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清心頭一跳…
後背衣物都被汗水浸濕。
什麽玄陰之蛇,什麽血脈傳承,什麽死氣盈溢,什麽三魂七魄,自己壓根就特娘的什麽都不懂!!
他不想在這事上多問,於是輕咳一聲,裝模作樣的問道:“你不好好在山中修行以期化形,反而來此攔我去路,所為何事?”
啊?
剛才不是說了嗎,問道啊!
蛇妖楞了一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仙長知道自己此行目的,也看過了自己跟腳,卻還問攔路所為何事…
只怕不是明面上這麽簡單!
它目光微微一動,想到了仙妖有別,血脈傳承中提到的仙道高人在講道最喜打機鋒,話不說透,好教門人弟子自行領悟。
是了…
仙長就是仙道高人,自己修行至今,修為難以存進,仙長的言外之意是問我修為難以存進的原因!!
想到此處,蛇妖不由得心中一喜,暗想自己雖是妖軀,悟性卻著實不低。
“仙長有所不知。”
它自以為讀懂了仙長的‘言外之意’,語氣哀怨的訴苦道:“小妖自開啟靈智至今已有百余年,身上的血脈本就稀薄,先輩遺澤耗盡後,修為更是數十年不得存進。
無奈只能出山尋覓機緣。
可小妖一無修行之法,二無仙人指路,近些年來靈台蒙塵,莫說化形,便是維持原有的修為都難。
幸得好友指點在此時等在機緣。
常言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如今仙長當面,小妖自知仙妖有別,亦難擋求仙問道之心,還望仙長看小妖心誠的份上指點迷津…”
末了,蛇妖見‘仙長’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語氣真摯的補充一句:“若有幸能得仙長賜法,小妖願今生今世認仙長為師為父,銜草結環,以報恩德。”
“……”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
從蛇妖的話語中大致能猜出,它誤將自己看成了轉世重修的仙道高人,所以攔路是想要什麽求仙問道。
不過……
求仙問道?
自己除了洗腳過後會飄飄欲仙,事後索然無味陷入‘聖賢狀態’外,兩輩子加起來都是肉體凡胎…
哪知道什麽求仙問道?修行之法!?
難道帶這蛇妖去泡腳!?
不過…
論裝,自己前世的網絡大時代,什麽佛門真經,道家經典,玄之又玄,雲裡霧裡的東西多的去了……
“你這小蛇能在此處遇見我,也算有些機緣,罷了…罷了~~”
徐伯清聲音一頓,雙手負於身後的抬首望月,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裝模作樣的慢慢低吟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謂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機緣!
蛇妖在他開口的時候便屏住了呼吸,生怕漏聽了一個字,它雖然聽不太懂,但也能感覺的出仙長此言字字珠璣,其中似乎蘊含天地至理。
聽不懂是因為自己修為太弱,只要記住,日後反覆推敲,定能領悟其中的無上妙法。
徐伯清見那蛇妖俯在地上做冥思苦想狀,諱莫如深的問道:“小蛇,記住了幾分?”
蛇妖心中惶恐,暗想壞了……
仙長乃仙道高人,
問‘記住了幾分’,其意義必然不是單純的問記住幾分。 既是傳道,所問的必然是參悟了幾分。
仙長既然認了這段緣法,又傳下無上妙法,現在要檢測自己的悟性也屬正常…
可…可是…自己修為太淺,參悟的時間也太短,完全悟不透其中的含義。
自己若是實話實說,半點也沒參悟,仙長會不會覺得自己天資愚笨?
可若是說謊……不行不行,此道本就為仙長所傳,自己說謊必然瞞不過他老人家法眼,說謊只會徒增笑耳罷了。
這可如何是好!?
蛇妖不敢隱瞞,戰戰兢兢的說道:“稟…稟仙長,妙法字字珠璣,小妖記是記住了。可是小妖修為尚淺,未能參悟其中真意,還望仙長責罰。”
‘你能參悟就有鬼了…不對,這世界很有可能真有鬼……’
徐伯清微微一笑,也知道自己說的根本不是什麽無上妙法,於是故作高深的寬慰道:“無妨,此法不是你一時半會能參悟透的,你回去後還需好生參悟,能懂其中真意時,化形只是等閑…”
蛇妖聞言心中一喜,連忙以蛇首俯地,嘴裡不停的念叨著:“謝仙長賜法,謝仙長賜法…”
它似是想起了什麽,抬起蛇首說道:“小妖雖是妖軀,修為也淺薄, 但也知授業傳法之恩大於天。
若仙長不棄,今後小妖願侍奉與仙長左右,坐騎代步也好,端茶倒水也罷,仙長盡可使喚小妖……”
“不可!!”
徐伯清心頭一動,下意識的出聲拒絕。
若是在安全的前提下,做做那姓許的好像也不錯,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一來自己壓根就不是什麽仙長;
二來那授業傳法,完全是忽悠蛇妖的,它要真能從中參悟出點東西還好,是它自己緣法,若是參悟不出呢?
自己肉體凡胎的,當前最主要的事就是擺脫它,又豈能留它在身邊使喚!?
見蛇妖楞在那,他緊忙想出個理由,正色問道:“小蛇,我且問你,從你開啟靈智至今,可有食人之舉?”
“……”
蛇妖如遭雷擊,暗歎該來的總歸要來,俯在地上輕聲應道:“不敢隱瞞仙長,自從小妖誕生靈智以來,原本一直在山中修行,並未食人。
但修為難以存進,出山尋覓機緣時靈台蒙塵,確有食人精魄之舉…”
徐伯清呼吸一滯,強壯鎮靜的問道:“那死於蛇吻者幾何?”
“三十有二。”
蛇妖說完生怕仙長心生芥蒂,於是連忙辯解道:“小妖向來膽小,近些年修為不進反退,無奈只能出此下策維持修為…
不過小妖所加害的,都是些逞凶作惡的賊人,見利忘義的心性薄涼之輩。
從未加害過良善之人。
而且都是用障眼術法攔人,隻偷偷吸食其精魄,並未食人肉身,還望仙長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