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問題,對陳越來說都是沒有問題,不論是半頃地還是二十頃地,以當前對方給出的條件,他全都要。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陳伍氏了。
陳越三人交談時,陳苗是跟他們坐一起的,聽說有自家馬上就要多出五十畝地時,他非常高興地向正在和面的陳伍氏報告了。
陳伍氏和好面後,也來到門旁聽三人交談,古往今來,無論是誰家有人贈送土地,都是大好事,唯一的條件就是看好或說指導另外一片有人在耕作的土地。她還聽到,兩三年後,自己家還可以擁有五頃或二十頃的土地,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像的,只是做夢想到過她老陳家以前售出的土地全部收回來了,那僅一頃左右的地還高興笑醒了。
現在馬上有半頃地,不僅最少有五頃地了,陳伍氏以為陳越馬上就會答應。可她卻見陳越對劉、張二人說:“只要張公信任我,我肯定能保證那二頃地畝產在天調雨順的情況下,最少增三五鬥。但此事,我還得征得母親的同意才行。”
劉、張二人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這是必然。”
特別是劉病已差點忘了,陳越還只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家中還母親,他還不能完全地當家做主,只是平時交流習以為常了。
陳伍氏欣喜地看著大兒子向自己走來,她此刻非常高興,近幾個月來,自家大兒子什麽時都在做主,基本完全無視她的存在,要不是還對她非常尊重,她都要認為自家兒子不認她為母親了。
陳越來到陳伍氏面前,躬身征求母親的意見。
陳越最近發覺自己是尊重陳伍氏的,可很多時候他根本沒有聽過陳伍氏的意見,完全是自己做主,思考良多,他才發現因為自己前世有母親,所以對當前的陳伍氏尊重只是出於身體裡另一靈魂的融合而產生的,尊重夠而親近少。
而對於陳苗,他更為親近,可能是以前沒有兄弟,而羨慕別人,當前有個親兄弟就特別寵愛吧。這可能就是很多穿越小說中寫的,穿越來之前是孤兒,因為缺失父母之愛,所以對穿越後的父母更為親近的原因之一吧。
“吾兒,你做決定就可以了。”陳伍氏沒有想太多,她並不太留念此地,“只是不知道,我們是暫時去,還是常久居住?現在的房子和土地怎麽辦?”
陳越認真的解釋道:“聽病已說,我們新去的地方離池陽縣城很近,只有三五裡路。那裡除了有土地外,還有一座小院供我家居住,房契地契都會過戶與我家,而且我們戶籍也可以遷移至該處。最重要的是去那裡,我們不再受族裡的管理,雖單獨立戶,但也有三家佃戶與我們一起耕作,又離縣城近,不懼盜匪。”
陳越擔心陳伍氏不同意,又說補充了一句:“聽說,那裡還有十頃荒地也屬於,可以開墾,以後也不擔心子孫繁衍了。”
“可是,你大父、大母和你爹的墳該怎麽辦?”陳伍氏其實還是很想去的,但是她提心全家搬走後,祖墳被人破壞。
陳越明白,古人對祖墳非常看重,如果誰家祖墳被人破壞,那不亞於殺祖殺父之仇了。他想了想說:“我家這房子可能是沒有人要了。但那二十畝地可以租給族人種,三年內的租稅換人幫我們遷祖墳,應該會有族人答應。”
“既然如些,那娘親同意搬家。”陳伍氏欣然地同意了。
“好的,母親。”
陳越轉身對劉、張二人說:“我母親已經同意。
不過,還得麻煩張郎君,幫我家找一個道士,幫忙勘算一下搬家的時間,以及遷墳時間和地點。” “叫啥張郎君,就叫彭祖。”張彭祖大方地說,“走走,今天先去把土地和房屋交割了,順帶認識一下家裡的佃戶。”
“現在就走?”問出這話時,陳越覺得自己多問了,人家是官家子弟,你這鄉下之地,人家才不喜歡待,不過還是客氣客氣地說,“已近午時,不如先在我家用一點?”
“可以。”
“不用。”
說可以的是劉病已,他覺得陳家的吃食雖然不如張家或食肆豐富,但同樣的食材做出的東西卻別一般風味,不僅在外吃不到那種稀奇古怪的吃食,還讓人回味無窮。
說不用的,肯定是張彭祖,他基本沒用思考就判定了陳家的吃食與普通黔首無異,除了粟米飯就是麥飯,萬變不離其中。
陳越還是覺得說清楚中午吃啥好一點,他笑著說:“午食是雞蛋牛肉面,味道應該還不錯。”
為了弄出來白麵粉,陳伍氏可是氣得差點打了陳越一頓。泡過水的麥子麩皮是不可能被石磨,磨成粉末的,都是一塊塊的小皮模樣。陳越先是加水沉澱讓其浮在水面後去掉,又用從王奉光家中帶回來的絹紗過濾兩三遍後,剩下的全是白面,不過過濾後的麥麩裡面還是有白面。
陳越是準備把這些麩皮拿去喂雞的,不過這就惹怒了陳伍氏,她認為這些麩皮完全可以吃,拿去喂雞是純粹的浪費。
哪怕陳越用白面做出的吃食不再有麩皮滿口鑽了,她也是強製留下麩皮並做成面餅,雖然難以下咽,但她認為也是能頂飽的,所以一整天不理陳越,只顧曬乾麩皮,並存儲起來。
“雞蛋牛肉面是啥?有沒有比那啥,那啥煎餃好吃?”劉病已覺得聽這個名字,就有一種好吃的味道,連忙對張彭祖說,“彭祖兄,就留下吃一點。阿越家的吃食與外面的味道不同,吃法也不同,你嘗一嘗就明白了。”
“雞蛋牛肉面?煎餃?”張彭祖從來沒有聽過這類名字,做為勳貴家的教育,其實有要求不能在外胡亂吃食,可他看劉病已躍躍欲試且留下願忘十分強烈的情況,隻得勉強點頭同意留下,並在心裡暗想,一會就看他們吃算了,自己還是回到城裡的時候,再去食肆找吃食。
既然兩人都同意留下了,陳越就去廚房做面條,劉病已要跟著去看他是怎麽做的,張彭祖謝絕陳苗的陪同,自己要去騎馬溜達一圈。
陳越此時的工具,隻支持他做拉麵,而且他昨天拉過一次,效果不是特別好,太長了易斷,但聊勝與無了,他今天決定做稍短一點的。
陳越把煮好的牛肉切成細片,然後陶鍋煎了幾個雞蛋。
洗好鍋後,他就加水煮麵了。
陳苗在燒水。
劉病已看著陳越在用一根只有一節長小孩手臂粗的竹子,把一個個拳頭大的麵團擀成薄薄的面餅。他以為陳越是要把面餅放到水裡面煮熟時,又見陳越拿著一把刀,把面餅切成一條一條的。
水開後,劉病已就看到陳越先拿起被切好的面條兩頭,然後有規律地甩動,面條就變得又長又細了。
一根很長的面條放進開水裡後,陳越笑著對陳伍氏說:“娘,你這面比我和的好,以後和面可能就要交給你了。”
麵粉是同樣的面數,可陳越和出來的就是拉不了多長,這只是能是和面的技巧上的問題了。
陳伍氏把手上的面條放進鍋裡後,想了想說:“應該是娘的力氣比你的大,和出來的面才會好一些。”
陳越肯定地點了點頭,並說:“今天的面條,煮出來一定比前幾天我做的更好吃。”
陳伍氏開心的笑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得到兒子的肯定了,最近這幾個月什麽事情都是兒子在做,自己除了默默下力和聽從指揮外, 感覺得可有可無。
面揉的好,下面速度就快,而且動作看上去都十分的順眼。
劉病已也忍不住拿起一根面條試了一下,不過因為沒有掌握好力道的原因。他拉出來的面不是粗細不均,就是拉兩下就斷了。
不過,在陳越的指導下,劉病已還是很快地就學會了拉麵。
因為,陳家的鍋不大,每次隻得煮兩三碗。
第一次快起鍋前,陳越就讓陳苗去找張彭祖回來吃麵。他則去把前幾天放牛時找到的野蔥切好,舀入面湯放入豬油,等將面條挑入碗裡後,又將煎好的雞蛋放在面上,將牛肉在面湯裡面燙一下後一邊邊地擺在四周,拿出少許青鹽灑在上面,最後將切碎的野蔥灑在上面。
一碗清湯雞蛋牛肉面就做好了,看上去晶瑩剔透的面條中飄著青綠蔥葉,而青綠中還泛出點點白晰,又是白裡透紅的煎蛋鋪墊在上面,光是看就讓人食欲大振,還不說時時傳來豬油裹脅著陣陣牛肉膻香與蔥花清香。
劉病已兩眼放光,不停地反覆搓著雙手,眼睛一會眼著面碗一會又看向陳伍氏。
他是懂規矩的,雖然和陳越關系越發的好,但畢竟陳母還在,他是晚輩不能先動手,只有陳伍氏動手後,他才可以下手。
不過陳伍氏是看出了劉病已的窘迫了,她找來一又筷子遞給劉病已,笑著說:“病已,我早說過了,你就當這是自己家。我們昨天已經吃過了,你先吃。”
聽陳伍氏這一說,劉病已道謝後拿過筷子,在陳越的指導下,攪拌了兩下,就夾起面條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