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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搖滾的歲月》第33章 結義
  老塔今天聽的是Stevie Ray Vaughan,正躺在躺椅上,閉著眼搖來搖去的。

  “大哥,聽上癮了吧!”

  “小宋走啦?”

  “走了,家去給我找笛子了。”

  “笛子?你要那玩意兒乾嗎?”

  “不是我要,大哥!是她非要給!我拿她有什麽辦法,反正就是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唄!”

  “坐,自個兒倒水。喝完了去看看那個卡座能不能改電壓,讓我也試試好機器聽磁帶什麽味兒。”

  “不喝水了,我先去看看那個卡座吧。”

  “也行,去吧。注意點,別電著!”

  “早晚得電著!見天兒的就是這句,你盼著我電著還是怎麽著?”

  “謔!又犯脾氣!又本事留下別讓人走啊!”

  “說不過你,我乾活去了!”

  “小心別電著!”

  ……

  那個卡座設計的真體貼,不但能改電壓,而且內部還有附送的跳線,沒二十分鍾就弄好了。

  放進去一盤最近剛淘來的Aerosmith,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和老塔一起欣賞那優美的音色,確實是比那台熊貓收錄機強得太多太多了。

  “斌子,沾你的光了!這一套弄下來,太爽了!聽一天都不會累得慌!”

  “這話說的,是咱們沾了學徽大哥的光!要不是他搗騰這些東西,咱們還得過兩年才能玩兒得上這些設備。”

  “我去商場看過,一台好點的VCD都兩千多,配齊了一套怎麽也得過萬!”

  “一萬多的也才是入門級!也不一定就能比咱們這套聲音好!”

  “又開始了!少說大話,少吹牛!給自個兒留台階兒!記著點!”

  “唉!大哥你可盯著我點兒,最近老飄兒飄兒的,張嘴就來!”

  “嗯,能理解,得意嘛!小宋可是因為你改了不少啊,你注意著點兒,不一定就是好事!”

  “是,我也感覺,最近小宋又體貼又溫柔的,不像原來那麽暴力狂放了。”

  老塔閉上眼不說話了,看似在欣賞音樂,我知道他一定是在謀劃什麽事。

  過了一會,老塔暫停了音樂,拿出來煙,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小屋。現在整個宅子,只有我這屋可以抽煙,因為嫂子基本不進這屋。

  點著煙,老塔站在桌子前看著我做的那堆電路,慢悠悠地說:

  “斌子,明天早點起,跟我出去一趟。”

  “沒問題。”

  “都不問問乾嗎去?”

  “你又不會乾壞事,叫我幹嘛我就跟著你幹嘛不就完了!”

  “行啊!小宋調教得不錯呀!”

  “跟她有什麽關系?你這說得我好像離不了她似的!”

  “你離得了嗎?”

  “離不了!”

  “切!”

  “大哥,明天乾嗎去呀?”

  “還記得買酒小宋給添一百塊錢的事兒嗎?”

  “記得,不是那錢又給回你去了嗎?”

  “嗯,咱倆當時不是說給小宋買衣服的嗎,明天就去!”

  “好嘞,嫂子一起去嗎?”

  “不去行嗎?她知道小宋穿什麽號兒的,你知道嗎?”

  “腰圍一尺七,腳碼三十六,體重九十九,身高差不多到這。”

  我用手在耳朵附近比畫了一下。

  “行,下了點心思,算你有心。”

  “大哥,幾點出發?”

  “咱們十點半出發,

中午就在外邊吃,吃完早點回來,下午還有課。”  “明天下午方靜一起過來。咱們都給小宋買衣服,沒她的份!當著她的面給呀?合適嗎?”

  “明天先買回來放著,過兩天你回家之前小宋絕對給你備不少的年貨,到時候她給你年貨,你再給她衣服。”

  “好嘞!大哥,今天學徽哥說那個收音機和唱盤機都不要了!”

  “嫌不好修吧!”

  “是啊!我是這麽想的,過完年買個繞線機,重新繞一下變壓器,修好那個收音機,讓他去賣錢。”

  “行啊,繞線機多少錢?”

  “五六十,我也拿不定主意,是租繞線機還是買一個,確實用處不大。”

  “我給你買,能買就不租。”

  “大哥,不用。學徽哥給了二百維修費了,已經賺到錢了。”

  “那些不好改電壓的電器是不是也得重新繞變壓器?”

  “是,我忘了那些了,那就買一個吧!還有那個黑膠唱盤機,你要嗎?這個修好可真是得花點錢了,你不要我就不修了。”

  “不要!這東西都淘汰了,沒什麽人聽那玩意了,我也沒唱片!你這個弄完了沒有?”

  老塔指著桌子上的那套電路,把煙碾滅,伸手拿起來一隻喇叭。

  “弄完了,咱接上試試啊!”

  真的是一分錢一分貨,這個效果比那套卡座系統差得太多了!聽得老塔直咧嘴!

  我也不滿意,但是總比沒有強。而且總投資也才幾十塊,看在錢的分上,我選擇接受!

  老塔受不了這又乾又癟的音色,回到茶室享受去了。

  嫂子回來的時候我這剛剛弄完沒多大工夫,正和老塔在院子抽煙。

  “看這哥倆,對著噴!那玩意就那麽好抽嗎?”

  老塔沒說話,回手把煙碾滅在窗台上的煙灰缸裡,伸手接過嫂子的包。

  “想吃麵條啊,還是我給你熥饅頭?”

  “饅頭,牛肉還有沒?有就切點,剩菜我不吃啊,熗個土豆絲!斌子別抽了,去幫忙!正好你哥倆都沒睡呢,願意喝就喝口兒,有點兒事跟你們聊聊。”

  嫂子最近狀態不怎麽好,估計和懷孕有關系。嘴裡說的是有事,估計又是雞毛蒜皮,不大要緊的事!她現在是逮誰嘚吧誰,表現得又狂躁又抑鬱,要是有科學家研究孕期心理,她可以算個典型了。

  兩個人一起動手,做飯很快。熗了一小盤土豆絲,切了二三兩牛肉,小半碗的拌三絲,十幾片香腸,還用開水衝了個雞蛋。

  “斌子,去抓點花生米來,你們哥倆喝口,我想跟你們聊聊。”

  現在是誰也不敢惹嫂子,我本來準備抽完煙就睡覺了,根本不想喝酒,估計老塔也沒想要喝酒。

  嫂子給我們一人倒了差不多二兩,一邊吃一邊嘮叨著。

  “你們這麽草率,想都沒想就應下這結盟的事,小宋咱們熟悉,那個方靜你們了解嗎?以後要是有了什麽不愉快怎麽辦?想沒想過這一下就把咱們所有人都綁到一塊兒了?”

  “小宋是個苦命的可憐孩子,給她找個姐妹不應該找個知根知底的嗎?她受的打擊還少嗎?你們真不怕再有人傷了她的心嗎?”

  “斌子,現在小宋最願意聽你的,你就得負起責任來,勸她別衝動,讓她冷靜,凡事都多替她考慮考慮,我當初不讚成你們兩個在一起,就是因為你太小了,根本就不懂她!”

  “我也是倒了霉了,單位那些事就夠我忙、夠我煩的了!天天還得給你們三個操心,你們就這麽天天沒心沒肺地混日子呀?”

  “老塔,多大歲數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幹什麽都是心不在焉的,這麽多年你怎麽就學不會成熟點兒呢?又玩兒上音響了!過幾天是不是得飛鷹走狗了?你們旗人沒有鐵杆老米樹了,得為了生活奔奔呐,除了這所祖傳的宅子,咱倆嘛兒也沒有吧!”

  “斌子,原來以為你上大學了,和以前不一樣了,知道上進了。你怎麽還是一樣啊!不好好上學,不好好當你的大學生,組樂隊、談女朋友、最近還迷上了搞電子電路!還給人修家電掙錢!你覺著這樣合適嗎?對得起你一天睡三四個小時的一年複讀嗎?”

  ……

  我和老塔知道,嫂子今天一定是在單位碰到不高興的事了,誰也不和她頂嘴。不管她怎麽說,我一點都不煩她,也不討厭她,因為她現在是病態。確實最近我們對她的關心並不到位,隻關注她的飲食了,忽略了最重要的心理健康。

  快一點鍾的時候,嫂子的情緒也發泄得差不多了。老塔讓她喝了點白開水去休息,我們兩個一起收拾桌子。

  老塔讓我別介意,說她並不是這樣的人,都是讓肚子裡的小小塔給煩的。我給老塔講了一些在圖書館看來的知識,說這是因為孕期抑鬱造成的。但是不知道怎麽破,回家之前想去租幾本書,回家好好看看,及時和他溝通。

  第二天早上起來,嫂子的狀態並沒有好轉,依舊是嘮嘮叨叨。我做的早飯誰也沒有吃,收拾利索就直奔西單。

  說是給小宋買東西,我猜老塔的真正目的是陪嫂子出來散散心,換個環境,心情也許就會不一樣。

  老塔借著給嫂子買衣服的空當,給小宋挑了件白色的毛衣,是當年國產高端品牌“EEDS”的,花了四百多。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給小宋買了雙白色的馬丁靴。要不是太漂亮,和那個毛衣的顏色又很搭,就這二百六的價格,還真咬不下那個牙,和小宋給我買表花的一樣多!

  ……

  下午老塔要上課,我要把那兩個喇叭裝到茶葉盒子上。一下午都是各忙各的,沒有什麽交流。

  老塔因為嫂子的狀態有點擔心,有點煩,也多少有點擔心我會不高興。

  我怕萬一又聊起來嫂子,老塔會尷尬。嫂子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正常,開始只是偶爾情緒低落,現在已經很消沉了,而且明顯更易怒和焦慮。

  等到兩個茶葉盒子的箱體都做完了,收拾利索桌面以後,我找到老塔,提出想去BJ圖書館看看書,找找關於孕期抑鬱症的書籍資料。

  老塔點頭同意,看得出來他也很煩惱,很焦躁,但又沒有辦法發泄和排解。

  小宋和方靜一到,我馬上拉著小宋就要走,老塔說不用那麽急,九點才關門呢。

  我說早去早回,還得做飯呢,讓方靜先休息一下,我們盡量快點回來。

  雖然很冷,我依然選擇騎摩托車去。因為這樣快,節省時間,而且我很喜歡小宋從後面抱著我,趴在我背上的感覺。

  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借了七八本書回來。

  我先和小宋躲在我的小屋裡研究了一會兒,等老塔下課了才做飯吃飯。老塔利用吃飯的時間給她們兩個介紹了結拜儀式的流程。

  吃完飯小宋讓方靜自己回去,我們三個在茶室一人一本書,邊看邊交流,尋找著針對嫂子的心理調整方案。

  臨到十點,老塔讓我送小宋回去,他自己找地方把書藏起來,說讓嫂子看見會更加影響她的病情。

  從老塔嘴裡說出這個病字來,挺震驚的!

  小宋打車回家去了,臨別依舊只是輕輕地抱一下。

  老塔讓我早點睡覺,別跟嫂子碰面了,早上起來自己去買車票,該考慮回家過年的事了。

  早晨依舊是很早起來,孤獨的一個人做早飯。吃著吃著,不禁又想起了小宋,只要手裡沒活乾,滿腦子想的都是她。

  還沒到九點,就跑到茶室給小宋打了個傳呼,問她幾點到。然後開很小的聲音聽歌等電話。

  老塔兩口子起的時候十點多了,小宋一直也沒有回電話。早就習慣了她不回傳呼,幾百個傳呼打出去了,她隻回過我一次,那還是半年前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

  給老塔泡了壺茶,又給嫂子衝了一杯豆奶粉,繼續躺在那裡發呆。

  茶室裡有整整一箱的豆奶粉,是我要買給嫂子的,但小宋搶著出的錢。

  沒有感覺什麽鬱悶和焦躁,只是稍微有一點無聊。

  小宋和我也不是特別親密,我們之間一直像是隔著點兒什麽,她一直都有所保留。我以為我是知道她的顧慮的,也理解她的謹慎,但怎麽也沒有辦法釋懷。

  嫂子今天看上去依舊是有些疲憊和憂鬱,但沒有叨叨個不停。我和老塔盡量配合她,但又不敢太明顯。

  午飯後我破天荒地回屋睡起了中午覺,直到現在,我都極少午睡。那天可能是看嫂子的臉色看得煩了,也可能是在躺椅上躺的乏了,也可能是等小宋電話等的鬱悶了。

  昏昏沉沉中感覺有人拉住了我的手,緊接著就是臉上被人親了一下。幸福和滿足一下子就衝走了所有的負面情緒,稍微用了點力拉了一下,想擁小宋入懷,抱抱她。

  小宋沒給我機會,而是在我肋下的癢癢肉上用力抓了幾下,咯咯地笑著。

  “大懶蟲,快起來!”

  “大姐,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天都快黑了吧!”

  “放屁!兩點剛過!可把我累壞了,小靜上午有任務,根本出不來,我一個人買的所有東西。”

  “叫我呀!我從六點半起來就什麽都沒乾,光等你電話了。”

  “我叫你乾嗎?萬一這邊有你的事呢,你忙哪頭?”

  “方靜呢?”

  “在廚房煮肉,老塔說肉得是熟的,雞和魚活的就行。”

  “咱倆去幫忙吧。”

  “沒活兒了,都收拾好了,等肉煮出來擺上一磕頭就完事兒了!把你新做的這個弄開,讓我聽聽。”

  我放了一盤輪回樂隊的《心樂集》,音量開得很小。小宋枕著我的腿,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我。

  “斌子。”

  “大姐。”

  “咱倆也拜把子得了!”

  “拜把子磕八個,咱倆省點事,磕仨就行。拜天地,拜父母,再對拜一個,然後就可以入洞房了。”

  “滾!天天兒就想跟我入洞房!”

  “大姐,不想就不正常了…”

  “停!”

  小宋突然坐了起來,打斷了我的話。

  “去我媽那借個照相機來吧?”

  “不用跑那麽遠,學徽大哥那就有,去找他借也行啊。”

  “算了,不借了!”

  “怎麽了?”

  小宋趴到我的肩膀上,小聲地說了兩個字:嫂子!

  我頓時也明白了,別找事兒了,萬一嫂子一會兒又耍小性子,白給自己找難堪!

  為了不讓嫂子心煩,結拜儀式做了很大程度上的簡化,沒有了八拜,沒有了宣讀金蘭譜,更沒宣誓喝酒。她們兩個人一起給關二爺磕了個頭,我們各自在金蘭譜上按了手印,幾分鍾而已。

  原來老塔還想著安排我們殺雞宰魚,每個人都要吃一口貢品的。嫂子一臉的疲憊,簡短的儀式之後就去睡了。我們也就跳過了這個環節,本來應該是熱熱鬧鬧,歡歡樂樂的,最後弄得每個人都無精打采!

  晚上還有一個局呢!所有的人都在擔心嫂子給攪局。

  老塔反饋過來的最新消息是男的有:樊宏壯、老周、坤子、耗子、文東、學徽再加上我和老塔;女的是:嫂子、梅姐、坤子女友、文東媳婦、小宋和方靜。

  昨天晚上邀請小宋和方靜的時候,她們還是挺高興的,尤其是小宋根本就不在乎有沒有老周。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難免都有點情緒低落。

  老塔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抱著茶壺搖來搖去,偶爾會有幾滴茶水溢出來,順著壺身流到衣服上。

  方靜在院子裡曬太陽,強烈的光線映照下,小姑娘明顯瘦了,暗黃的臉色顯現出一絲蒼白,眼睛裡沒有什麽神采,慌張而又驚恐。

  小宋早早就躲進了我的小屋,去聽田震的磁帶了。

  我泡了一壺茶,邀請方靜一起到我屋坐著等天黑。

  在我面前,方靜不再像原來那樣貼在小宋身上,但從她的眼神裡能看出來,她依然是戀戀不舍,就和我當初一樣。

  我們誰也不說話,靜靜地聽著歌。感覺時間過得太慢,好無聊!鑒於我們三個的特殊關系,誰也不知道該從哪開口,聊些個什麽。

  不知道是老塔的癮犯了,還是他想到了什麽,過來敲門叫我們過去打撲克。五點半才出發,現在連三點半都不到,總不能一直乾坐著吧!

  老塔特別喜歡打牌,我們也正無聊,於是就在茶室打升級。

  嫂子睡了半個多小時就起來了,她也喜歡玩撲克,於是我讓出位置給嫂子,跑去和小宋一起。

  本來老塔技術就好,再和嫂子一起配合,我們三個一起都沒有什麽贏的機會。隨著牌打得越來越順,嫂子狀態倒是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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