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作曲家】 【】
鄧能提議道:“其實,你可以賣十二塊一份炒飯,咱分量這麽足,賣十塊太虧了,尤其是有肉的炒飯。”
大叔:“不敢賣那麽貴,漲了價他們就去其他地方吃了。”
鄧能很不能理解:“就兩塊錢而已……”
馬小樹把兩份香腸炒飯給兩位外賣小哥拿過去,招呼他們吃好,走回來道:“兩塊錢差距可太大了。以前,我跑腿送外賣的時候,只要不是餓慌了,連路邊攤都舍不得吃的,你知道那時我吃什麽嗎?”
鄧能:“泡麵啊?”
馬小樹笑起來:“泡麵太奢侈了!我都是吃學校食堂的,下午打兩份飯一份菜,吃一份後去工作,半夜回來再用開水泡飯吃。兩份飯一份葷素搭配的菜,只需要十塊錢,學校食堂便宜,你說我敢在路邊攤吃嗎?”
這時,一個外賣小哥說道:“我們平時也不在外面吃,只是今晚接了個晚上裝卸的散活,必須多吃點接著乾活。”
馬小樹:“辛苦了,早知道我給你們多加點飯。”
兩人連說夠了。
鄧能從來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人過得這麽苦,完全說不出話來,心裡堵得慌,就去幫忙乾活兒。
時間越晚,吃飯的人就越少。
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中年人點了一份臘肉炒飯一瓶二鍋頭,默默吃完,忽然問馬小樹:“可以請你唱首歌嗎?”
馬小樹用圍裙擦擦手,坐在他旁邊:“你聽過我的歌?”
中年人喝了一口酒:“我還給你投過票呢,我喜歡那首《南山南》。”
馬小樹:“那只能清唱了,沒有帶吉他。”
中年人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我該回去加班了。”
馬小樹:“您是做什麽工作的?”
“程序員,最近一直住在公司裡,快三十五了,拚不動了……”
“幸苦。”
“你說為什麽明珠郊區的房子,就不如市中心的呢?同樣要還五十年房貸,怎就不一樣了呢?”
“最近生活不如意嗎?”
“其實也沒什麽變化,都一樣,都一樣……”
程序員不想說,就低頭喝酒。
馬小樹也就不問了。
一會兒,他又道:“我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懂得很多道理,可為什麽還是過不好這一生……最近忽然很恐慌,如果我丟了這份工作,不知道以後幾十年靠什麽還房貸……”
馬小樹沒辦法安慰他:“送一首新歌給你吧,歌名叫《點歌的人》。”
然後,他小聲哼唱了起來:
就把這首歌送給失意的你
是喜是悲塵緣注定
不折磨自己
就把這首歌送給迷茫的你
屋外滄桑屋內過往
告別昨夜的愁
啦啦啦啦啦啦
哦阿巴啊巴巴
鄧能對馬小樹說:“你把人唱哭了。”
馬小樹聳聳肩:“他需要發泄。”
程序員是哭著離開的,馬小樹沒唱兩句他就走了,說是老板在催他回去加班,以後只能在網上聽馬小樹這首新歌後面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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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作曲家】 【】
零點過後。
手機裡,郭飛京、嶽雲剛他們已經在吃宵夜了,問馬小樹和鄧能兩個享受夜生活的錄到哪兒去了,
怎麽半天也沒見人,還調侃他倆要遵紀守法不要去不該去的地方享受。 他們那邊分了兩隊,一隊送賣的攤主,一隊送賣首飾的攤主,很快就錄完了,還上了一波價值。
賣的攤主很不容易,租住在七十一天的小旅館裡,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擺攤,每個隻賣三十塊。
賣首飾的女士更辛苦,不但要四處奔波擺攤,還要每個月抽空去歐洲旅行,淘有濃鬱藝術氣息的首飾回來賣,住的地方更是儉樸,是一個老舊弄堂的一室一廳。
這兩波錄完,節目組感覺已經非常接地氣了,準備在剪的時候做好情緒渲染。
而另一頭,馬小樹和鄧能跟炒飯攤主擺攤到一點,路邊已經沒有行人了,大叔準備收攤。
鄧能提議送攤主回家,讓他坐節目組的車。
攤主很為難:“我不能坐車,我要把我的攤子弄回去。”
他的炒飯攤位,是一輛人力三輪車改裝的,平時被城管趕的時候才方便機動。
馬小樹說:“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幫你騎回去,你坐車。不用推辭,我們只是錄節目體驗生活而已。”
於是,馬小樹騎上了三輪車,這車上鍋碗瓢盆啥都有,還有折疊桌和凳子,還是很重的,但馬小樹力氣大,騎起來非常輕松。
擺攤的地方在明珠市最繁華的地段,而攤主大叔住的地方卻在城郊的農村自建房,距離很遠,馬小樹蹬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抵達,換成攤主大叔只怕還要更久。
大叔用鐵鏈子把三輪車鎖在院子裡,把調料、食材和鍋具等搬回出租屋裡,生怕被人順走。
出租屋是一個四平米的衛生間改造的,空間異常狹小,蹲坑旁邊就是床,床上睡著一個小孩子,床邊小桌上的課本整整齊齊。房子角落裡堆滿了雜物,正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q版日歷,上面寫著幾個字:
“生活就是這樣,笑笑就好了。”
鄧能是個眼窩子淺的,見到這一幕,偷偷到外面抹眼淚去了。
馬小樹司空見慣,跟大叔小聲交談著:“這一間屋子,月租多少錢?”
大叔很窘迫:“一千,城裡更貴,住不起。”
馬小樹:“我住過比這更小的房子,也是很貴,嫂子呢?”
大叔:“她上夜班。”
馬小樹:“挺好的!老家修房子了嗎?”
大叔難得笑了:“修了,平時家裡老人住著,我們過年才回去。”
又寒暄兩句,馬小樹帶著節目組告別了攤主大叔,坐車回酒店。
鄧能坐在車上哭哭唧唧,他問馬小樹:“你都不感動或者覺得可憐嗎?”
馬小樹一臉疑惑:“他們不可憐啊,自食其力有什麽不對?而且孩子也帶在身邊,挺好啊!工作很辛苦,住得很破舊,都沒什麽的,世界上大部分人就是這樣活著的,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哈,現在的影視劇裡沒有真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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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能:“可是,這也太辛酸了。”
馬小樹一笑:“比他們更辛酸的大有人在,至少他們有奔頭。”
鄧能說不出話來,他無法想象馬小樹口中所說的更辛酸的人,到底活成了什麽樣子。
馬小樹又說道:“紙醉金迷的明珠市,永遠不屬於他們,他們也不屬於這裡,只是過客。只希望國家昌盛,社會善待他們吧。我們能做的,就是多做一些好玩的節目,讓他們辛苦之余,開心一下。”
鄧能突然感慨起來:“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紅了。”
那不然呢?
馬小樹就是一個普通的底層人,得到普羅大眾的喜歡和支持很正常,甚至,在比賽的時候,馬小樹得到的投票很多都來自底層人們的“報復性”投票,就像之前的程序員大哥。
鄧能說:“要不我們給大叔捐點錢吧?”
馬小樹嚴厲拒絕:“別這麽乾!他們雖然窮但很勤勞,他們有屬於自己的體面。”
節目播出後,彈幕很感性:
“還得是馬小樹啊,看看那兩組的攤主多小資。”
“住旅館擺地攤,我是沒見過。”
“鄧能哭慘了……”
“看哭了。”
“馬小樹覺得稀松平常。”
“他就是這麽過來的。”
“這就是現實,只是很多人不知道。”
“我也不屬於這個城市。”
“乾一輩子也買不起一個衛生間……”
“早九晚五的人在說累,真正累的人無處發聲。”
“看了這一組,突然覺得前面那個去歐洲淘首飾的很惡臭!”
“生活就是這樣,笑笑就好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那五個嘉賓早已經吃完宵夜休息了,馬小樹也住的節目組定的酒店, 錄得太晚,馬小樹不想回去打擾她們。
第二天,周六,馬小樹去二手市場淘了個電動機,去攤主大叔家,給他改裝了一下三輪車。
人力三輪車變成了電動的,馬小樹說這樣不容易被城管攆上。
大叔很感激,請馬小樹吃了一頓炒飯。
這個事兒節目組不知道,馬小樹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點了,杯水車薪。
下午,馬小樹去了明珠戲劇學院,高雯今天在學校加班排練。
給門衛大爺一根華子,和他聊了一會兒,然後馬小樹就坐到門衛室裡去了,大爺見過的明星多了去了,平時都不給什麽好臉色的,但就是覺得馬小樹很不錯。
大爺告戒馬小樹:“不要跟陳賀他們走太近,那幾個都不是什麽好鳥,半夜喝醉了回來摳學校的校訓,害老子被扣工資……”
看來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少啊!
戲劇學院通常都不大,學生人數少,每一屆最跳脫的那些,門衛大爺都認識。
馬小樹又問:“那郭飛京和雷家因他們呢?還有鄧能。”
大爺:“切~更不是什麽好鳥。鄧能稍微好點,那孩子比較傻……我覺得還是你最善良,看面相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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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樹:“因為我更傻唄?”
大爺沉默了一會兒:“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