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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教廷不可能這麽神聖》第23章:異夢(3)
  一縷光芒照亮了方文思的枯萎靈魂,無數記憶隨著心鏈化作心流湧入其中,從口腔中傳來的撕裂感讓人難受,他忍不住將頭從洗禮池中抽出,緊隨而至眩暈感又令他仰面栽倒,

  “伊文思,醒醒”,

  方文思可以感受到耳邊的朦朧回響逐漸清晰,全身的知覺也逐漸回歸,像是有人正在搖晃自己的身體,透過被水珠覆蓋的視線,他看到天空迷幻色彩的元素極光下的模糊人影。

  “張嘴”,

  人聲又在耳邊回蕩,方文思下意識的做出回應,並習慣性的嚼了嚼被人影送入口中的根狀物體,

  “我叼你......太辣了,咳咳”,灼燒一般的辛辣感瞬間刺激了他的味蕾,方文思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升華了,

  “伏羅希洛夫,你給他喂得什麽?”

  卡洛斯看著方文思突然詐起身來,緊接著又將頭鑽進洗禮池中瘋狂喝水,不解地問道,

  “芥子草,弗倫西亞的稀罕貨”,

  伏羅希洛夫回復完,就念起追悼詞來,

  “我說你這個糟老頭子故意喂生薑整我就算了,還在那裡念追悼詞咒我,真是壞的很啊”,

  “伊文思,不是為了你”,卡洛斯的語氣仿佛是勸阻一般,

  “那還能是誰?”緩過勁兒來的方文思看向卡洛斯,剛想質問,

  “...是她...”

  一聲平和,一聲感傷,異口同聲。

  沉鬱的追悼詞回蕩在空曠的岩洞中,神聖而淒涼,阿爾的柔光照在女孩的身體上,就好似宣告死亡的白色布單,方文思看著女孩恬靜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失神,

  “這便是通靈的代價”,卡洛斯目光空洞,言語間好似在平淡中抒發。

  “以...死亡為代價嗎?”

  方文思口中喃喃地低語,淚水慢慢湧出了眼眶,他突然回想起奧蘇安,那個自己後悔沒有拉住的精靈少女埃莉諾,又好像聯想到更加久遠的,那些被他埋葬在內心深處的苦悶與哀傷,

  “死亡?背負著一個惡靈的軀殼早已談不上死亡,我們只是在滿足她的願望,給予她解脫而已”,

  伏羅希洛夫的話不無道理,但冰冷且現實的話語確實很傷人,

  “我們走,卡洛斯”,

  這一刻,方文思忽然有一股衝動,就想為那個叫做夏普的女孩做些什麽,而在他面前不斷閃爍的任務窗口給了他十足的動力,

  【---—————————————————

  驅魔任務:鮮血夜宴

  噬靈-司爾特已經向你發出鮮血夜宴的請柬,是前往摩南深淵吹響狩獵的號角賜予它死亡?還是選擇忘記可憐的夏普遺憾離去?亦或者向向奧蘇安尋求援助?是時候做出你的決定了。

  夏普記憶緩存:59%

  關鍵NPC:伏羅希洛夫-西-德林

  —————————————————】

  “伊文思,去哪裡?”

  見方文思神情呆滯,盯著面前的空氣緩步離開,卡洛斯不禁有些擔憂,遂出聲問道,

  卻見方文思很快又退了回來,指了指他身後的伏羅希洛夫,略顯尷尬的說道:“把關鍵人士帶上,去摩南深淵”。

  時夜,璀璨銀河倒懸於天際,如珍珠般散點分布的星光延伸至阿特拉斯大陸脊柱的盡頭,奧術之風好似紗幕般映射著阿爾與尼爾的月光將天空的顏色一分為二,一處純白聖潔,一處赤紅妖異。

  方文思從未見過如此清澈的星空,

雙月爭鋒的自然奇觀和由心而生的渺小感讓他不由得失了神,  奧蘇安近衛見卡洛斯等人走出伊蘇聖龕,連忙舉著搖曳不定的火把擁簇過來,

  “卡洛斯大人,拉法耶特執政官回到楓翎鎮了”,

  “我知道了”,卡洛斯拍去附著於鎧甲的楓翎落葉,向方才匯報情況的近衛說到,

  “傳令安德烈,拔營,向摩南深淵行軍”,

  “這麽倉促,前往摩南深淵可不明智”,伏羅希洛夫略帶調侃的聲音幽幽傳來,含蓄且譏諷,仿佛是將內心的所有不滿控訴在卡洛斯身上,

  “你一開始就知道司爾特的本體在摩南深淵”,

  卡洛斯同樣難掩憤懣,反而指責起伏羅希洛夫的不是,二人一時間就好像夜空中對峙的尼爾與阿爾一般,水火不容,

  “言語有時候蒼白無力,親眼所見也未必使其信服,必須讓有些人親身感受到威脅,才能喚醒他們的良知,卡洛斯”,

  “這些話,你應該去奧蘇安說!”

  這兩人明顯是老相識,一見面就吵架的那種,這讓方文思在卡洛斯與伏羅希洛夫間徘徊難定,眼看著他們愈吵愈烈,他只能充當調停人勸說到,“我說,你們兩個怎麽又吵起來了......”

  然而,他的插話對於二人的爭吵微不足道,片刻之後又對峙起來了,

  無可奈何的方文思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連忙湊到伏羅希洛夫身邊,低聲詢問,

  “你們想不想知道阿基裡斯執政官的真正死因?”

  卡洛斯聽聞欲言又止,識趣地走開了,方文思隻得看向老者,語調稍顯玩味,“你呢?伏羅希洛夫,奧不,應該是西-德林執事”,

  聽到這裡,伏羅希洛夫倒是有些釋然,語氣都平緩了許多,

  “看來驅魔儀式讓你知道了不少事情,伊文思修士”,

  可能是被伏羅希洛夫強迫成為媒介讓他很不爽,方文思現在就想在話語上找回點兒畫面,

  “遠比你想象的要多,老家夥”,

  或許察覺到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方文思又連忙轉移話題問道:

  “所以,十個雙月輪回之前,楓翎鎮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音剛落,數道紫色的電芒劃破長空,伴隨著一聲令人心顫的雷鳴,牽引著耀眼的霹靂重擊在不遠處象征著楓翎鎮邊境的領旗之上,

  奧術之風裹挾著紛飛的雪絨呼嘯而過,覆滅了旌旗飄帶上還未燃盡的雷火,伴著青銅掛鍾碰撞發出警鈴般響聲,蒼涼而蕭索。

  伏羅希洛夫望著遠處半卷燃燒的殘旗,語氣中盡然壓抑著難以啟齒的苦澀,“十個雙月輪回前,可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啊”

  【十個雙月輪回前】

  希爾德利亞籠罩在戰爭的陰雲之下,無論是征伐永恆國度的終焉之戰,還是哈爾辛蘭同盟戰爭,面對冰冷的刀劍,面對腐朽的屍體,為什麽人類儼然一邊拿著沾滿鮮血的金錢來讚頌神明和正義,一邊卻用自己執信的主義來踐踏別國的信仰和生命。

  法爾茨王國不過是贏得了意義上的勝利,因為這場戰爭的所有的戰役都發生在我們的領土之上,我們同卡塞雷斯王國的戰爭之內是結束了。然而,戰爭之外所帶來的叛亂、動蕩、劫掠卻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了法爾茨的半壁江山。

  《戰爭論:序言》神聖紀雙月初輪回半弦卡爾-古斯塔夫

  “西-德林執事,這邊,請快點”,

  漢娜侍女略顯慌張的催促聲讓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同樣緊張萬分的是我,因為不久之前這名穿著紅絲紋亞麻服的侍女哭著衝進禮拜堂告訴我,唐-納德夫人,黛西急產。

  這是我第二次踏入唐-納德莊園,來不及欣賞這個古老家族對建築工程的美學,我便一路小跑,幾經輾轉,身前的漢娜終於停下了腳步,

  還未等她推開面前樸實厚重的梨花雕木門,房門就應聲而開,不斷有其他侍女抱著盛滿血水的銅盆和沾染鮮血的紗布從我身邊匆忙而過,

  我側過身走進屋內,屋中四溢的血腥味隨風彌散開來,我的視線穿過眾侍女散亂的發髻,昏暗的燭光映射在白色的紗幕上愈發暗紅,伴隨著黛西痛苦不堪的呻吟,

  “你當時在禮拜堂是在做戰爭禱告,對吧”,方文思停下腳步抖了抖沾染在長袍的雪塵,仿佛是在抱怨這泥濘不堪的遠古土路,

  伏羅希洛夫並不是很在意方文思的插話,也許是其深受法爾茨文化影響,口語總是正式而又繁雜,

  “不錯,同盟戰爭雖然結束了,但卡塞雷斯的亂軍從薩侖行省流竄到楓翎鎮周邊,阿基裡斯出於領主職責,對擾亂秩序的流亡亂軍進行清剿”,說罷,他停頓片刻,然後看向方文思,眼神中滿是希冀與期盼

  或許是這短暫的相處無害,方文思放下了戒心,開始肆無忌憚的對面前的人,說著異世界的吐槽詞匯。

  “好吧,就讓我來告訴,那天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麽”。

  【十個雙月輪回前,楓翎鎮郊外】

  “約書亞,以後不要在戰場上表現的這麽英勇,答應我,好嗎?”

  夏普不明白約書亞為什麽總是衝在?也不明白修女為什麽也要上戰場?她只知道阿基裡斯執政官帶領她們打了勝仗,而且他也在,

  “夏普修女,你是沒有看到那些雇傭兵一觸即潰的姿態,狼狽而又倉亂,真是有失戰士風范”,約書亞玩弄著我剛剛給他包扎左臂傷口的紗布,當然還有夏普小姐一點點饋贈,一個漂亮的環形結,

  “是.....是...我們的約書亞可是要拿到金羊毛勳章的騎士大人”,雖然我對約書亞言行舉止間表露出的騎士文化並不了解,但每當我這麽說,他總是很開心,

  但是,今天,卻不一樣。

  約書亞的表情很莊重,遲遲未到的回答讓我的內心有種莫名的慌亂,突然,他將橫落在身旁泛著銀光的騎士劍撿起,立於身前,隨即單膝跪地,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和反常的舉動竟讓我呆滯原地,忘記去扶住這個剛剛被我救治的傷員,

  “光明女神芙蕾雅-緹赫洛斯在上,以聖潔之月阿爾為見證,約書亞在此起誓,願追隨維斯特裡克-夏普直至永恆。請問神明的寵兒,夏普小姐願意接受一位無助的騎士嗎?”

  我低頭望著身前滿心歡喜的騎士,阿爾柔和的月光打在他的側顏令我陶醉,他的誓言就好像風琴的旋律一樣撥動著我的心弦,我多麽希望這美好時刻能夠永遠定格,但我知道是時候做出那個回應了,

  “我...願...”

  還未等我說完,就連臉上欣喜的表情還在停留,一聲弓弦的尖嘯刺破了一切的美好。一只有著金色羽毛的箭貫穿了約書亞的脖頸,我下意識扶住了他,箭矢滑落刺破我的手臂,但我已無心顧及自己,

  因為,剛才還在月下起誓的那個他,現在就這樣倒在我的懷裡,從他口中湧出的汩汩鮮血浸染我的衣裙,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讓我眼前一黑。

  突然,一隻手將我攬住,伴著一陣劇烈顛簸和馬匹的低喘聲,我清醒了許多,而身後不斷追來的馬蹄聲和箭矢聲,

  我下意識的看向將我攬在腰間的人, 是執政官大人,我從未見過阿基裡斯的神情如此緊張,只見他緊緊勒住韁繩,就好像是要極力避開什麽,

  但是,韁繩斷了,我們就如同脫線的木偶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而在前方幾步便是那如同地獄一般的摩南深淵。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金羽箭”,伏羅希洛夫突然臉色一變,“難道是說...?”

  “黛西,堅持住,孩子就快出來了”,不幸的是,孩子不是順產,是左腿先出來...

  “阿基裡斯,想必你也知道是誰不想讓你存活於世了吧”,借著零星火光,我看到說話人的臉,竟然是拉法耶特,“接下來就是你們唐-納德家族內部的事情,弗拉德爵士”...

  漆黑的夜,一道寒光閃現,竟然直接砍斷了執政官大人的一隻手臂,鮮血濺進了我的雙眼,我忍著酸痛揉搓許久,恰好看到一個黑影用刀劍刺穿了阿基裡斯的胸膛,一腳將他踢下了深邃而又駭人的摩南深淵,然後,那人居然轉過身向我走來...

  “哇......”,那一天,嬰兒啼哭聲響徹了唐-納德莊園...

  我嚇得渾身顫抖,幾乎忘我,直到那個身影一把將我拎了起來,獰笑著在我的臉上舔了一口...

  才聽到他的低語:

  “呵,美味.....不過,可惜了”,

  話音剛落,我感覺自己被丟了出去,之後便是無盡的墜落,視線中的阿爾月光逐漸被黑暗吞噬,此刻的我多麽希望能夠解脫,執政官大人能夠,他...也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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