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結束,代表著2月份的第二場演出也即將開始了。
但是今天樂團沒有直接開始第二場演出的排練,似乎是音樂總監賈春秋對於上周五的演出有些地方不太滿意,今天主要是將上次演出裡的一些問題重申一下。
也算是休息,不能剛演出完就緊接著為下一次的演出做準備,總要休息幾天。
白玉林、陳綺雲和張琳幾個人,還是在舞台下看著,他們沒有參加演出,自然是不用上台跟著複盤。
其實也是樂團最近有點緊張,現在賈春秋還等著有沒有社會面的反饋。雖然交響樂這東西足夠冷門,但也是有相關行業進行評估的,會有樂評人在一些誰都不會看的雜志上發表意見。平時看不出什麽,在一些特殊的時期,這些東西總會造成一些影響。
劉長洲在上午給白玉林解答問題的時候,閑聊時說樂團其實覺得什麽聲響都沒有比較好。以前HLJ一個交響樂團在哈爾濱之夏音樂節時演出獲得了聲譽,卻沒保住,那個比沒獲得聲譽還要差一些。
白玉林在下面記著筆記,就感覺有人拉他衣角。回頭一看,果然是陳綺雲。
“白哥,上周五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兒是你的女朋友嗎?”陳綺雲小聲的問道。
白玉林一看,陳綺雲眼裡盡是八卦的神采,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於是笑著說道:“不是,是一個發小,屬於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吧。”
“哦~”陳綺雲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奇怪,白玉林也沒多想,這個姑娘八卦的時候比較多,至於說會不會有‘她喜歡我’的錯覺,白玉林可不認為自己符合陳綺雲對戀人的要求。
等白玉林轉過身後,陳綺雲衝著張琳眨了眨眼睛,比劃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張琳覺得有些好笑,她還真沒覺得白玉林怎麽樣,也不覺得自己喜歡白玉林,也不知道為什麽陳綺雲會認為自己會對白玉林的感情生活感興趣。之前陳綺雲就有好多次想把她和白玉林扯到一起,她都已經拒絕了好多次了……
還好的是沒有引起白玉林的注意,到時候引起了誤會,解除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其實現階段相比於感情,張琳更覺得自己在團裡的位置在哪才是個比較重要的問題。2月份的第一場演出沒有她,可以理解,樂團為了穩定找了一些已經引退的音樂家過來撐場子,但是2月份的第二場演出,可不能再因為沒有默契這種原因而被排除在外了。
張琳加入到樂團裡,是想要磨練自己,而不是吃乾飯的。
到了晚上,陳綺雲再一次的拉著白玉林和張琳一起吃飯,再加上個自己湊上來的李星舟,剛好組成了四人組。
一般而言,同期進入到樂團裡的人,彼此之間的關系會相對好一些。但因為陳綺雲的關系,張琳已經脫離了他們同期那些人的小團體,這其實對於張琳未來在團裡的人際關系有所不利。但這四個人都是沒常識的家夥,就算是白玉林在原先小城鎮的交響樂隊裡也屬於特權人物,所以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一點,仍舊是我行我素。
“李老師,你要參加下次演出嗎?”陳綺雲和李星舟一直都有些不對付,自然說起話來有點陰陽怪氣的,“不是吧,馬上要去歐洲的人了,還要在國內的樂團裡找存在感嗎?”
“喂,這可不能瞎說。”李星舟很嚴肅的說道:“胡鬧也不能這麽說,國內樂團怎麽了?也很厲害的嘛。”
“哼,
你就說參不參加吧!”陳綺雲可不怕他這套。 其實兩個人拌嘴已經很長時間了,張琳和白玉林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只是互相看不上,實際上都沒什麽壞心思,也就任他們打嘴架了……結果就是他們聊正事也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當然是不參加啦,我沒有參加演出的資質。”李星舟說道:“月底我就走了,在這邊只是找個地方熟悉一下樂團的運行方式,到了德國,盡管是留學,我也還是希望能找一個樂團,最好是能擔任首席。”
樂團的首席的確是小提琴,但每個音部、器樂部都有屬於自己的首席,負責平日裡自己這個分部的日常練習。中提琴也是有自己的首席的,所以李星舟的目標在以交響樂團為目標的中提琴演奏家看來,屬於終極目標了。之後的上升途徑,不過就是往更優秀的交響樂團裡奔,奔到能評到世界十大的交響樂團那個級別也就到頭了。
“你不是要當獨奏家的嗎?怎麽……”白玉林好奇的問道。
“很正常吧,沒有人能一步登天,我要以獨奏為主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尤其是這幾天在這裡,我越發的明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李星舟感慨的說道:“我的目標是不會變的,進入樂團是一種體驗,我最終的目標還是以獨奏為主,室內樂為輔的模式,白哥,以後你要是也能出國的話,咱們一起組個室內樂隊,再找幾個合適的弦樂演奏者,組個四重奏、五重奏的,想想就覺得很棒。”
“等下!”陳綺雲叫道:“為什麽要和你組室內樂隊!明明是我們練得更多!”
“你是管樂啊,偶爾的幾重奏還行,要是長期活動的話,我覺得還是純管樂或者純弦樂比較好。”李星舟皺著眉說道:“一般而言,很少有管弦樂混合的室內樂隊吧?”
白玉林點了點頭,最近他也在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因為他還是想要組一個爵士樂隊,就是和韓非、盛毅文、汪海澄三個人一起,四個人的一個爵士樂隊,現在有點苦惱在於小提琴、大提琴、長號、打擊樂,這個組合看起來似乎是有點不協調。
其實白玉林不用苦惱,因為長號本身就有爵士長號這個分支,而盛毅文這個教器樂的老師,長號這幾個分支都很熟悉,未必有多厲害,但演奏爵士樂絕對是夠用了。
爵士樂,白玉林認為根源就是自由、即興,不應該被束縛在一些條條框框裡面,隨時隨地都能來上一段沒有名字的旋律,才有爵士樂的風采。
但現在的問題是白玉林很難說服這幾個人來演奏這玩意,盛毅文倒是好說,他本身就教器樂。但另外兩個一個是碼農,一個是活動策劃人,就算是平時有練應該也是練得不多,可這也不是關鍵,關鍵在於白玉林不知道拿什麽理由來勸說這三個人跟自己胡鬧。
寫進願望清單?那玩意又不是遺願清單,這三個人沒必要和他一起胡鬧。
“喂!白哥!想什麽呢?”陳綺雲伸手在白玉林眼前晃了晃,白玉林才發現自己發呆了。
“哦,沒什麽?你們吃完了?”白玉林看著桌子上好像的確是吃完了,“咱們是去練室內樂?還是自己練習?”
“都不是,你看看手機啊,白哥。”
白玉林這才發現,飯桌上三個人都拿著手機呢。
將手機拿出來,白玉林就看到了未讀信息裡面有樂團那個群的,裡面說的大概意思是明天開始要進行2月份第二場演出的正式排練,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提前熟悉下樂譜。然後是曲目。
曲目都是暫定的,因為距離演出還有十來天,期間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各種情況都可能讓演出的曲目產生變更。比如曾經有一位鋼琴家因為演出當天提供的鋼琴不是他喜歡的牌子,就放棄了協奏曲的演出,導致樂團臨時將鋼琴協奏曲調整成了一首管弦樂。
曲目如下:
斯拉夫進行曲,Op.31(柴科夫斯基)
C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Op.18(拉赫馬尼諾夫)
E小調第十交響曲,Op.93(肖斯塔科維奇)
一共三首曲子,應該是沒有將備演的曲目算在裡,而且肯定是有一首曲子要演奏整首了。
但是白玉林的注意力不在哪首曲子要演奏完一整首,而是在於那首鋼琴協奏曲。
“咱們團要和哪位鋼琴家合作啊?”白玉林對此非常感興趣,他有些期待於是那些國際上非常著名的鋼琴大家。
當然,白玉林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國際上著名的鋼琴大家肯定不會在這種演出中出現,怎麽說也得是有點特殊含義的音樂節裡。
“白哥,你沒注意嗎?都是俄羅斯人啊。”陳綺雲誇張的說道:“彈奏鋼琴曲的音樂家肯定是俄羅斯人呀!”
“嘁……”李星舟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陳綺雲立即炸毛,“怎麽!”
“糾正一下,像是德米特裡·德米特裡耶維奇·肖斯塔科維奇,你要說人家是蘇聯人。”李星舟慢條斯理的糾正道:“而謝爾蓋·瓦西裡耶維奇·拉赫瑪尼諾夫,雖然民族是俄羅斯人,但人家國籍是美國。”
“好了,不要吵了。”白玉林頭痛的揉了揉腦袋,說道:“看來邀請了哪位鋼琴家,得明天才能知道了。這三首曲子的曲譜你那有嗎?”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張琳。
“有。”
白玉林點了點頭,說道:“不介意的話,我回去借來看看。”
“哪本?”
“斯拉夫進行曲。”白玉林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就這本聽著名字有點印象,其他那兩本我的印象實在不深,與其看樂譜,不如找音源聽一下。”
張琳點了點頭同意了。
幾個人吃晚飯就回去了,因為因為白玉林先開的口,所以斯拉夫進行曲的曲譜就被白玉林借走了,然後陳綺雲拿走了肖斯塔科維奇的E小調第十交響曲,剩下那本張琳自己留著了。
很好,只有李星舟受傷的世界完美達成。
因為明天要開始排練的關系,幾個人就都沒有心思進行室內樂的排練,各自開始以自己的方式對既定的表演項目進行熟悉。
白玉林的方式一般是先拿著曲譜拉一遍,現在只有一本曲譜,所以就只能拉這個了。
但是這首曲子白玉林並不是很喜歡,因為這首曲子實際上是以中提琴為主的曲子,氣勢很恢宏,但總是讓白玉林莫名其妙的想到沙文主義……
在白玉林看來,這是一首沙俄味十足的曲子。
剩下兩首曲子,白玉林都找了音源來聽,結果繃不住了。
白玉林這個時候覺得韓非說得對,自己就是一個大撒比,拉二這麽有名的曲子怎麽就沒想起來, 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還能是什麽?有的時候白玉林睡不著,都是要聽拉二的……
這首曲子還用多說什麽嗎?拉二啊!這可是拉二啊!拉赫瑪尼諾夫的自我救贖與重獲新生,真正震撼人心的交響樂,這版太經典了,卡拉揚和維森伯格的合作,深沉和激烈,舒緩和柔美,略帶憂鬱的溫柔,色彩豐富,感情充盈,心緒跌宕。從C小調到C大調的轉變,完美對照了拉赫瑪尼諾夫從人生低谷中走出來迎接輝煌人生的寫照。
尤其是第三樂章,白玉林百聽不厭。
雖然那段旋律主要體現的還是中提琴……
最後的e小調第十交響曲,白玉林,全長一個小時左右,這算是一首相對‘冷門’的交響樂了,比較知名的第二樂章實際上也沒有被廣泛的運用在影視作品裡,所以不會像拉二那麽知名也很正常。
其實從聽感上來說,拉二簡直是無敵的。
但是e小調第十交響曲無疑是有著巨大的藝術價值,這個白玉林還是能聽出來的,裡面蘊含著某種精神。在簡單的查閱了相關資料後,白玉林覺得反戰這個思想還真是十分深刻,在特定時期下產生的特定作品,可以說是學術價值十足了。
俄羅斯專場啊這是……而且是各個時期、各種風格都有,再加上可能會來的俄羅斯鋼琴家,味太濃了。
晚上回到家,白玉林就已經打算好要幾張票,給柳燕、盛毅文、韓非、汪海澄送過去。不說別的,就拉二的現場,他們就會非常感興趣了。
拉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