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昭顏時,她正負責校學生會的母親節活動。自從有了婦女節的彪炳戰績,張遠得到校會女生部團隊的認可,迷弟小乾事張希還同意發展他成為女神粉絲會的正式成員。於是,張遠又來給校會女生部打工了,還拉上了本擬無限閉關的王涵君,酬勞是每人一杯綠野出品的奶茶,附贈昭顏無價的笑臉。
這次活動包含一個校內主題街訪,要在學校內隨機采訪同學,請他們講講與媽媽的小故事,談談母親節的打算,或者如果願意的話,當場給媽媽打個電話聊幾句。二號采訪小組由昭顏、張遠和王涵君組成,昭顏是記者,王涵君擔任攝像師,張遠當他們的跟班小助理。主要采訪地點是圖書館前廳和玉瀾廣場區域。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舉話筒?”張遠問。
“對啊,多麽重要的工作,你不要小看舉話筒~”昭顏一副言之鑿鑿。
“額,小昭姐你認真的嗎?”
“當然!你舉的距離、角度都要好,拍出來才能聲音清晰、畫面美觀!”
“嗯嗯,我果然是被委以重任的男人……吧?”
“真的,萬一采訪對象開始說不該說的內容,你還得及時抽走話筒!”
“這……母親節采訪沒有這種事吧?而且是錄播。”
“她逗你玩兒呢,我掌鏡,你看我指令行事就行……”王涵君看不下去了。
昭顏也沒當過記者,臨時抱佛腳翻了書、問了人,得到一堆奇怪的知識。實際上,采訪進行得相當順利,王涵君技術靠譜、指令簡明,小助理也沒有添亂。稍費功夫的,是背景畫面的選擇,總還是要領著采訪對象挪幾步,找找角度。昭顏總是能獲得采訪對象的積極配合,當然,也有受訪同學對著她根本說不出話的情況。
“圖書館這裡差不多啦,我們到廣場上去吧。”
“外邊可曬,要不我倆去拍得了,看了這麽多回沒問題的。”
“沒事,我有準備~”昭顏馬尾一扎,無頂遮陽帽一戴,風格立刻又不同。王涵君覺得,她不出鏡實在太可惜了,提示道:“說真的,記者不是應該也出鏡的麽?”
“啊?不要啦,拍采訪對象就好。”
“那你也當一回采訪對象怎樣?”張遠是很想拍昭顏的。
“我就別了。不過晚些青姐會來,我們采訪她吧~”
在廣場上做采訪,移動范圍大了很多;加之這天陽光強盛,采訪對象的面部光線和表情較難控制,產生了更多的重拍工作。幾輪下來,三人臉上都掛了汗珠。有備無患的助理小張給昭顏遞紙,發覺她擦起汗來毫無顧忌,很可能是純素顏。
自從觀摩了孟芝琳的操作,張遠對女生化妝這事有了留意。他一直把昭顏歸為化妝技術優秀,所以看不出來化了妝的類型——因為,她看起來實在毫無瑕疵。發現這竟是純天然狀態,張遠不由得心裡一驚,忘了調整視線,放任自己盯著她看了許久。
“我是不是把紙巾沾臉上啦?”昭顏微微一笑,問。
“沒、沒有,對不起,是顏姐姐你太好看了。”
“對其他女孩子可輕易不要這樣說,容易有誤會哈。”
“知道的。我也只是實話實說嘛。”
“剛才這段,給你們拍下來了。”王涵君插了句話。
“啊?什麽鬼?”昭顏最終還是允許兩人保留了花絮素材。
青冶夢是和傅望辰一起出現的,說順便來看看活動的情況。
昭顏之前並不知道這位弟弟的存在,表情裡顯示出好奇心,青冶夢大方地做了解釋:“我隨的母親的姓。” “青姐姐來得正好,來當一回采訪對象唄~”張遠提出了這項臨時策劃。
“對呀,學姐支持一下部門的活動唄~”
“這是什麽活動?”傅望辰問,在刺眼的眼光下皺著眉頭。
“母親節活動,學弟你也來吧,對著鏡頭聊聊自己的媽媽就行。”
“抱歉,這個活動不適合我們。”他竟顯得有些嚴肅。
這是昭顏今天第一次被人拒絕,她很快反應過來事情恐怕有些不對,猶疑地看著保持著微笑的青冶夢。後者說:“嗯,我們還有點事,得馬上過去。”
“哦哦,明白了……”昭顏目送青冶夢姐弟倆離開,表情變得有些沉鬱。她說拍得其實也挺多了,決定先停下來,去跟另一個采訪組匯合,對一對素材再看是否需要補拍。兩組人在食堂會面,昭顏和兩位攝像師一起看素材,張遠則被張希拉著去給大家買水。
“小女神為什麽好像不開心?!”張希對昭顏總是高度關注。
“我也正琢磨呢。一直都好好的,直到青姐姐來聊了兩句。但也不知道問題在哪。”
“大女神也來了?她在哪裡?!”
“說有事要辦先走了,不過大概還在緯武。”
“她們聊了什麽?”
“也沒什麽啊,就是小昭姐說采訪她,她拒絕了。”
“小女神這是不習慣被拒絕?——她確實很少被拒絕。”
“我覺得不至於吧。”張遠覺得有別的原因。
昭顏隻喝常溫的清水,礦泉水或純淨水都行。張希把這類事情記得很清楚,並且樂於告訴粉絲團的其他成員,比如張遠。“是不是很有女神范~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她吃東西口味也比較清淡。”張希眼裡昭顏就是世間一切美好的代言人。
兩人回到食堂的臨時根據地,昭顏說兩個采訪組的素材加起來已經足夠,決定馬上把設備和素材送回老校區。這天周六,張遠左右無事,明芷住在青璿的小窩裡療傷,也不便叨擾;於是提出陪昭顏同去,幫著扛設備。
“我陪小昭姐去就行。”張希說。
“我去吧,活動還有別的版塊,你們部門得留下來看著。”
“不不不,還是我去,你本來就是義務幫忙,怎麽好再麻煩你。”
“活動要緊。我本來也想去市裡,不麻煩的。”兩人僵持不下,各以當仁不讓的眼神看著昭顏,結果昭顏決定當一回端水大師,說:“這樣,你倆一起去,我留下來看著活動。”
此話一出,兩個小張都愣了,王涵君在一旁憋笑憋出了眼淚來。昭顏還催兩位快出發,不然辦完事在老校區食堂該搶不到好菜了。兩位學弟隻得帶著學姐成全他們的滿滿善意,趕了校車往彰明去。張希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怪張遠破壞他的好事,半路上聊得不亦樂乎。
“真怕她以後被人騙,太單純了!”張希用的明明是誇讚語氣。
“確實得保護好。”張遠真心這麽覺得。
“張遠,你這人真的不錯。”張希找到了知音。
“你、你也不錯,加油!”他受不得突如其來的誇讚。
辦完交接設備的事,兩人探索了一趟彰明校區的清真食堂。這的牛肉包子和手抓飯並稱雙絕,絕到早已賣完,兩人隻好隨意填了肚子。張希急著回新校區歸隊,張遠則是號稱到市裡有事的人,隻好暫作停留。彰明多有老樹,他找了個陰涼處的石椅靠著坐下,林影微風,倒也愜意。
手機震動,是明芷的信息。
“完了完了,我闖禍了……”
“啊?怎麽了,弄壞小青家裡東西了?”
“不是……今天母親節。我問她有沒有給媽媽買禮物,她說沒有。結果我還傻傻地問為什麽,然後她就哭了,把我嚇得不行。原來她媽媽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這……那她現在好了麽,你可別再提了。”
“嗯,好是好了,看起來。她說沒什麽的,只是我問得太突然了。”
“嗯嗯,沒事就好。我在老校區,要不給你們帶點好吃的?”
“咦?你怎麽跑出去了?好呀好呀,帶點鴨爪行不,南門那家~”
“行。怎麽突然要吃這個。”
“以形補形呀~”
“……你可真行。”
張遠買了鴨爪,坐校車回緯武。這時他明白青冶夢和傅望辰是怎麽一回事了,青氏姐妹的母親不在了,傅望辰當然知道,所以阻止昭顏找她錄母親節視頻。這兩姐妹和傅望辰看來是重組家庭,那兩姐妹的母親對傅望辰而言是什麽人?張遠發現之前只是簡單地接受了青冶夢的說法,並沒有思考其中的關系——青冶夢為什麽說青璿不是傅望辰的妹妹?還可以這樣的嗎?親姐姐是他姐姐,親妹妹卻不是他妹妹?
“璿璿到學校去了,你到了聯系她,就說是帶給她噠~”
“好吧,我跟她說是你讓帶的哦。”
明芷的信息來得還挺及時,張遠的速度比她預想的要快,這時已經在往西門走,一抬頭就看到了剛進校門的青璿。人家剛到學校,不能讓人拎袋鴨爪辦事, 完了再給拎回去吧?張遠頓時犯了難,在路旁直撓頭。
“哈哈,你們可真有意思~”青璿聽了張遠的小故事——當然略去了關於媽媽的部分,笑得頗為燦爛。這位著名的冰山美人在熟人面前其實挺開朗的。青璿說要去見兩個人,張遠猜到應該是她姐姐和望辰,便不再多問。“你直接帶去給她吧,她反正在屋裡無聊。你可以坐一會兒,陪陪她也行。”主人家都發話了,張遠當然願意登門去看看明芷。
篤篤篤,張遠敲門,青璿家基本沒有訪客,沒有裝門鈴。
吱呀一聲,門開了,明芷的聲音迎面而來:“怎麽這麽快?忘東西了?”
“是我,她讓我直接過……”
“啊——!”
明芷突然大叫一聲,把張遠嚇得不輕,第一反應是她撞到了傷腳,視線不自覺地就往下移。結果發現,明芷穿著一條輕薄的粉色吊帶睡裙,裙擺相當短,短到不是很方便被男生看到。他沒能及時把目光從女孩線條優美的腿上移開,然後就看到其中一條腿動了起來,想要踢面前的人一腳。可它一旦抬起來,另一邊本就帶傷的腿就有些支撐不住身體。
女孩向後摔倒,男生急忙伸手去扶,但除了手臂哪裡也不敢碰,除了臉哪裡也不敢再看。明芷的手緊緊抓住張遠,好不容易站穩,小臉立刻由白轉紅,“你、你出去,等我換身衣服!”
門關上了,青璿的短信才到,“她穿得有點清涼,你先發個信息說你到了哈。”
張遠發現,有時候跑太快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