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買受劉坤元遺留資產的日子,縣衙提前通知了三俠鎮眾人時間,只等去城裡交割。
照理說,這等抄沒的資產應當是由當地官府組織拍賣,然而三俠鎮畢竟只是個鎮,有資格和財力的人屈指可數,說白了也就那三人,外加一個林守,所以便省了拍賣的程序,原則上由眾人自主商議。
但商議的結果也很清楚了,林守挑選了自己所需的所有鋪面地皮,剩下的如何分配,他無所謂。
到了午後,他是第一個到的,之前見過的差役牛大膽引他入內,本次是在二堂,也就是辦公之所。
“林守啊,你與本官說說,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王恪禮剛一見他就即立即問道,“我遣人去周邊村鎮問過了,你猜怎麽著?”
林守笑道:“我猜不出。”
“他們一聽共濟堂的名字,都是感恩戴德,滿口稱頌。”
見到治下安穩,王恪禮也很是滿意,“實不相瞞,本官並未期待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嘖,你還沒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林守說道:“只要為百姓排憂解難,他們自會記在心間,我是個生意人,講究的是一個互惠互利,王大人待我不薄,自然要有所回饋。”
“哈哈哈哈。”
王恪禮仰身大笑,“好,好好,以後三俠鎮就勞煩你費心了,來人,叫經義過來,將一應房契地契也取來。”
不多時,徐經義滿面笑容地進屋,盡管不清楚林守究竟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既讓周邊百姓威服,又湊夠了錢,但他無所謂,反正自己押寶壓對了。
古往今來,修行者以超凡之力從微末崛起的例子不少,當時聽過林守的事跡,就知道他與三俠鎮裡那些腐朽豪紳不同,定能成事,不過仍沒想到能超越自己預期如此之多。
原本他還想著,如果林守來不及湊錢,他可以牽個線,介紹他去縣城中的錢莊貸些銀兩,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不過王恪禮和徐經義二人必定想不到,看似雲淡風輕的林守,在交付錢款的時候心裡卻在滴血。
盡管只是資產的不同存儲方式,但現金溜出去就是令人難受。
最後點清錢物,簽字畫押之後便交割完成,這時候,那幾個鎮中富戶甚至都還沒來。
將一大串鑰匙和契約書收入容鎖,林守與兩位縣官反覆作別,終於是離開了縣衙。
回到共濟堂之後,眾人包括小青都嘰嘰喳喳地圍過來。
“西街的糕點鋪、胭脂鋪都是我們的啦?”
“還有東坊的茶館酒樓?”
“鎮外的那幾畝田地還有庫房?”
“嘶?”
林守豪橫地把契約往桌上一拍。
“都是咱們的啦。”
“噢!!!
顧憐出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道家宗門,像他這種人這種人生來就錦衣玉食,什麽也不需要做,便有最好的功法、靈藥、法器、咒符送到手裡。
但是來了共濟堂,他終於體會到了自己掙錢的感覺,只是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究竟幹了什麽,感覺無非就是抓了幾個緝凶令上的凶徒,除了幾條精怪幾隻妖,突然就多了好些實打實的資產。
這是一種朦朧的主觀感受,實際上,這些時日以來,他還是觀察出了不少門道,甚至有些佩服。
當初在無劍觀裡,他處於所有關系的最中心,自然能為所欲為,但平心而論,他也知道,若是拋卻身份,獨自跑到一個偏僻小鎮來創業,
恐怕也就只能出賣自身武力,賺取些無根的浮財,處理不了這許多關系。 不論如何,共濟堂一整日都沉浸在喜悅的氛圍裡,
……
處理劉坤元產業的事花了近半個月時間,畢竟清點資產,策劃用途都不是小事,那些胭脂糕點鋪子都按原先的用途經營,林守隻將原先的掌櫃夥計都招了回來。
對於那些人來講,不過是東家換了個人,只要還能繼續做工掙錢養家,誰也不會有意見。
還有些閑置的空地,則租給了有意向的鎮民,他們自行經營,盈虧自負,林守樂得清閑,這些產業加起來,每個月滿打滿算也有幾百兩銀子,不多,勝在穩定。
好不容易做完手頭事件,林守終於得閑考慮自己的修行一事。
如今他突破二境,罡氣穩固,可以開始尋摸下一個階段的靈藥,只是隨著數量種類增加,計算量就更大,花了好幾日都還沒有完全算好,畢竟中間還要夾雜著處理周邊百姓的事務。
自從他在耆老會三人面前發難,讓他們噤若寒蟬之後,共濟堂就正式走到了台前,十村八店的百姓都知道,若有困難,可以去找林先生,他會公正地處理事情,並且不要求錢財。
於是時常出現這樣的場景。
“……所以那個張麻子就趁著我去省親這半個月,把那院牆往我家巷道邊強壘了兩尺,這下子,人都不過去了,每次我出門,都得繞一大圈,家裡還有老人,腿腳也不利索。”
面前是老實巴交的鎮中百姓,說話絮絮叨叨,半天也沒個完。
林守耐心地等他說完之後,才站起來,攬著對方的上臂,帶他從後院往外走。
“別急,事情我已經聽明白了,你先回去,我會找人去和張順談談,這件事情他的確有過錯。”
來請托的男人千恩萬謝,遞上了兩條自己醃的臘肉,對林守來說不算什麽,但是他最拿的出手的東西了。
反過來,對於那種面皮很厚,明明是有求於人還一臉蠻橫的人,林守並不會接待。
人走了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始終跟在身後的吳甲,自從這人證實了自己的能力之後,就得到了更大的責任和更高的工錢,每次有人找來,都隨侍左右,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去辦。
“你聽到了吧,跟西二街那個麻臉的張順聊聊,於情於理,將自己院牆擋住過道都是不應該的,你告訴他,十日之內必須拆除,如果有意見,叫他來找我。”
吳甲笑道:“他哪裡敢。東家,那我先去了。”
“去吧,誒,等等。”
林守把剛跨出門半步的吳甲喊回來,“叫你從村裡再帶十來個精壯小夥,怎麽還沒動靜?”
“大概明日就到了。”
林守說道:“一定要遵從他們自身的意願,不可強行抓壯丁。”
“東家,說句心裡話,您把大夥從山裡帶出來,大夥都當您是恩人。”吳甲很少一次性說這麽長一句話。
林守點點頭:“去吧。”
這邊事情剛了,他甚至來不及喝口水,門外走進了個頭戴鬥笠的人影,隻瞥一眼就知道,這是個修行者,稍微算了算,便清楚他有一境圓滿的修為,離二境都不遠。
一進門,那人就低聲說道:“勞駕,我找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