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徐伯清入席後注意力都放在了尋找妖物上,故而隻神色澹然的掃視一圈,甚是都未與人打個招呼…
而能來此赴宴的身份都不差,一些朝中官員見他這般目中無人的姿態,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有人心中暗罵‘閹賊目中無人’、有人心中暗啐‘閹賊狗仗人勢’、也有人還在思量著三皇子前番姿態是何用意…
“徐督主坐坐坐。”
朱文景伸手示意,將徐伯清安排到主席坐下。
同坐的除了周貴妃、劉氏女、劉源、宋明德這幾位熟面孔外,還有二皇子朱文玨、吏部尚書李永思、刑部尚書仇遠。
他暗自思量著此番座位深意…
周貴妃和這疑似被貓妖佔據身體的劉氏女明面上是主家人,理當坐在主席,無甚可說。
吏部尚書李永思以前是太子的人,太子落難禁閉後,最先帶人轉投奔到朱文景的‘三爺黨’門下;
而刑部尚書仇遠與周貴妃娘家沾親帶故,本就與朱文景交好,太子落難後,更是想都沒想的擺明立場。
此二人算得上是‘三爺黨’代表性人物,坐在主席也無可厚非。
二皇子朱文玨雖是朱文景奪嫡的最大競爭對手,但名義上他們還是兄弟關系,而且同為王爺,身份尊崇,坐在主席也能理解。
那劉源和宋明德二人呢?
前者是永和帝身邊近侍,也是東廠督主;後者是錦衣衛指揮使,他們二人都是直接聽命於永和帝,背後有靠山,手中有權。
按理說…
奪嫡之爭中他們二人不應該這麽早站隊才是,包括西廠收集到的情報也顯示,他們二人並未參與奪嫡站隊。
那就是……
與自己一樣,還處於拉攏階段?
“李大人,
仇大人,勞煩二位大人幫我陪好劉督主和宋指揮使…”
朱文景打聲招呼,隨即笑呵呵的主動幫徐伯清斟上酒水,自己也端起酒杯說道:“徐督主乃父皇親信的肱骨之臣,西廠亦是大梁社稷砥柱,本王理當敬督主一杯。”
“王爺謬讚了…”
徐伯清眉頭一挑,越發覺得這臭小子姿態放的這般低,準沒安好心。
見其已經仰頭喝了杯中酒水,他也便喝了杯中之物,隨即推脫道:“西廠所建時日尚短,徐某上任也未立過寸功,當不得王爺這般稱讚。”
“唉~~徐督主莫要過謙~”
朱文景擺擺手,隨即又親自上前斟酒,隨口說道:“本王雖是個閑散王爺,卻也知道西廠是從一廠一衛和軍中抽調的精銳組成。
而徐督主這般年紀便已經是武道先天之境,大梁這數百年來估摸著也就徐督主一人。
演武場上,父皇更是親自授予金鞭,賜下金牌,定下‘監察百官’、‘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之權。
這難道還算不上是父皇的肱骨之臣?這難道還算不上是大梁社稷砥柱?”
“……”
同席的劉源與宋明德臉色有些泛黑。
恰逢吏部、刑部的兩位尚書敬酒作陪,他們二人也都訥訥的喝著悶酒。
因為建立西廠的班底確確實實都是他們手下抽調過去的好手,他們本來想著,反正都是演武選西廠督主。
若是自己的手下能勝任此職,有這一番香火情在,怎麽地都不會虧,說不定還能反哺手中現有的權利。
結果半路殺出個徐伯清,抽調過去的好手都變成了人家的班底,而且那些好手似乎還對他這個西廠督主忠心耿耿。
劉源就曾派人接觸過西廠中的原下屬,結果原來的下屬給他的答覆是:‘公公,您別找我了,我怕徐督主誤會。’
他們倆也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本來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如今又被提起,面色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動…
用余光便可看到他們二人的神色,心中隱約猜到了朱文景此番姿態的原因,卻又不敢確定。
朱文景並未多說什麽,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刑部尚書仇遠,隨即道了幾聲諸如‘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歸’之類的話語,又與眾人敬了杯酒水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那仇遠也是老江湖了,隻目光微眯的思量一番,便明白了自家王爺的用意。
隨即端著酒杯起身,笑呵呵的對著徐伯清說道:“久聞西廠徐督主大名,老夫仇遠,當敬徐督主一杯。”
“嗯?”
徐伯清故作驚疑的問道:“仇大人官宦多年,您為大梁效力的時候徐某還沒出生呢,徐某何德何能讓您老敬酒?”
“同朝為官,達者為先~”
仇遠頗為感慨的解釋道:“前些日子,京城中堆壓了不少玄奇桉件,奈何這類桉件無甚頭緒,老夫身為刑部尚書,自是輾轉難眠。”
他聲音一頓,隨即正色說道:“自從西廠眾檔頭回京後,參與巡檢搜查,偵破桉件的效率大大提高。
特別是最近一些日子,聽聞徐督主派人與錦衣衛協同辦桉,咱們這京城的治安瞬間好了數倍不止,說是夜不閉戶亦不為過。
老夫這幾天也是托了督主的福,才睡了個安穩覺,於情於理都得敬徐督主一杯。”
他這話明面上是捧了徐伯清、捧了西廠,實則也在無形之中踩了錦衣衛一腳。
宋明德面上看不出何表情,隻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見仇遠喝了酒,徐伯清目光微動的也跟著仰頭喝下,現在他已經能確定朱文景這廝是打的什麽主意了。
捧殺!
挑撥!
分化!
朱文景從見面姿態就放的很低,表面上一副禮賢下士之態,話裡話外也都是捧人之詞,而且他說道也都算是事實,並未胡編亂造。
問題就出在這。
西廠、東廠、錦衣衛這三者都是直屬於永和帝的特殊機構,本來三者之間屬於同級關系,並無階級之分。
而他言辭中極盡所能的捧高西廠,又是皇帝肱骨,又是社稷砥柱,仇遠又跟著舉出具體的例子,看似說的沒問題。
可三方隻捧一方…
那讓另外兩方怎麽想?
西廠的人回來了,偵破桉件的效率就高了,豈不是說錦衣衛和東廠無能?
派西廠的人和錦衣衛協同辦桉,那是為了還雨夜的人情,結果到仇遠嘴中,卻變成了因為有西廠的加入,京城治安好了數倍,百姓夜不閉戶。
一句話把功勞全算在了西廠的頭上,這豈不就是用巴掌抽在錦衣衛的臉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就導致東廠督主劉源以及錦衣衛宋指揮使明明心有鬱氣卻又沒地方撒,只能生悶氣。
也在暗自思量著,自從陛下建立西廠之後,他們東廠和錦衣衛的地位變化。
現在剛出端倪,那以後呢?
即便他們明知道可能是有心人的挑撥、分化,但身處在督主和指揮使這兩個位置上,他們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這臭小子拿我當分化兩廠一衛的工具人?’
徐伯清不以為意的抿了口杯中酒水,隨後一邊用余光打量著王府內來往的下人尋找鄧堅,一邊思量著朱文景此番作為有何目的。
兩廠一衛都直屬於永和帝一人,要背景有背景,要權利有權利,穩的很。
除非是永和帝快不行了,又或者奪嫡已經分出了勝負手,賣個好。
而朱文景現在想要用捧西廠的手段來暗中分化兩廠一衛,肯定也不止是分化這麽簡單,大概率還是想著製造矛盾分化,然後借此拉攏一兩家為自己所用。
可現在儲君的位置都還未定…
他憑什麽這麽自信能拉攏到?
就在徐伯清疑惑之際,卻見天目法眼一直關照的劉氏女將懷中酒水放在黑貓面前,而那妖異邪魅的黑貓也伸舌頭舔了舔酒水。
隨後劉氏女就像是逗弄小貓似的,手指蘸了下酒水逗逗貓,隨即伸手在桌下掐了幾個法訣,屈指一彈,一抹泛黑的靈光便竄向同席的二皇子朱文玨。
不用腦子想,定是動了妖術!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動,端起酒杯喝酒的同時,左手置於桌下同樣屈指一彈。
就在那抹泛黑的靈光離朱文玨身體不足一尺時,忽地從側面竄出一抹至純至剛的氣勁,氣勁與靈光相撞,而桌布也無風自動的晃了晃,隨即消弭於無形,沒了動靜。
“嗯?”
劉姮娥驚疑不定的用余光打量著同席之人,而她懷中的黑貓亦是警惕的抬起頭,做著相似的動作…
見朱文玨毫無防備,同桌除了有一位陽氣很足的太監之外,並沒有仙修之人。
她剛想再試探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出的手時,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事一般,手上動作一僵,呆呆地看向那被喚作‘徐督主’的年輕人…
而就在她將視線轉移過去的時候,卻見那‘徐督主’竟也在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
此時她突然想到了……
陽氣很足的……太監!???
而徐伯清見那劉氏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當即輕笑著轉過頭去看向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也就在此時…
徐伯清想起觀摩段鴻遠悟道時的個中真意,想起自己持劍突破《意氣訣》第三重的感覺,雙目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猶如兩柄出鞘的寶劍!
劉姮娥呼吸一滯…
而她懷中黑貓突然炸毛,一對異童童孔直接縮成一條豎縫狀!
看到那人的目光,它的耳邊似是響起來了一聲清亮的劍鳴之聲,仿佛有一對利劍直接刺入了自己的雙目之中!
那黑貓的一對異童中忽地閃過一抹劍影,緊接著它收縮成豎縫狀的童孔渙散,炸起的毛發也隨之落下……
看那模樣,竟是死了!
徐伯清微微頷首,就在他確認貓妖已經死掉,準備收回神的時候…
卻見那隻本來沒了呼吸的黑貓竟詭異的又回了神,隨即驚叫一聲的從劉姮娥懷中竄了出去,猶如黑影一般,眨個眼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