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林守剛喝完了最後一碗靈藥榨出的汁液,明天開始就不必再喝酒了,他感覺一陣輕松,這兩日已經感受到了好幾次隋歆那不善的目光,導致他每天說書的時候都得加更,否則可能挨削。
剛打完噴嚏,身後傳來一陣風聲,那看他修行極度不順眼的姑娘又來了。
林守剛準備開溜,就聽到一聲呵斥。
“站住。”
“幹嘛呀大姐,我還有事兒呢。”
“我剛才聽沈虛說了,你修行他們的斷魄往生刀,練出了癸水之氣。”
隋歆口氣沒有之前那般強硬,“那是我看走眼了嘛,沒想到你竟然能另辟蹊徑。”
林守笑起來:“這有什麽,你是為了我好。”
“算你有良心!”
隋歆說道,“我想問問,你真是隻用了半年就從一個普通人,到了現在的一境圓滿啊?”
“應該是七個多月。”
“七個多月也很厲害了啊!比我厲害多了!”
隋歆感歎道,“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快的人!”
她對修行一道有很深的執著,見到林守這樣的“天才”,不由地便產生了強烈的讚賞之情,和之前完全像是變了個人。
林守也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好搞定,早知道一見面就亮出自己修行履歷,哪至於天天費盡心思說什麽書。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隋歆冷不丁地又吐出一句:“要不你來我們巡察台吧!我給督司大人舉薦一番,應當不成問題,盡管得從九品的監員做起,但是在京城當差,總比這地方好。”
林守心道這幫鎮凶司的真是愛往衙門裡招人啊。
不過這樣看來,招攬自己的級別倒是越來越高,最開始趙山海開口,至多不過在衙門裡當個差役;而後隋武出言,那自然是能去鎮守府當差,現在隋歆更是把自己往京裡招,去了還直接入品。
不過他仍是不想去。
除開之前理由,如今他又有了更多的明悟,自己要利用這算盤的優勢,就不能往貴人扎堆的地方去擠,那京城裡全是達官顯貴,氣運加身,到時候這也不能算,那也不能算,還不如在這裡呆著穩健發育,掙錢修行。
等到什麽時候往鎮凶總司裡一坐,督司大人都得口稱一聲林先生的時候,怕是京城裡就沒多少人是自己不能算的了。
林守拱了拱手:“之前與隋鎮守說過,老掌櫃……”
“知道,待你不薄嘛,不就是要等兩年嘛,不對,宋老掌櫃已經過世半年多了,一年半之後,你來京城,若是不來,我便親自到共濟堂抓你!”隋歆蠻橫地說道。
就在這時候,宋小婉從後面走來,奇怪地說道:“林先生,什麽老掌櫃,你何時見過我……”
“哎!”
林守一巴掌直接按在她嘴上了,“那個,掌櫃的啊,你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他怕露餡兒,趕緊將宋小婉拉到後遠去,鬼鬼祟祟地往外面瞧了一眼,然後低聲道:“你可別說漏嘴了,要是讓她知道我沒見過老掌櫃,我就得被抓去京城了。”
!
去京城?!
宋小婉把他的手拿開,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好,那也沒別的事了。”
林守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開始練刀,嘴上嘀咕一句,“也不知小顧那邊怎樣了。”
……
松樹店。
太陽漸漸落下,顧憐抱著木劍在居民的土屋之間轉悠。
他已經見過了那個被害的人,只能說,從好的方面講起碼不用收拾,畢竟就剩了半條腿。
念了幾句道經算是超度之後,顧憐叫那老人帶自己在附近查看,之前有不少人家都被“光顧”過,失竊的主要都是豢養的活物,小至雞鴨,大至豬狗都有。
讓居民判斷為妖物精怪的最主要原因,是那些家畜消失的時候皆沒有任何聲響,一牆之隔的主人家完全不會被吵醒,這是尋常野獸做不到的。
顧憐想起林守的交代,與水有關,幾經打聽,了解到附近並無河流,只有兩口井,其一因暗河改道乾涸,另外一個就在松樹店正中間。
當他提出精怪就躲在這口井中之時,附近百姓對他的懷疑進一步加深了,他們甚至覺得妖怪藏在井中會不會是新近傳來的騙術。
顧憐可不知道他們作何感想,只是莫名有一種責任感,心道這次出行是代表了共濟堂,千萬得做得漂亮,不能一沒了林守就出岔子。
於是他在傍晚時分就搬了張椅子,守在井口附近。
自始至終他也沒有懷疑過林守給的信息。
由於剛有人死了,周圍居民沒有敢睡覺的,都聚在附近抱團,起碼壯壯膽氣。
顧憐本想將眾人揮退,但想了想,這種藏在聚居地的精怪應當不怕人氣才對,便隻叫他們躲在附近,不要喧嘩,不要亂動。
及至深夜,不少人都相互倚靠著睡去,村中那位長者年紀大了,更是眼皮打架,只有些精壯漢子或者感到新鮮的少年青年才瞪大眼睛,躲在暗處想看看這捉妖現場究竟如何。
但這種專注並不能長久維系,當看到那個道士就只是定定地坐在空地上,什麽也不坐時,逐漸就沒了興趣,甚至更添了幾分懷疑。
那懷陽道士盡管是騙子,手段起碼花裡胡哨,看起來很是唬人,換了個年輕的來,竟然一動不動,就在那看著,妖怪真來了,他能得手?
又過了許久,直到子夜時分,顧憐忽然感到井口中冒出了一股戾氣。
“好凶的精怪,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提木劍,屏息凝神。
啪。
井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濕漉漉的爪印。
顧憐明白過來,之所以沒人見過這精怪的模樣,是因為它擁有一種天賦神通,比那隱蛇妖還擅長匿蹤,甚至可以用煞氣遮掩身形。
不過這種神通大概率只在夜間管用,所以它才不在白天出沒。
但是它遇見了顧憐,只能說運氣很差。
道士身上揣著從宗門帶出來的各類咒符,應有盡有,抬手扔出一張,便將周圍照得天光大亮,順帶也讓那怪物現了原形。
此怪身長近兩丈,肢體苗條,像一條巨大的蜥蜴,但身上的鱗片則更像魚鱗,最顯眼的是它那顆大到不協調的頭顱,和那張利齒森森的血盆大口。
見到此等場面,周圍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尖叫,他們在那張引路符照亮時便被驚醒了。
尋常百姓面對此等凶物,哪能淡然處之,光是猙獰的面容就足夠讓人膽寒,甚至有人轉身想跑。
顧憐此刻沒工夫管那些,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不僅要鎮殺此獠,更要讓百姓敬服。
別看他平時跟在林守身邊像個沒頭腦,但其實是有頭腦的,只是有人代勞的時候,他便不想用罷了。
去縣衙走過一遭,他也明白林守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附近百姓的聲望,好讓共濟堂穩穩站住三俠鎮一帶。
所以他出來做事,必須要足夠驚豔,最好能讓老百姓口口相傳。
基於這個想法,顧憐的做法也很實誠,從整疊咒符中抓了一小把,然後全部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