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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物語》五十四 見者有份
  全系“好人好事”材料一提交,學**紀念日的工作就算結束了。說起來這事也挺有趣,剛開始統計的時候,仿佛召開“反省大會”,大多數人都表示“我沒幹什麽好事”。到後來隻好讓大家互相“揭發檢舉”,都說說自己室友、同學幹了哪些“對別人有利但不求回報的事”——這算是對好人好事的一個寬泛定義。材料收回來,101、102的部分室友充當了一回審核委員會。

  李:“志傑的天氣預報算的吧?”

  張:“沒問題,完全符合毫不利己專門為人。”

  金:“給女生送課本的事呢?”

  張:“違規了……這事不提。看看其他的。”

  傅:“還缺幾件?這有個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應該是編的。”

  張:“先算上,我尋思著報個十件八件就行。”

  吳:“幫同學答到算不?挺助人為樂的~”

  傅:“給室友帶飯、打開水能算,答到、借作業抄不能上報吧……”

  李:“圖書館幫佔座、幫還書我看也可以算。”

  張:“老烏!你和橙子的互相幫助全都不算!”

  烏:“為啥?我們都是對彼此好,不求回報的啊!”

  吳:“你們這叫秀恩愛,危害社會……”

  學完**,就輪到關愛婦女了。根據我國法定的婦女概念,女大學生全體都可以過婦女節。無論女孩子們怎麽抗拒,學校已經安排了全覆蓋的節日福利——每人發一條毛巾。

  “不行!我們拒絕!”

  “有毛巾還不要?這是學校的心意呐~”

  “我們不是婦女!不過節!”

  “一條毛巾就要收買少女的靈魂?絕不可能!”

  薑政跟張遠在旁邊看熱鬧:

  “看吧,女班長會議這關都過不去。”

  “不用那麽激動吧,該收的收,該少女的少女。”

  “事關名節,茲事體大!”

  宋鋒費了好一番唇舌,終於把毛巾發出去了。婦女節的半天假期,又成了熱議話題。想想也是哈,把人家當婦女發毛巾,在假期上又做不到一視同仁,有點不地道。最後,宋鋒同意給涉及的任課老師們去電話,約定婦女節當天不點名,女班長們才得勝歸營。

  “你們兩個就在那杵著,也不幫忙。”

  “這怎麽幫,學**我們還可以,學宋鋒——不太擅長~”

  “老子……備貨!”

  毛巾是學校發的,學院另有加碼。外聯部簽單開了庫房,女生部被調來協助裝袋。烏博凱和張遠看著那一大堆女性用品,有點下不去手,橙子紅著臉把兩人推了出來,“不用你們”。原來,學院有個長期讚助商是衛生巾品牌,所以這方面貨源相當充足。

  “有空沒?來廣場幫忙,完了姐姐請你吃飯。”

  張遠看學院這邊有他無他皆可,收到昭顏信息後,就趕緊到廣場來。校學生會的旗幟,婦女節活動送福利的大招牌,遠遠就能望見。紫色的聯排大帳篷前,三三兩兩的全是女生,一個男的都沒有。張遠差點沒敢往那邊去,但為了昭顏,還是硬著頭皮靠上前來。

  “咦?你是——”

  張遠也認出了帳篷裡的這位校會乾事,是上黨課時遇到的那個“大小女神”忠實粉絲。但是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當時也沒問名字。對方顯然遇到了相同的問題。

  “黨校現場死皮賴臉追大女神要電話的輕浮男!”對方解決了這個問題,

但方式有待商榷。  “噗,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英勇事跡。”

  正走過來要招呼張遠的昭顏被逗笑了,然後帳篷前的女孩堆立時一陣議論。張遠心想這“笑顏無敵”真不是吹的,展顏一笑,馬上漲粉。當然,平常的禮貌型微笑沒有這等效力,真正的精髓還得是她發自內心的光彩。對,這是與明芷同類的特質。

  校學生會的這個婦女節活動簡單粗暴,但卻令昭顏頭疼不已。

  “這些,全是要送出去的?”張遠問。

  “對,都是去年校慶期間收回來的讚助品。”昭顏苦笑。

  張遠看著帳篷後壘著的大箱小箱怎舌,粗略一估摸,得有五六十箱。都是五花八門的小東西,比如女生用的膠圈、發箍、小髮夾、便簽本、小紙袋、燕尾夾等等,還有一堆小圓扇子,盡管型號不一、良莠不齊,但總的來說還都有些實用價值。

  “這按說也不太難發吧,挺有用的,我先來一套。”

  “哎,壞就壞在‘婦女節’這三個字。”

  張遠頓時手裡一松,剛揀的東西落回箱子裡去了。是啊,男生可不好意思領婦女節福利——女生也不是個個都積極呢!從學校的毛巾差點發不下去就能看得出來。

  “發不掉也沒問題,庫存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要弄回倉庫有點麻煩。”

  “倉庫……我猜,在老校區?”

  “Bingo,校車一兩趟還運不完,到了那邊還得搬。”

  “……那為啥運這麽多來?”

  “秘書處安排的,急於清庫存,按照校區30%的人口數計的量。”

  “我要是沒記錯,男生佔55%……”

  “所以得讓大部分女生都領才行。嗚嗚嗚~”

  張遠覺得,以後還要加上“哭臉無敵”,這位只要嘟著嘴假哭著撒個嬌,想為她肝腦塗地的恐怕大有人在,張遠自己就能算一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張遠打算先弄清楚要發出去的都是些什麽。看他要翻箱子,昭顏連忙提醒,“都分類擺桌面上了,箱子裡都是重複的”,然後又告訴張遠哪些東西存量特別大,哪些比較緊俏要省著點發。

  “這東西……恐怕有點問題吧。”張遠拿起一個小圓扇子。

  “去年的了,不過沒寫年份,扇子也不過期嘛~”

  “但是現在天還涼,用不上。而且這明晃晃的婦女節字樣……”

  “嗚嗚嗚,小昭要扛箱子回倉庫了。”

  這一下帳篷裡的人全都驚了,昭部長頂著她這張臉撒嬌賣萌?打算要人命嗎?!那個黨校遇到的同學——現在知道他名叫張希,把張遠拉到一邊,“你怎麽做到的?就沒見過小女神這樣!”

  這天周三,張遠課少,一直在廣場陪到中午飯點。人流高峰期的情況算是差強人意,但看看庫存,多少有點杯水車薪之感。昭顏管了午飯,還帶上了明芷,跟她們倆一起用餐,張遠隨時都要面對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剛開始覺得有點難受,到後來自己都發現自己有點飄了。

  明芷很給面子地呼叫了她的室友們前來補貨,但一致拒絕了婦女節主題搖扇。橙子和寧音音的動員能力更勝一籌,憑著輕工學院過人的體量,為校會女生部一次性減輕不少壓力。但領物品的人還是不夠,因為昭顏堅持一人最多每種物品取一件,不可為了清庫存而破壞活動初衷。

  張遠為了幫昭顏,沒和明芷去圖書館,對著桌上一堆堆的女孩子用品,思考還有什麽辦法。冷不丁身後被人拍了一把,是吳瀚。

  “都有些什麽好東西?聽說院裡女生領了一大堆回去,見者有份唄~”

  “嘿,你看不看招牌,婦女節福利你也見者有份?”

  “噢,還真沒注意……光看你師姐了。這是不是就是昭顏女神?!”

  “同學,你可以再大聲點,我可都聽到了。”

  昭顏對著吳瀚一笑,並不生氣。倒是吳瀚被這一笑震得深吸了一口氣,半天才緩過來,附耳對張遠感歎:“我天,她不是校花誰是?我們年級那幾位在她面前完全不夠看啊!也就咱青姐可以一戰!”張遠一肘撞他肚子上,“得了,少說兩句。幫忙想辦法。”

  “這能有什麽辦法?多吆喝唄~”

  說著吳瀚隨手拿起幾件東西,在帳篷前就開始叫賣。“瞧一瞧、看一看嘞~各種實用小物,時尚精品,免費送嘞~領一份不虧,領兩件血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做個人情、當個祝願,也是相當不錯,見者有份,發完即止咯……”

  倒是有些效果,沒多一會兒,吳瀚來回取了好幾次東西。但看昭顏對他表情進一步改善,顯然大受鼓舞,於是更加賣力。女生部的小乾事們有樣學樣,卻都沒有吳瀚效果好。他又一趟回來補貨時,被張遠一把抓住,說:

  “你等一會兒,你這套詞倒數第二句,再說一遍?”

  “見者有份?”

  “再前一句。”

  “做個人情當個祝願,也是相當不錯?”

  “對對,就是這個!”

  張遠把自己的想法跟昭顏一說,立刻得到讚同。這事要用到大展板,沒時間跟保衛處申請,就以校學生會名義征調了商學院的板子——東西就在張遠他們寢室門口,張遠帶人回去搬了出來。寧音音接到張遠“江湖救急”的電話,也很快趕到,現場手繪了新的活動海報,動作之流暢,震驚校學生會一眾乾事,張遠在一旁與有榮焉地介紹:

  “寧音音,我院宣傳部首席畫師。”

  “學姐好~我呀,還是張遠的經紀人和助理。”

  “嗯,上次見過的~”

  “嗯,學姐果然是學姐,很適合古裝呢~”

  寧音音和昭顏的對話氣氛有點怪, 但張遠顧不上這個了。拉著吆喝專家吳瀚教他改詞。吳瀚一點就通,很快上崗,校會的幾個乾事也很快被培訓出來,散在廣場上宣傳新的活動政策。現在活動不僅面向女生,甚至可以說一定程度上專門針對了男生。對女生的免費發放照舊,對男生則是征集對女同學的節日祝福,然後贈予禮品。

  立刻被迅速消耗的是庫存量巨大的便簽紙,男生只要在便簽紙上寫下對老師和同學的婦女節祝福,撕一張貼在展板上,剩下的整本就作為贈品帶走,其他男女通用的比如燕尾夾、固體膠棒走貨量也連帶增加。甚至張遠估計得沒錯,視作參與婦女節祝福活動的紀念品,男生對婦女節扇子的接受程度反而遠高於女生。

  很快整個展板被貼的密不透風,活動的主要對象又切換回女生。新一輪的宣傳內容中增加了一條,女生可從展板上摘取男生留下的祝福,貼在小紙袋上,再裝走幾件用得上的小東西。這一下,把“婦女認證”活動變成了男女生的互動活動,參與率成倍提高。吳瀚甚至開發出了用祝福便簽蓋住婦女節字樣,瞬間變身祝福扇的新技術,以消耗若乾固體膠棒和人力為代價,多發出去數以百計的小扇子。

  承接完最後一波晚課人流,要運回老校區的箱子只剩三個。一眾人包括張遠、吳瀚在內,也累得東倒西歪。被柳晴冰強行拉去休息的昭顏,回來時一手捧著奶茶,一手攥起小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噢~小昭大勝利~!不用搬箱子咯~”

  一波賣萌,清空了所有人本就見底的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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