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沒有亮,王秋就醒了,確切的說是被凍醒了。由於是第一次來草原,距離又不是很遠,所以王秋就按照在家裡的習慣裝備了這次行程。可是就目前來看,這是個錯誤的決定,五一的時候,中午在家都可以穿短袖了,一早一晚再加一件薄外套足夠了,可是在草原這一套真的行不通。
王秋走到車外,呼吸著草原濕漉漉的空氣,抬頭看向天空的星星,不由的一愣。都說草原的星星離人很近,直到今天才真正的感覺到。那是一種伸手就能碰觸的錯覺,也一種用力看就能看清全貌的感覺,似乎每一顆星星都散發著強烈的誘惑,讓看到它的人都想要據為己有。
不知不覺中,王秋看著星星竟然看的癡了。這時的王秋已經感受不到外部的一切事物,不管是清晨有點刺骨的冷風,還是草間嘈雜的蟲鳴,都已經不在王秋的感知裡。此時王秋隻感覺自己眼前的星星越來越亮,從最開始一點點的星光到後來充斥滿目的白光,整個過程是那麽的安靜,沒有迷茫沒有不適。漸漸地,王秋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舒服,那種感覺像極了描述中的靈魂出竅。
“真舒服啊。”現在的王秋真的想就這麽一直下去,永遠也不要清醒過來,只要保持著思維的清醒就好。難怪都說草原是放飛心靈的地方,原來真的可以放飛心靈,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釋放靈魂,讓自己融於自然,歸於自然。
“汪汪。”正在王秋想著要不要溶掉自己的時候,一陣狗叫聲從遙遠的地方隱隱的傳來,隨後一股鑽心的疼慢慢的從左手傳來。狗叫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疼痛感也越來越強烈,這時王秋那渙散的目光也漸漸的凝聚了起來,灰暗的眼睛也逐漸有了光澤。
“嘶——”王秋回過神來的同時,就被左手傳來的疼痛弄的不斷的吸氣。然後低頭一看,肺差點氣炸了,只見貝貝正凶狠的咬著自己的左手,鮮血順著狗嘴不斷的滴落到腳下剛冒出的小草上。
“貝貝,張嘴,是不是想讓我宰了你。”剛剛還一臉凶相的貝貝,在聽到王秋的訓斥後,頓時就松開了嘴巴,然後抬著頭看著王秋,當它見到王秋正一臉怒火的看著自己的時候,興奮的叫了兩聲,然後繞著王秋跑了兩圈,搖著尾巴就回到了車裡。
王秋見到貝貝的反應,反而沒有開始那麽生氣了,都說狗是通靈的,它的觀感也比人類強大太多,之所以咬自己,也許是因為剛才它感覺當時王秋的狀態不對吧。
王秋的這種判斷,其實是比較符合事實的。自從王秋決定開著門睡覺,貝貝就沒上車,而是一直在車下,對著車門的位置臥著,默默的守護著自己的主人。清晨,當王秋走下車的那一刻,貝貝就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邊,王秋站在原地看星星的時候,貝貝並沒有什麽反應,而是乖巧的臥在了王秋的腳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貝貝感覺王秋的狀態越來越不對,那種感覺就像是王秋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這讓貝貝很是詫異,它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主人就在眼前,伸出舌頭就能舔到的位置,卻讓自己覺得他正在走向遠處。
直到王秋給貝貝的感覺是要消失要融於這片天地的時候,貝貝才真的急了。它不斷的圍著王秋跑,不斷的叫著,充滿了不安與惶恐,但是王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自己,這讓貝貝感到了絕望。直到貝貝感覺不到王秋氣息的時候,它瘋狂了,一口就咬到了王秋的左手上,一邊咬一邊嗚咽,
一邊嗚咽一邊緩緩的用力。當一滴鮮血滴進貝貝嘴裡的時候,它停止了嗚咽,往日溫順的目光充滿了癲狂,然後不顧一切的就咬了下去,因為它感到了王秋隨著這滴鮮血的流出在不斷的走回來。這讓貝貝心中充滿了希望的瘋狂,此時它已經忘記了王秋對自己不許碰鮮血的囑咐,也忘記了自己不能咬人的原則,它只知道,自己剛才差點丟了這個救過自己命的主人。 “你個死狗,真敢咬啊。”王秋看著自己流血的左手,嚷嚷著走回了車內,他要趕緊找到酒精紗布包扎一下,雖然說血流的不少,但是只是咬傷沒有撕裂傷,還是很好處理的。
當王秋走回車內,看到貝貝的表現,瞬間變成了高血壓。只見貝貝正趴著地上,把嘴巴整個放到了它的水盆裡,並且張著不斷的晃動著。再看看平時喝的清水,這時已經變成了紅色,原來這個家夥在漱口。“你個死狗,我的血有那麽難吃麽,你還他麽漱口,你這是什麽表情,你知道不知道你得喝了我一斤的血,我他麽得吃多少肉才能補回來。你……”正當王秋怒斥這隻沒良心的狗的時候,貝貝站起了身,然後叼著水盆走下了車。
“你這是什麽態度,是他麽你咬了我,你還不耐煩了,你個死狗,狼心狗肺的東西。”王秋罵罵咧咧的,忍著疼自己翻找急救包,也幸虧租車的時候人家給配備了一個小醫藥箱,裡面消毒藥紅傷藥紗布繃帶都比較齊全。
正當王秋剛剛包扎好傷口的時候,貝貝叼著空盆回來了。王秋看了看貝貝,又看了看此時空蕩蕩的水盆,也就明白了貝貝剛才是去把那些血水倒掉了。王秋走到貝貝跟前,拿起空盆,重新接了半盆水,然後彎腰放到了貝貝面前。這時貝貝湊上來,對著王秋剛包扎好的左手嗅了又嗅,並且仰著頭對著王秋叫了兩聲。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怪你咬我。”王秋抬起左手看了看,無奈的歎了口氣“你為什麽總咬我左手呢,上次給你打針你就咬在了我的左手上,怎麽這次還是這個手,我覺得,我這左手早晚得被你咬掉一半。”
王秋一邊和貝貝探討著被咬的疼痛指數,一邊環顧著四周,時不時還叮囑著貝貝不許咬人,咬了人之後會變成火鍋等等。“貝貝,瘋子呢,你看見了麽?”
聽到王秋的問話,貝貝歪著頭很是詫異的盯著王秋,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似乎在表明自己不知道瘋子這個家夥去哪了。
“算了,不管他了,沒準去捉地鼠了。”
“你才去抓耗子了呢。”王秋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瘋子不滿的聲音。
“耳朵真尖啊,這都能聽見。現在才四點多,你說你不睡覺,亂跑什麽?”王秋被正主抓了個正著,絲毫不覺得尷尬,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自己不覺得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
“你真是二啊,這個點出去除了放茅還能去幹什麽。難道去挖礦啊?”瘋子邊說邊走上了車,大咧咧的坐到床上,目光在掠過王秋左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不解的問道:“手怎麽了,睡覺之前還沒事呢,怎麽睡醒一覺就這樣了?”
“沒什麽,剛才神遊太虛,貝貝以為我迷路了,就給了我一口。”王秋無所謂的說著,只是從他時不時微皺的眉頭和偶爾顫抖的左手,暴露出了他此時的狀態。
“你看看血蔭過來了,等天亮了咱們往回走吧,去醫院處理一下,該縫的縫,該包扎的包扎,最主要的是去打狂犬疫苗。我可不想看到你趴在地上舔水的樣子。”瘋子一臉正經的說道,只是最後一句怎麽那麽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