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搬家很複雜,結果僅用不到兩天就完成了。
快的原因,主要是東西少,全家每個人身上穿了一套外,基本就還剩下兩三件衣物。鍋碗瓢盆的也不多,還都是一些易碎品,並且大田莊也有,所以就沒有在搬走的計劃之列,刀和鋤頭等鐵器東西都帶走。
沼氣用的竹管,陳越全部拆毀了,沼氣池一時半會不能損壞,他把蓋子和草棚拆掉,找來泥土把它填埋了。
搬完家後,張家沒有派人來,劉病已也沒有來。
陳越沒有休息著等他們,他再次邀請了三家人吃了一頓肉。在聚餐上,他做為地主再次重申,以後三家人都要聽他的安排種地,如果不願意,第二天天亮後,可以來找他,解除租地協議。他還表態,以後的租稅不會因為天乾或地旱而增加,誰家有難事,他會主動幫忙,希望大家齊心協力種好這兩頃地。
第二天,沒有人來找他解除租傭關。
火旺父子打完石磨後,就要開始挖沼池井了。陳越派了一個人跟隨他們打下手,另安排一人帶著陳苗等三個小孩放牛。
他不知道水泥是怎麽製作的,還是只能用糯米混合泥土砌縫。不過,陳越在後世聽說糯米粘合的硬度不比水泥差,只是成本有點高。不過,現在他不會造水泥,肯定用糯米最好了。
陳越帶著李田的工作是砍適合的樹,主要是製作曲轅犁所需。一套完整的犁牛工具,除了犁外,還有枷柦,就是放在牛脖子上,拖著犁鏵前進的東西,據說書名叫牛軛。
枷柦簡單,手臂粗的樹木砍回家後,用火燒一會就變軟了些,然後用力壓彎,找兩塊大石頭把它固定,放在陰涼處陰乾後就可以了,製犁也的這種需要,如犁轅、犁梢等。
一連三天,陳越做了六七套曲轅犁配件,當然只是做了彎曲度。本來以為三五天后,就能拿出來製作裝配,結果被火旺的大兒子的一句話給整鬱悶了,因為木料要陰乾成形,最少需要30天,而且不能是陰雨季,否則還得延長。
陳越也知道不陰乾成形後使用,很快就會出現變形或損壞。
眼看就要進入八月了,聽說十月中下旬就會出現下雪或霜降,如果不提前把地犁好,把麥子播種下去,那陳越的一土多種就是笑話了。
當然,對他來說是笑話,對別人來不是。因為,他們都是今年種一塊土,明年再種另一塊土,沒有肥料之類的,一塊地不能連續種。一個五口之家正常分到的土地是百畝左右,在沒有佃戶的情況下,一般一年就只能耕種到三十來畝,一是沒辦法完成百畝的耕作,人力物力不夠,二是為了歇地、養地。
每年都在那三十畝地上耕作,產量會越來越少。像陳越家的二十來畝地,要不是耕作得當,收成會少很多。
無法制作出陳越理想中的曲轅犁,只能退後求其次,製作全是直木的曲轅犁了。
各家都常年有陰乾的木料備用,陳越的新家也有張家人以前存上的木料。沒有刨子、鋸子、鑿子、墨鬥等木匠用的工具,前兩樣目前還沒有辦法,鑿子是陳越拿了火旺的一根鐵砧子當替用的,墨鬥就簡單了,只要有細繩就可以。
兩天時間,庫存木料用去了三分之一,陳越才勉強製作出了一架沒有鏵鐵的難看的三角犁,這名字是陳越取得,因為看上去就像是長了毛邊的三角形。
陳越拿著三角犁試了一下,還是不行,一是不方便耕者使力,二是調頭時也不方便。
看來,還是得製作正宗的曲轅犁。
被炭火烤了兩天的木料,外表看上去像是乾的,但裡面肯定是還是濕的。在陳越聽說要30天以上才能陰乾的時候,他就每天用木炭烤木料,當然間隔了一定的距離。
烤了三天,又冷確了一天后,陳越就開始製作曲轅犁了。
又在損壞了三套木料後,終於成功的製造出了曲轅犁。
當陳越看著製好的曲轅犁大笑時,所以人才松了一口氣。因為這幾天陳越都處在暴躁的情緒之下,動不動就罵人,後的國粹隨時蹦出口,雖然在場的人都聽不懂,但都明白,做事的不敢大聲說話,打下手的李田最慘,被罵得最多。
除了幾位婦人,都被罵了。連陳苗也沒有逃過,當然陳苗得到最多的是“滾”“爬”之類的。
第一架做好,後面的幾架的製作就快了不少。
四架都做好後,陳越就開始在地上畫鏵鐵的圖樣,因為沒有焊接技術,陳越就修改了數次圖樣,才最終定型,隨後又用木料削製了一個,最後估計了一下,隻用得了十斤鐵左右,比原來估計的節約一半左右。
一切都準備好了,陳越就等著張家派人來了,最先來的人不是張家的人,也不是劉病已,而是池陽縣的縣令。
魏相覺得這一年過的很刺激,如坐過山車一樣,當然他沒有坐過過山車,也不知道啥是過山車。
魏相不是對姓魏的丞相的簡稱,他就姓魏名相,當前職務池陽縣令。
年初的時候還是河南郡守,就因為田順放著雒陽武庫令不幹了,不乾就不幹嘛,說一聲就好了,結果啥也不說就跑了。雖然大漢丞相,也就是他阿翁田千秋去世了,自己也知道田順有小貪小拿之事,平時對田順嚴格也是為他好,也不會因為他阿翁去世就要對他動手,而這小子跑路肯定是怕自己收拾他。
跑了就跑了,其實也沒有什麽,不知道誰給田順出的主意,找人向大將軍霍光誣告我濫殺無辜,更無恥的是還找了兩千多卒戍以多服一年有戍役來幫我贖罪,我真是謝了他全家十八代。
這不就給廷尉以挾民自重之罪給抓進去了,要不是老友丙吉幫忙,估計不可能活著出來,還被任命為池陽令。
這才上任一旬,就收到張家的貼子,說他家的一個莊子轉讓給一個姓陳的人家,有個請求,就是對方按規定繳納各類賦稅,但要求是他家種什麽由自己做主。
送貼子的是張彭祖,張賀的繼子。僅憑張賀這個掖廷令,魏相是可以不理采的,不過張彭祖的親爹是張安世,這就要給點面子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我魏相在河南郡是出了名的貴族殺手嗎?敢挑戰我的底線,讓你三十死,絕不留過初一。
不過,魏相此人絕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所以他帶著兩個老仆,一個吏員和兩名兵卒,架著馬車來到了大田莊。為什麽魏相知道是大田莊,因為陳越在莊子各路口立了個牌子,上書“大田莊”。
帶仆人,是因為西漢貴族官員出行,不可能自己動手做事都由仆人照顧,帶吏員是為聽取陳氏人介紹情況,如果所求合理,可當場頒發相關許可。當然,帶兵卒就簡單,一是保護出行,二是抓人。
所以,魏相是做了兩手準備,不過他心裡還是偏重抓人,畢竟不按規定種植,要是帶動周邊農人都那樣乾,朝廷規定的各類稅賦從哪兒來收,那置他這個池陽縣令為何地。
西漢沒有捕快,城外治安由亭長或求盜負責,城內治安是由縣尉負責,一般都是帶著不良人之類的辦案,抓人等治安管理是由兵卒負責。
“真醜,醜不可言。”魏相看著牌子上的字,一通罵道。
隨後,又讓隨員把牌子給拔了,準備拿著去羞辱一下主人家。然後,叫路邊站著不動的幾個牽著牛的小孩回去報信,說池陽令來了。
陳越接到消息,想了半天,才想到池陽令就是池陽縣的縣令。要不是平時和劉病已等聊天多,他還真不知道池陽令是啥玩意兒。
他前世看的電影電視,裡面的縣官都稱本官或本知縣,或知縣大老爺,他這種黔首看到縣官大老爺必須跪在地上迎接。受此類影視影響,他一直認為古代只有秀才見縣官才不跪,後來才慢慢了解到,見官就跪的規矩是明中後期,那群文人為抬高自己地位才弄出來的。
當前各官員出行打出了招牌,百姓是不用跪的,最多只需要回避,當然奴隸等還是要跪的。
陳越沒法回避,因為今天一縣之令來見他,隻得硬著膽子去見了。
魏相雖然沒有穿官服,但陳越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是他眼光好,而是對方明顯走在C位,年紀比其他幾人大一點,要高一點,身材雖然看上去有點清瘦,但氣場還是十足的。
“見過池陽令。”陳越帶著陳苗,拱手曲身施禮。
他也不知道,池陽令來見他有什麽事?
西漢沒有對官員稱大人的,大人是兒子對父親的稱呼,一般都是稱官職。同時,西漢對父親的稱謂除了大人還有阿翁,稱母親為阿母,所以之前有錯,以後改掉。娘這個稱呼是南北朝時期,爹這個稱謂是宋朝才有。
陳伍氏是婦人不能出來,其他三家人因為是佃戶,沒有資格來,所以只有他兄弟兩人。
魏相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兄弟二人。
陳越還是對古代官員還有點怕的,他們狂起來,把你打殺還就打殺了,別人沒有說話,就只能規矩的弓身別動。
你一個平頭百姓要是給對方講道理,那是腦袋抽風了,人家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你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