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排練仍舊再繼續著，白玉林始終是沒有進入到劉長洲所說的狀態，但卻也沒有出現太多的問題，他可以在指揮的引領下，初步合到小提琴組裡去。

　　這一步邁出來，十首曲子就都沒什麽問題了。

　　接下來就是整個樂隊的排練。

　　緊張，十分緊張，陳楊天指揮展示出了無與倫比的指導能力和……脾氣。

　　任何問題好像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睛，一旦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迎接那位的就是狂風暴雨，有的時候陳楊天會拿起樂器來示范正確的演奏方式。

　　這種緊張的氛圍帶給了白玉林十分大的提升，這不僅僅是技術上的提升，更是一種理念、習慣上的規范。

　　畢竟這可以算是白玉林參加的第一個正規化的交響樂排練，在此之間從來沒有過的經歷。

　　大學期間的排練相比較而言……還不夠精細。

　　排練總算是步入了正規，雖然副首席在能力上想比劉長洲還有所欠缺，管理能力和團隊的信任感更是有所不足，但這些曲目並不是很難的曲目，副首席也能配合指揮將排練工作順利的開展下去。

　　進入排練日程後，白玉林每天的工作開始匆忙起來了，因為缺乏經驗，白玉林偶爾還是會被指揮提溜出來說。

　　在上午沒有訓練的時候，白玉林也在努力的一個人練習這十首曲目，盡量的趕上樂團現在的進度，盡可能的去熟悉這十首曲子。

　　下午的訓練後，日常被石磊、張玉維拽著去進行室內樂的練習，來緩解緊張的精神。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白玉林就進入到了這個小圈子裡了，而這個小圈子又似乎將楊靖排在外面。

　　白玉林也開始覺得楊靖油膩了，這個人在白玉林沒有進入排練的時候，尤其是在知道白玉林來自小城鎮的交響樂隊後基本上不怎麽和白玉林說話了，雖然保持著熱情與禮貌，但和之前判若兩人。但是在白玉林加入到排練之後，尤其是在看到劉長洲手把手的帶白玉林熟悉排練流程，楊靖的態度來了個大轉彎，熱情到讓白玉林不適應。

　　嗯……是有些油膩，給人的感覺。

　　然後因為白天很累，晚上就睡到死。

　　不過今天白玉林沒有參加室內樂的練習，而是出去吃飯了。

　　小黑，白玉林的大學室友，叫盛毅文，目前在BJ一所知名培訓機構任樂器老師，終於有時間了，兩個人約著晚上一起吃晚飯。

　　因為下班時間不一致，所以白玉林要在琴房等一陣子。當時間走過6點半，他就知道他還不如去練會兒室內樂，突然就要一個人練琴，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

　　到了7點半，終於是接到了小黑的電話，說是讓坐地鐵在十裡河匯合，他請客去吃火鍋。

　　潮汕火鍋，白玉林第一次吃這種全牛肉的火鍋，牛肉的各種部位，還有每個部位都涮多少秒什麽的，和在哈爾濱吃的火鍋完全不同，而且潮汕那種蘸料也別有風味，不比麻醬差。

　　“你現在每天都什麽工作時間啊，到現在才下班。”白玉林吐槽道:“這個點才吃晚飯。”

　　盛毅文毫不在意的涮著肉，說道:“正常，BJ這地方就這樣，我一般早上9點多起，10點上班，到晚上大概就是這個點，有的時候還要加班。培訓班老師這工作就是這樣，除了一些要考證、要要藝術的學生之外，大部分上課時間都在晚上。”

　　“那你周六日不也得上班啊，哪有休息的時間啊。

”白玉林吃了口牛肉，點了點頭，這牛肉還真嫩啊。　　盛劍夫開了瓶啤酒，給白玉林倒上，然後給自己也開了一瓶，“周六日一般還真沒課，我這來BJ也才一年多，混不到周六日有課的程度，人家都是非常知名的老師才行，而且有的時候人家還請一些知名的樂手，你們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就有不少人過來講課掙錢。”

　　這種情況挺常見的，白玉林只是糾正了一點，他不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人。

　　“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啊?”盛毅文對於白玉林的情況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他來BJ了，在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其他的一無所知。

　　白玉林對自己的情況解釋了一下。

　　“哦，借調啊，沒什麽意思。”盛毅文撇了撇嘴，問道:“能留下嗎?”

　　“不知道啊，說是有機會，但我感覺好像有點扯淡。”白玉林和盛毅文碰了個杯，說道:“我的水平連哈爾濱都混不下去，怎麽可能留BJ。”

　　“也行，就當是長見識……”

　　盛毅文和白玉林是截然不同的人，他立志不想留在東北，就想入關闖蕩，一心想要搞出點事業，而且計劃性特別的強。

　　一開始的時候，盛毅文在大連找了份工作，也是培訓機構的樂器老師，然後跑到了BJ的培訓機構來，這都是有計劃的，最終盛毅文是想要去南方，比如說是廣東，也開一家培訓機構自己當老板。

　　而白玉林很少能離開自己的舒適區。

　　對於白玉林來BJ，盛毅文是很驚訝的，而且也很開心能有個認識的人在陌生的城市。

　　“韓非和譚浩鵬呢?你們平時在BJ不聚的嗎?”白玉林有點吃飽了，但還不算吃過癮，想再吃點。

　　“韓非還算總見面，有的時候能聚聚。”盛毅文撇了撇嘴，說道:“譚浩鵬那B人就算了，來BJ好幾次了，沒有一次叫出來過。一問就是忙忙忙，一看就在遊戲裡。”

　　韓非和譚浩鵬是白玉林的大學室友，韓非是老八，譚浩鵬是老三，白玉林是老二，韓非在BJ工作，屬於活動策劃人那種角色，譚浩鵬其實是在東北，工作具有一定的臨時性質，是家裡人給他找的，白玉林一直也沒搞懂，就類似於助理什麽的。

　　“不能吧，我叫叫他。”說著，白玉林就給譚浩鵬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就接了。

　　“老三，什麽時候有時間聚聚啊，我現在到背景了，呆一年呢。”

　　“行啊，這兩天忙，下周末我請客啊。”

　　“OK……”

　　聊了一會兒，譚浩鵬就說自己忙，撂了。

　　“他反正說有時間，下禮拜就聚。”白玉林說道:“下禮拜聚聚，我回頭問問小非。”

　　盛毅文帶有著明顯諷刺意味的笑，說道:“他和我們也是這麽說的，然後就沒信了。”

　　白玉林將信將疑，不過對於盛毅文，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就在他這，盛毅文就借了4千塊錢沒還，其他人那裡，比如說老五那，肯定還借了更多的錢。

　　“老大和麅子呢?”白玉林還有兩位大學室友在BJ附近，老大和老七，一個在天津，一個在燕郊。

　　老大叫劉景川，和韓非在一個單位，做著一樣的工作，不過是在天津的分部。話說韓非也不是在總公司，也是一個分部。

　　老七的外號是麅子，叫趙元東，在一家汽車公司做銷售。不是那種門店的銷售，而是區域推廣的那種。這工作是他對象給他找的，他當初在家裡人的安排下找了份哈爾濱的工作，但是為了追求大學時期的對象，跑到了四川，還真追了回來，工作都是對象家安排的。

　　韓非和劉景川的工作時大學導員幫著投的簡歷，當時導員也要給白玉林投簡歷，但是被白玉林拒絕了，他一門心思的想當個交響樂團的首席。

　　“老大在天津，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不過他那房子還沒裝修完呢。”盛毅文說道:“元東……我接觸不多。”

　　盛毅文和白玉林他們宿舍關系最好的其實是老四，但是老四在哈爾濱當老師呢。

　　馬哲老師。

　　“對了，你現在當老師呢，你給我解個惑。”吃飽喝足，兩個人開始摸著肚子閑聊，“我最近被一件事情困住了，演奏起來別別扭扭的。”

　　盛毅文大大咧咧的說道:“說吧，讓你爸爸給你講講。”

　　“滾犢子。”白玉林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就把最近在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裡救火的事情說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一下子就打開局面了。”盛毅文給白玉林倒上了酒，“演出這種事情，本身你的經驗就不豐富，你就注意聽好你們首席的聲音就好了，這個我也不好給意見，畢竟你們指揮的風格我不了解，我指的是排練時候的風格。”

　　白玉林歎了口氣，說道:“還有呢……”

　　接下來，白玉林又將關於音樂理解方面的問題說了出來，很多人對他的評價就放在那裡，肯定是哪方面出了問題，但是他自己感覺不到啊。

　　說著，白玉林還將自己之前看演出做的筆記拿了出來，“你看看，哪有問題。”

　　盛毅文拿過來翻看了一下，“倒是沒什麽問題……我的學生要是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做夢都會笑，肯定能拿獎金。”

　　“別說風涼話了，哥們都愁死了。”白玉林苦瓜個臉接回了自己那本筆記，說道:“都是提出問題，不告訴我解決辦法，我也很難搞的啊！”

　　“那你是怎麽想的呢?演奏樂曲的時候，光從你的筆記來看，沒什麽問題啊?”盛毅文說道:“你肯定還是有些東西沒有記下來，你說說。”

　　白玉林就把自己關於從理解時代背景、曲作者創作狀態那段思路拿了出來。

　　“倒是……沒什麽問題……”盛毅文有點猶豫的說道:“但你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輕視樂曲本身了，比如說你剛才說你在考核時演奏的《春天》，你的理解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這首曲子首先得是表達春天，然後再往裡加入其它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有點本末倒置了?”白玉林覺得有點離譜，“這種問題太過於基礎了吧?”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啊，我說不準的。”盛毅文其實也有點拿不準，“這個東西還是要靠你自己悟，要不回頭你給我拉一段?”

　　白玉林翻了個白眼，“拉倒吧，這個點了，回去就得睡了，明天還要繼續訓練呢。”

　　“羨慕啊。”盛毅文真實的流露出了自己的情感，的確有羨慕，但更多的是遺憾，“現在咱們這群人除了你們寢室的老五、老六和你，再沒有人的主業是樂手了，大家都在乾別的事情。”

　　“你要有興趣，等周末的時候可以一起組個小樂隊啊，把老大和小非他們叫上。”白玉林說道:“周末的時候練練， 回頭再找個場演演，小非那邊肯定有門路，咱們去墊個場還是沒問題的吧?”

　　“呵……再說吧……”

　　白玉林住海澱，盛毅文住潘家園那邊，兩個人不順路，到了地鐵裡也就各奔東西了，有時間肯定還是要聚。

　　關於盛毅文對他說的那段話，那段關於沒有好好表達樂曲本身含義的話，白玉林還是記住了的，只不過他不相信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明天的排練，白玉林打算按照盛毅文的話試驗一下，在排練的時候，盡可能的去看小提琴組的首席……其實本來白玉林也是這麽做的。

　　他突然間想起來在小城鎮的交響樂隊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他也是樂隊的首席，但他基本上不管什麽事情，那個樂隊時很散漫的，業余樂隊的成分更高一些……

　　“哎?”白玉林突然感覺那支樂隊好像並不是那麽不堪，有些人的水準還是很不錯的啊，在首席起不了太大作用的時候，都能在指揮的領導下完整的演奏一首交響樂，其實很強的吧。

　　白玉林無端的猜想，是不是因為魏琳的關系，那支樂隊裡有很多人本身是很厲害的，在魏琳的交響樂隊裡其實是在玩?

　　當白玉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昨晚喝醉酒後的想法有多無聊了。首席的工作其實他也在扎實的做著，引導小提琴組配合指揮什麽的，那支樂隊時很業余，但樂手的水平不低倒也是真的，不過和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是沒個比。

　　“哪來那麽多的隱藏大佬。”白玉林帶著一臉的苦笑，開始了新一天的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