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如何相信你不是那個別有用心之人呢?’
這番話去驚雷炸響在石霽耳邊。
她自知自己也是‘別有用心’之人,但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別有用心’和其他人的不一樣…
可是,這……這如何能開得了口?
“你呼吸亂了…”
徐伯清搖搖頭,意有所指的說道:“不知道妙靜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有一法目神通,可見萬物氣相。”
“沒…”
石霽神色茫然的搖搖頭…
“沒聽說過不要緊,但是想入我門下,首先得讓我這雙眼睛同意…”
徐伯清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是不是別有用心,我這法目一看便知,你可願讓我這法目神通一觀?”
“……”
石霽的神色有些緊張,也有些局促,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伯清見她這般姿態,正色說道:“若是不願的話,我也不強求,日後你只需離妙靜遠些便是…”
“願意!
”
石霽長長的舒緩一口氣,屏息靜氣的說道:“晚輩問心無愧,還請前輩法目一觀!”
“好!”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動,當下也不客氣的運起天目法眼細看起來…
容貌不容貌的無所謂,身段不身段的也不重要,因為外貌可以作假,身段可以變化,但是天目法眼所見的氣相騙不了人。
主要得看看這石霽是不是大凶大惡之輩!
見石霽氣息清明,身上並無怨戾之氣,道行深厚竟不下於曾經遇見的烏勤,他也有些吃驚…
既然並非大凶大惡之輩,那她剛才聽到自己有辨識人心的法目時,又為何會表現的局促不安?
徐伯清眉頭微蹙的細看幾分…
此時的石霽隻覺得自己被看的通透,待看到那位‘真仙’眉頭微蹙時,心中一緊,還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
她下意識的便攥住了身旁劉姮娥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舒緩心中的緊張與忐忑。
而劉姮娥隻當是好姐妹太緊張,便攙著她的手寬慰道:“別擔心…”
說罷,看向自家師尊,似嬌似嗔的問道:“師尊你看好了沒有嘛?”
“好了好了…”
徐伯清見她們手攙著手的親昵之態,神色不經有些怪異,卻也沒有多想,隻感歎似的道了句:“天然頑石得機先,結就靈胎已千年…”
他聲音一頓,笑道:“不差…”
“……”
劉姮娥聞言面色一喜,緊忙拍了拍好姐妹的手,挑著眉頭提醒道:“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拜師?”
“……”
石霽神色有些茫然,見那位‘真仙’並未出聲阻止,也便反應了過來…
她亦明白機會難得,當即屈膝跪拜在地,行禮後說道:“晚輩石霽,願入前輩門牆,端茶倒水侍奉前輩左右,還望前輩收留…”
“不錯。”
徐伯清微微頷首,笑道:“我門下不講究那些虛禮,你既願拜,我亦願收,那這因果就定下了。”
“晚……弟子石霽,拜見師尊!”
石霽聞言面色一喜,當即行了三叩九拜大禮。
“起來罷…”
徐伯清見又是一段師徒因果牽連到身上,擺擺手後看向劉姮娥,笑罵道:“你這貓兒道行不高,現在卻當了師姐,開心壞了吧?”
“那是~”
劉姮娥嬉笑著點點頭,隨即緊忙將剛入師門的‘師妹’攙扶起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鬼點子,目光微動的湊過去耳語幾句。
而石霽聽到後一臉為難之色的搖搖頭。
徐伯清見正事已經定下,而雅間中的一桌菜肴還未動快,便坐下品嘗了起來。
“多好的一桌菜肴,可不能浪費了。”
“師尊,師妹剛入門,面皮薄。”
劉姮娥將石霽拉到自家師尊前,擠眉弄眼的嬉笑道:“師妹面皮薄不好開口,徒兒這當師姐的自然得幫她討個見面禮。”
“……”
徐伯清夾到嘴邊的花生米都哆嗦了一下,便是吃進嘴裡也沒滋沒味的。
心中暗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說‘既入我門下,理當有見面禮才是’……
以至於現在左右為難…
妙靜本就是古靈精怪的性子,直接用劉姮娥的身體湊到自家師尊身後,又是捏肩,又是捶背,隨後才賣乖似的說道:“當初可是師尊親口說的哦~”
她聲音一頓,咳嗽一聲後學著當初徐伯清的姿態說道:“既入我門下,理當有見面禮才是…”
“為師是說過這話…”
徐伯清微微頷首,隨即歎了口氣的說道:“可是為師現在沒有東西能當做見面禮啊,就你這紫金鈴,還是今兒剛出爐的。”
“……”
自己裝的逼,含淚也得裝完。
徐伯清看向新收的三弟子石霽,說道:“並非為師偏心,這入門的見面禮肯定是有的。”
說罷,他隨手一招,將造化爐和四劍招了出來,為示清白,甚至連水神符詔都從體內逼了出來。
“但現在為師上下就這麽點家當了,你那見面禮須得欠些時日…”
“謔~~”
妙靜看到造化爐和那四把飛劍眼睛都直了,待看到那水神符詔後,忍不住的都囔道:“師傅你…你還說你沒有好東西。”
“……”
徐伯清頓感頭大,緊忙指著三個物件解釋道:“那是水神符詔,須得水族或者它承認才能相融,我干涉不了…
那造化爐是我用陰陽二氣和顯化之法造出來的,你們會煉丹或者會煉器嗎?”
“……”
劉姮娥和石霽對視一眼,皆是搖頭。
妙靜那貓爪子指著四把劍,滴咕道:“師尊你這不是還有四把飛劍嘛,賜給師妹一把唄?”
“唉…”
徐伯清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四把劍不僅同根同源,而且靈性天成,奈何根基太淺,目前只能算是劍胚,需得在爐中借助雷火淬煉方能成材。”
他聲音一頓,說道:“並非為師小氣,只是它們還沒成型,強行分開只會傷及根本,便是為師現在讓它們走,它們也不會走的。”
誅、戮、陷、絕四劍如有靈性一般,化作四色流光竄向徐伯清身後躲了起來。
“……”
石霽看到那飛劍所化的流光,似是想到了什麽事,問道:“師尊,前些天京城上空有劫雲顯現,隨即便有四色流光破了劫雲,可是師尊這四把劍?”
“是。”
徐伯清微微頷首,說道:“四劍剛成之際確實遭了雷劫,正好借那雷劫淬煉了一番,算得上是靈性天成。”
“難怪…”
石霽微微一笑,說道:“當初見那異象,我便猜到了這京城中有高人坐鎮,還想著讓妙靜和我一同離開這是非之地的…”
“那現在不必離開了。”
徐伯清正色說道:“見面禮之事你暫且記下,日後為師給你煉製一件法寶補上。”
石霽聞言面露喜色,當即屈膝行禮笑道:“那徒兒可就當真咯?”
“些許外物而已,為師修行至今從未失信於人,更別提自家弟子了…”
徐伯清將造化爐、四劍、水神符詔收回,隨即擺擺手示意她們坐下,說道:“這菜都點了一大桌,不吃太浪費了。”
“謝師尊…”
石霽笑盈盈的應了句,隨即拉著劉姮娥的手入了座。
“……”
徐伯清見狀眉頭一抖。
之前還無甚感覺,拉拉手什麽的隻當是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好…
可吃個飯都攙著手,這姐妹倆的感情是不是好的過分了!?
他不動聲色的品嘗起菜肴來,實則也在暗中觀察著自己新收的三弟子。
起初還好些,只是拉拉手…
可後來石霽又是幫她夾菜,又是幫她盛湯,甚至還有放在嘴邊吹涼然後投喂的舉動。
還有那眼神……有些不對勁!
徐伯清見狀目光微動…
他本就是喜好女色之人,也能稱得上是此間老手了,玩過的花樣不在少數。
上次在趙家的花船上,便湊巧遇到了兩位閑暇時喜歡研磨豆漿的好姑娘,助興時視覺衝擊很強,別有一番滋味…
自己這新收的這三弟子,不管是神態,還是眼神,都有點像,很像!
有了這個想法後,他越看越覺得像!
這這這……
自己收了個問題學生?
隨即他又趁機觀察一下劉姮娥的神態,待看到劉姮娥一副懵懵懂懂之態,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也暗自松了口氣。
好在問題學生不是一雙…
徐伯清決定再試探一下,便輕咳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拉過來,隨即笑道:“見你們二人心照神交,為師也算松了口氣。”
他聲音一頓,正色說道:“石霽,既入我門下,有件事須得你留意一番。”
石霽微微一愣,見師尊說的那般正經,也放下手中的快子端坐身形,正色應道:“還請師尊明言。”
“妙靜雖入門早,是你師姐。”
徐伯清歎了口氣,說道:“但你應當也能看得出來,她道行淺薄,行為好動,古靈精怪的沒個正形。”
“師尊…”
懷中的黑貓和劉姮娥聞言皆是一愣,苦著臉嚷嚷道:“徒兒哪有那麽不堪…”
石霽則是抿著唇角憋著笑意,笑道:“貓兒生性活潑坦率,妙靜師姐還未化形,自然也不例外。”
她聲音一頓,意有所指的笑道:“也正是因此,才格外討人喜歡。”
“討喜是討喜,但是為師不常在她身旁,就怕她這性格會惹出禍事來。”
徐伯清笑了笑,叮囑道:“你道行比她深厚的多,又有同門之誼,在外還得勞煩你這當師妹的好好監管她這師姐。”
“還請師尊放心。”
石霽聞言看向身旁的劉姮娥,眉眼中都是喜意的笑道:“只要弟子還在,就沒人能傷得了妙靜師姐。”
“那為師就把她托付給你了,你們師姐妹二人須得好生相處才是。”
“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托。”
“……”
妙靜和劉姮娥皆是都囔著嘴,她也能聽得出來,自家師尊是關心自己才特意交代的這番話。
“罷了,罷了~”
徐伯清看著自己新收的弟子,似是確定了什麽,擺擺手後看了看外面天色,隨即支起身子說道:“為師就先回去了,不必送了。”
說罷,歎了口氣的出了門。
妙靜看著師尊離去的背景,還有些發懵,滴咕道:“師妹,我怎麽感覺師尊似是有什麽煩惱?”
“有嗎?”
石霽看了看師尊師尊遠去的背景,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意有所指的笑道:“師姐,師尊可是把你托付給我照看了呢。”
“???”
妙靜聽著好姐妹的話,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沒事兒,別瞎想。”
石霽笑吟吟的盛了碗魚湯,放在紅唇邊吹了吹,隨即湊過去笑道:“師姐莫要走神,該喝湯了~”
“……”
“乖,張嘴~”
“……”
徐伯清收回天目法眼,不經從牙縫裡嘬了口涼氣,第一次感受到了當師父的壓力。
這種問題學生若要放任下去,定會誤入歧途,豈不是我這當師父的失職?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