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李世民這則口諭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言語之中,似是要重用李藝的節奏,不僅沒追究他之前攀附李建成的責任,還大加封賞。
不過這些獎賞對於李藝來說都是浮雲,他更在乎的是李世民後面說的話,守好疆土,丟了拿他是問。
看似這是李世民對他的警告,但是卻讓李藝覺得心安,那就意味著自己很重要,也是表明李世民不會對他動手。
若只有封賞,才會讓李藝更加篤定李世民是想要先穩住他,等朝堂穩固時,就是自己人頭落地之日。
人啊,就是這樣,賤嗖嗖的,不怕受到威脅,怕就怕來陰的。
如今李藝也算是稍稍穩住情緒,不過,就算這樣,以他這種多疑的性格,李世民的話只能起一時之效,反骨在,誰又能真正放心?
傳旨人隨即道:“天節將軍,事還沒完呢!”
“你應知道,半月前,渭水河畔,突厥兵臨城下,帝國受此奇恥大辱,陛下震怒,大家說了:這國恥必須血恥!”
“為了更好練兵增強實力,陛下設計出一套新的練兵方式,已經在禁苑試過,如今也請將軍盡快鋪展開來。”
“什麽?”李藝心中一驚。
他不動聲色道:“這真是陛下親自設計的嗎?”
“是,請將軍召集兵馬,吾當展示!”
李藝神色不顯,也沒有耽誤,馬上去整備兵馬。
傳旨人見李藝離開,隨即向身邊的一個人低聲道:“去,找楊岌將軍,將聖上密信告訴他!”
“喏。”
沒錯,李世民並不相信李藝,而且史書載明李藝必反,所以要多做準備,且軍中之事,不能一家之言,相互製衡,方為王道。
但傳旨人不知道的是,他讓秘密去聯系楊岌的事卻被李藝妻子孟氏看到了。
於是在歷史的慣性下,一場或許夠避免的戰爭,似乎又在朝著既定軌道前進。
很快李藝就知道李世民竟私自派人聯系他的手下時,他背後有一股涼意閃過。
他也知道,李世民也應當如此,但他的心中還是不舒服,一根刺已經種下。
他在糾結,之前的廬江王李瑗曾送來密信,邀他一起反叛,但是他忍住了,但如今,又該何去何從?可以想象,後續當李世民站穩腳跟,自己這個天節將軍怕是也當到頭了。
可如今糾結的不僅僅是他,李藝的親信楊岌此時也是惴惴不安。
如今天下安定,他追求的也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而且身為李藝心腹,他還是非常尊敬這個老大的。
君命之下,他心中很明白,且如今的涇州大營,眾兵士知李藝,誰又能知新皇李世民?
思考良久,楊岌眼神堅定,隨後大跨步走向了李藝大帳。
“將軍,剛長安傳旨人給我一則密旨,讓我監督你在軍營的事情,皇帝這是不信任我們兄弟嗎?”
“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我們替皇帝鎮守邊關,如今還要受到猜忌,真受氣,實在不行,我們就...”
李藝頓時震驚住了,他雖知道皇帝對楊岌有想法,也以為楊岌會悄無聲息,但沒有想到,他竟直接告訴自己,看來自己的弟兄還是靠的住。
李藝道:“好,好,你我兄弟聯手,何愁大事不成,不過一切的事情都要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將來飛黃騰達,少不了兄弟你的好處。”
楊岌神色激動,連連表明態度,表示會全身心奉李藝為主,
就算是皇帝不過是外人罷了。 但在他低頭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這其中真假,不得而知。
時間如水,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時間也來到了武德九年九月十三日。
三天時間,李長河已經做出了定坤丹,並交給了高士廉,鮮於氏服下後,效果良好,惹得高士廉大喜,連連誇讚,也助力李長河醫名更加耀眼。
另一方面,被李長河救治的兵部尚書杜如晦養傷也差不多了,已經可以開始處理政務,帝國正在慢慢變好起來。
當杜如晦聽到是李長河用輸血縫傷的神奇辦法救了他,也是好奇,連忙請來道謝。
見到杜如晦,此時他還臥病在床,但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當見到李長河第一眼,杜如晦先是一愣,他覺得李長河太年輕了,還有他這一身衣服和造型,有些不像大唐之人。
他臉色微凝,看著李長河,“爾是大唐人嗎?”
看著杜如晦那烈陽一般的眼神,李長河心中不覺有些發怵,但隨即他收拾好心理,盯著杜如晦道:“我,李長河,土生土長大唐人,我的血肉,我的一切都是這片土地賜予的!”
“雖,我穿著奇怪,但並影響我是大唐人,為國家努力去奮鬥。”
杜如晦嘴角流出一抹微笑,“仁心,坐!”
“老夫要謝你,要不是你,老夫早就沒了!”
李長河笑道:“杜閣老,你正值壯年,還年輕著呢!”
“你這小郎君,話倒是好聽,咳咳咳...”杜如晦突然咳嗽起來。
李長河趕緊上前查看,他從史書了解過,杜如晦其實身體特別差,歷史上活的時間也不長,早在貞觀四年就離開人世,非常遺憾!
如今既然他來到唐朝,定會挽救他的生命,讓他打破桎梏。
上次治療杜如晦腿部傷勢的時,發現了杜如晦身上潛藏的一些其他疾病,可惜當時時間緊,沒有仔細檢查,今天就趁此檢查一下。
一番診查下來,李長河神情凝重,因為他發現杜如晦的病很複雜。
首先是多年的勞累思慮,讓他有些神經衰弱,還有氣血不足,而且身上有一些奇怪的小紅斑,這似乎是免疫系統疾病紅斑狼瘡的前兆。
不止如此,他的肺功能也有所欠缺,而且飲食結構也有問題,總之,很嚴重。
當然李長河也知道原因。
終日殫精竭慮,吃飯不準時,對身體過度透支。
李長河隨即拱手禮,“杜閣老,你辛苦了!”
杜如晦一臉懵,“李郎君,你這是折煞我啊,我杜克明只不過做的是本分的事。”
李長河心神震動,看著杜如晦堅定的眼神,他想到了當年華國建立時候的那些功勳,有信仰者,無所畏懼,死又何妨?
“杜閣老,我很明確告訴你,你的身體很差,非常差,要是再不注意保養,你...”
李長河伸出四根手指頭。
此時在一旁的杜如晦兒子杜構忙來到病床邊,眼淚不覺而下,“阿爺,咱好好養病成嗎!”
杜如晦看著兒子,又看看窗外,“四年,不少了,能做不少事呢!”
李長河此時卻憤怒道:“杜閣老,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們可愛惜呢,你身為國家柱臣,社稷棟梁,如此透支自己的身體,你讓那些愛戴你的萬民如何?”
“我大唐初立不久,前段日子又遭逢大恥,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你的才學,你的智慧,正是這個國家需要的,所以你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皇上,為了天下。”
“所以我李長河要治你,要治好你,讓你健康的去為百姓服務,四年不夠,我要你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要讓你看到這盛世到來!”
杜如晦震動了,看著李長河,他突然感覺很羞愧。
沉思良久,摸著額頭,然後拍拍李長河的肩膀道:“我這殘軀交給李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