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白玉林沒想到的是,這節公開課還是被掛在了網上,不過是以重新剪輯後的樣子,很短,5分鍾。發出去前還特意讓他看了看,因為合同的緣故,白玉林也沒有說什麽不同意見。
主要是這個視頻剪輯的蠻好的,白玉林覺得視頻裡自己表現得明顯比那節課要強很多。而且這個學校還很有節操的把白玉林的基本情況如實的展示在了視頻裡,也即是白玉林目前正借調於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而不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正式成員。
視頻其實是發在BJ外國語大學的官網上,是向本校學生介紹新學期來的新老師,而且是放在了選修課那個模塊裡,在學生們選取選修課的時候才能看到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白玉林才會有那個閑心看視頻還不好,否則現在他只會有一顆不停感受到羞恥度心。
但是在視頻發出去的第二天,白玉林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首先是在微信上不停的收到一些朋友發來的信息,大概的意思就是說他們有關注白玉林的消息,對於白玉林現在的情況感到震驚什麽的,但說的大多有點不知所雲,白玉林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他隻當做是在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借調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白玉林就沒當回事,在他看來自己在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借調的事情遲早是讓人知道的,他也沒打算瞞著,只是覺得沒必要滿哪說。被人知道了也挺好。
到了團裡開始訓練的時候,白玉林也感覺到周圍的人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衝著他笑得很奇怪,他也不好去問什麽,隻感覺可能是自己穿的衣服哪有問題。去衛生間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看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白玉林其實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但就是不知道哪出了問題。
直到下午的排練結束了,陳綺雲過來給他看了視頻,也就是這個時候,白玉林他們那個宿舍的群裡也有人把視頻的鏈接共享上來了,白玉林才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BJ外國語學院現在就把選課的頁面開了,學生們都進去看了看。出乎白玉林的預料,似乎學生們對選修課的熱情特別的高。
白玉林有點懵,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情況。
“白哥,你們上學那會兒選修課是怎麽選的啊?”陳綺雲聽了白玉林的疑問後,好奇的問道:“選修課的名額都是有限的啊,我看你那節課的報名人數有限制的,最多120人。好的選修課很有意思,比如說動畫之類的,能看動畫片、電影什麽的,手快有手慢無啊!”
白玉林一聽,就懂了,也就是說自己這門課在選修課裡還算熱門的了。
“那當然了,音樂鑒賞這個,一點也不無聊,很多時候老師們都是在那放音樂就完事了。”陳綺雲解釋道:“這種課就屬於玩手機沒人管,小聲說話老師聽不見,睡覺環境還好的課,可不是熱門唄。”
“那我回頭講課的時候是不是也就放個音樂就行了?”白玉林本來剛要覺醒好為人師的屬性,就被陳綺雲這麽打斷了。
“不說這個了。”陳綺雲來這找白玉林並不是要給他看那個視頻,而是有正經事的,“我這星期在人大有個演出,你給我做個底唄。”
“還是鋼琴?”白玉林有些抗拒,雖然陳綺雲找的演出都很掙錢,但對他而言,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小提琴實力,老是去演奏鋼琴算什麽。
被拒絕的陳綺雲也沒什麽不開心的情緒,就去找別人了,想給她做底的人也不少,
但和白玉林認識,肯定是先找認識的人。 反正到了演出的時候,白玉林還得跟著去。
在陳綺雲走後,白玉林點開了大學室友發在微信群裡的鏈接,那個鏈接是B站的鏈接,大概內容就是BJ外國語大學的學生發上去的,重點就說白玉林這位新任外聘教師,對他身份的一些揣測。
那些揣測基本上連個邊都靠不上,都很奇怪,比如說揣測他是校領導家親戚啊、音樂世家啊、BJ雄厚的混子啊……還是那個身份鬧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借調小提琴演奏家,小城鎮的交響樂隊前首席。
這個身份怎麽看怎麽別扭。
在圈內人看來,只要沿著信息翻一下,就能看到魏琳,能看到魏琳也就不會對白玉林的身份有所疑問,但是圈外人不知道啊!魏琳是誰?一個很多年前還算著名的國內指揮?
有些事情就很奇怪,國人對於交響樂、古典音樂這種東西的接受能力就很差,不願意承認自己國家裡在這方面會有很厲害的人。鋼琴演奏家朗朗在國際上有著巨大的聲譽,可以說是當世最厲害的鋼琴演奏家之一,買票前三,實力前十,但是在國人眼裡朗朗可能就是個吹出來的二流演奏家……
就很奇怪。
魏琳在圈內是有一定地位的,但是在外行看來,國內的指揮除了中國愛樂樂團的李大就沒有別人了。
白玉林的身份,在他們看來,自然也就存在著諸多的疑點。
雖然因為古典音樂的熱度,這個視頻點擊量沒有超過十萬,相當於沒有炸起什麽水花。但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公關還是去和BJ外國語大學通了氣,有針對性的發了一個公告進行澄清。
白玉林是真的沒想到,就找一份兼職而已,還真就是給人添麻煩了。
這件事情的影響不大,但是在白玉林看來就很不好,他還給魏琳打了電話闡述自己的不安。
結果自然是讓魏琳一頓罵,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麽可不安的。至於說給樂團添麻煩,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主動借調的白玉林,至少這一年裡,白玉林在外就代表著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樂團就必須要為自己的演奏家擔事。
“其實主要是怎麽的呢,魏姨,是樂團發了個澄清公告,但是根本沒人看啊。”白玉林無奈的在電話裡說,“這個澄清公告沒什麽用啊,該給人摸黑了,不還是……”
“這你就不懂了吧?”魏琳不無嘲諷的說道:“有沒有用都要做,而且要做就要做全,不信你去看看BJ外國語大學的官網,澄清公告肯定也放上去了。你這件事本身除了那幫學生也沒人關注,那幫學生怎麽說都不算是社會輿論。等到你以後要做什麽事的時候,這個澄清公告就起作用了,否則死無對證啊。”
說著,魏琳就說了起關於劉長洲的事情。劉長洲的事情大致也是很多年前有個事沒整利索,現在缺少一些東西,讓劉長洲自證起來很困難。畢竟時間過去好久了,當年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再從事這個行業了,甚至有些年紀大的人都已經死了,找不到人也找不到當年的那些東西。
“那個缺德玩意就看準了這點,當年豈止是老劉,所有人在這塊都有點流程上的問題,這屬於歷史遺留問題,當年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麽弄,就搞成了這個樣子。”魏琳嘲諷道:“去年還有個人,為了證明自己的人事關系找了半年,結果在兩家樂團都找到了自己的人事關系,就是因為交接的時候沒弄明白。”
“那我……”
“你就放心吧,你的手續都走的最正規的,一切文件都備案了,回頭我給你郵過去一份複印件你自己留著。”魏琳說道:“這次的事不大不小,你給自己長個記性,記住了,以後找兼職要和樂團通氣,不能自己隨便找,犯忌諱。你現在是借調,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不好說什麽……原先在我這也沒這麽多的規矩,你不知道也正常。”
白玉林答應著,感覺這才正常,在魏琳那個交響樂隊裡,總感覺進行演出是副業,去從事別的工作才是主業。
“在歐洲是這樣的,很多樂團裡的樂手都不是專職樂手,可能在乾著和古典音樂毫不相關的事情做主業。”魏琳小課堂開啟了,“能做到專職樂手的都是小有名氣的樂手,基本上每年都會有巡演什麽的。只有咱們這,有這麽多的職業樂手,水平還都不怎地。”
白玉林不敢接話茬,這個要是接了,魏琳就會滔滔不絕的說下去,貌似魏琳之前退隱就有這方面的原因,看不慣這個圈子裡的一些事情。
魏琳的電話結束了,他也接到了BJ外國語大學的電話,人家那邊非常誠懇的給白玉林道歉,整的白玉林十分不好意思。
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這也讓白玉林第一次感受到大城市的不一樣,在這裡只要有所動作,就會引起波瀾。而且無論平日裡關系如何,一旦有了波瀾,才能看清楚那些人心底所想。
白玉林第一次知道,原來團裡真的有很多人認為他是有著某種背景,才會通過這麽一種途徑來到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並且認為他肯定會在一年期滿以後加入進來。
這也是人之常情,白玉林把自己帶入到其他人的視角裡,發現不這麽想都很奇怪,在情理上解釋不清楚,哪裡會有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幸運的人,還就在自己的身邊?
幸好,白玉林不是那種很較真的性格,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對周圍的人有別樣的看法。他歷來都覺得自己不必要去改變別人的看法,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人怎麽看,那是他們的自由。
還真別說,白玉林的這種態度,真讓團裡的部分人對這件事情有了不一樣的看法。而本身這種事情充其量就是茶余飯後的談資,遲早都會過去,每天的生活,都會有新的談資出現。
最近樂團裡除了那些明星八卦之外,最有價值的談資就是關於團裡演出部改革的事,貌似因為之前的一些表演讓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評價有所提升。有傳聞說,從二月份開始,樂團的大型演出要從每月一場變成每月兩場。
聽著很簡單,就是演出場次增加了,但對於團裡的樂手而言,就代表著很多事情了。
對於有進取心的人,他們可能會樂見其成,更大的曝光量,會讓他們在業內的名氣不斷提升,也能讓他們獲得更多的機會,他們會更加努力,讓自己不斷地往上攀登。這些人不太在乎錢,至少相比於錢, 他們可能會選擇更高的藝術追求,更多的名氣什麽的。
而對於一些沒什麽進取心的人而言,他們可能會有所怨懟。並每個月的演出增加到2場,就代表著每個月的上半旬和下半旬都要針對一場演出進行集中排練,再也沒有以前輕松了。變相的,縮短了他們在外面走穴、接商演的時間。在團裡參加演出給的那點績效錢,哪裡能和他們在外面接活掙得多。
還有一少部分人就是無所謂,他們沒什麽進取心,但也沒有說想要掙那麽多的錢,對於它們而言,每個月的大型演出無論是一場還是兩場,都沒有什麽區別。
對於白玉林而言,這倒是個好消息。
樂團現在的人手就那麽多,但絕不是非得讓白玉林上不可,他們可以有很多其他的選擇,白玉林想要在樂團裡參加大型的演出,除非是像之前那樣團裡出了各種問題,才會讓他上。但是一月的下半旬就有招聘,憑借著國際愛大劇院管弦樂團的名氣,這個招聘能招到很多優秀的樂手,白玉林在這些樂手中間還是否有競爭力就是個未知數了。
現在演出增加了,總會有人有事情不能參加排練或者某一場的演出,白玉林作為替補上場參加表演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招聘會這個……
“到時候去看看就好了。”韓非、盛毅文、白玉林三人又一次在盛毅文的家裡聚餐,聽了白玉林的困擾後,這兩位表示無法理解,“二哥,你以前不是這性格啊,你不是很莽的嗎?”
白玉林翻了個白眼,“在學校和社會裡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