男裝的太子,方才的那番話似乎觸碰到了她的痛處,她的眼神裡似乎有些愁緒……
“那,,姑娘怎麽稱呼?”
裴子默小聲問道。
太子聽到“姑娘”二字頓時如同觸電般抬起頭來,用著詫異的眼神看向裴子默……
“殿下的名諱也是你配問詢的?”
靈兒對著裴子默呵斥道,似乎還在為方才裴子默的言語而生氣。
此話出口,三人都陷入沉默……
太子看了看眼前這個除了她父皇以外結識首位男子,抬動嘴唇緩緩說道:
“雲錦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