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性格應該就源於我的父母,一半溫柔,一半暴戾。
如果父親能夠忘了我的綠色小臉,多帶我出去耍兩次,那麽溫柔會佔四分之三。
或者母親能夠不計較體弱兒子尿床,在太陽底下看著我溫柔的笑,那麽溫柔也會佔四分之三。
但是剛好,溫柔和暴戾各佔一半,我是關著野獸的牢籠,我關著我自己。
我內向,但也會厚著臉皮跑同學家看奧特曼,我家的電視只有孫悟空和小燕子,偶爾會什麽也沒有,那我的臉皮就要厚上一次。
看著裡面的男人高舉手臂,說著聽不懂的奇怪的話,然後亮閃閃的巨人蹦出來,先被虐,再反擊,最後飛走,然後為我與同學們就“孫悟空與奧特曼到底誰更厲害”的辯論增添一些或深刻或淺薄的理論基礎。
我自然是始終認為孫悟空更厲害,即便他在五指山下吃著別人施舍的香蕉,酷酷地風吹日曬。這是我家電視機裡的孫悟空,當時並不知道別人家的電視裡也有。
我姐回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麽是姐姐,她也不明白什麽是弟弟。她穿著破舊的小襖,在冬日的陽光下羞赧地笑。
從此,破舊的衣服將陪伴我度過整個童年,而她也再沒有穿過完全女孩化的新衣服。
媽媽也會打她,但是錯總在我多一點,所以盡量可以多打我一些。
大概是父親可以和母親打架,母親可以打姐姐和我,姐姐也能用高我一截的身軀狠狠地痛擊我,我會在院角蹲下,看忙碌的小螞蟻。有時豆大的淚珠滾落在螞蟻群裡,它們會特別驚慌地四處亂竄,而我看著它們,就像我一樣可憐。我也想伸出雙手抱抱這些可憐的螞蟻,但是它們太小了,而我太大又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