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春聽到自己父親不會來救自己以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雖然這宗主說話不靠譜,但父親這麽久沒來,估計是真的不打算救自己了。想到這,竟突然哭了起來,說到底,也不過才不到十七歲的孩子,從小雖不說嬌生慣養,但也沒吃過什麽苦,一開始想著很快就能出去,反倒是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但現在忽然感覺沒了希望,終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時門外又傳來宗主的聲音,“其實不背完也是可以出來的,自己悟吧。”
鄭長春擦了擦眼淚,不明白宗主什麽意思,又開始拿起書研究了起來。
不背也能出來,這書中還有什麽蹊蹺?鄭長春立馬把所有書都堆到一起,一本一本的檢查起來,看是不是有什麽夾層,可全部翻完,啥也沒發現,想來也是,都翻了多少遍了,真有什麽夾層,也早發現了。
鄭長春又放下書繼續想著宗主的話什麽意思,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趕緊找來燈芯,對著牆上的功法照去。
這功夫只在鄭長春剛進來的時候研究過兩三天,後來便沒有再碰過了。等他開始看書的時候又過去了快一個月,牆上寫了什麽早不記得了,加上房間裡昏暗,兩根燈芯又都放在了書桌那,出了桌子范圍幾乎都是黑的,所以到現在也沒想起來用燈芯照著再看看。
現在拿起燈芯對著牆上照去,忽然發現,當初完全看不懂的功法現在好像能看懂一點了。
其實也不是鄭長春變聰明了,而是這牆上功法中很多晦澀難懂的詞句,在這些書裡都能找到對應,比如這《道德經》中所提,“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後之相隨,恆也。”再配上《醫經》上很多穴位的描述,那牆上這第一句“取先天之造化,奪後天之世運,先有陽,後有陰,不有倆,則無一,陽起隱白,陰起大都,匯於周榮,則足太陰脾經可成。”便似乎懂了一些。
鄭長春趕忙找來《醫經》又看了一下什麽是足太陰脾經,以及此經脈上的穴位圖,心裡便有了主意,他立刻盤膝而坐,準備開始運功,但突然又傻眼了,這怎運功啊,以前只見王總管坐在那一動不動,頭上散著熱氣,可這具體怎麽運功,他也不會啊。於是隻好又翻起其他書來,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運功的基本法門。
但這什麽書都有,就偏偏沒有武學上的書。
其實鄭長春不知道,這種基礎運氣法門一般不會有啥書去記錄,幾乎全是師父徒弟口口相授,一來這不是啥秘密,稍微練過內家功夫的人都知道,二來,一個運氣基礎法門,也就幾句話的事,實在是單獨寫下來成書也太浪費了,就連少林寺的藏經閣,一層那些爛大街的功法,最次也是佛陀印這種掌法。這種書也不可能在第一頁寫上怎麽運氣。
所以這就難到鄭長春了,他連最基礎的都不會,光知道了怎麽走穴,有啥用呢。
鄭長春隻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又去門口喊道,“前輩,我知道你是讓我練功啦,可我一點基礎也不會,不知道怎練啊。”等了半晌,沒人應他。
又過了片刻,鄭長春開始回憶自己看過的書裡有什麽和運功有關系的。想來想去,還真有了點眉目,他轉身在書堆裡找到了幾本書,一是《莊子˙刻意篇》,其中雲:“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為壽而已矣。”還有《養性延命錄》中記載“正偃臥、瞑目握固,閉氣不息於心中,
數至二百,乃口吐氣出之,日增息,如此身神俱,五髒安;能閉氣至二百五十息,華蓋明,華蓋明則耳目聰明,舉身無病,邪不忤人也。”隨後又翻了其他幾本書,心裡大概有了些想法,再加上看王總管練功時的樣子,心裡便有了主意。 隨即,鄭長春盤腿坐於石床之上,深吸一口氣,沉入腹部,慢慢感受氣之變化,開始運氣功來。
要說這鄭長春也真的是運氣好,不知道為啥隱花宗宗主會把這項絕學傳給鄭長春,這套武功是隱花宗非常高明的一套內功心法,名叫《十二絕》,乃是隱花宗宗主年輕時所創,直接重塑練功之人的十二經脈,並且順勢打通八脈,只要稍有小成,便可在練習其他內功時事半功倍,當然了,雖說十分高明,堪稱絕學,但在宗主眼裡也不見得有多珍貴,那幾個青衣姑娘,包括畫衣,小時候都學過這套內功心法。
說起這套功法,還有個故事。
二十多年前宗主還在山下遊歷之時,碰到了當時已經四十多歲的青陽門門主楊沙,那時的隱花宗和現在一樣,幾乎很少有弟子下山,下山也不會自報家門。楊沙看到宗主被她的美貌吸引,再看她一身武功又不是啥名門大派的路數,就想強行將她納為小妾。
這青陽門雖說比不上少林武當,但也算一方豪強了,尤其門內絕學《清劍》,被楊沙練得爐火純青,單論楊沙的這套劍法,可是能和武當的太極劍齊名的。當然了,能和太極劍齊名的最重要原因還是因為武當掌門孫不凡的劍法確實不怎的。
宗主這人哪受得了這氣,當即便打了起來。楊沙本不太在意,這小姑娘看著不過十幾歲,能有啥了不得的武藝,可是越打越是心驚,小女孩武功路數不僅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
而且這武功路數,十分的怪異。
這天下武功的路數,說到底就那麽幾種,要麽以快打慢直取要害,如快刀門的《九生九死刀》,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快的讓人看的到也防不住。要麽就是正好相反的以慢打快,後發先至,以靜製動,比如武當的《太極》,抱元守一,密不透風,一擊製敵。要麽就是以深厚內力為基石,化腐朽為神奇,比如號稱天下第一內功的太玄門內功絕學《太玄經》,又或以剛猛著稱的三陽幫外家絕學《金剛般若掌》,掌有千斤之力,以力破巧,還有以招式精妙勝之的靈蛇島絕學《五爪擒龍功》,真正的絕頂高手肯定各種武功都會,但真正精通的也只有一樣。
一個人把太玄經練至化境,內功自是驚天動地,使出的刀不會比快刀門慢,擊出的掌也不會比三陽幫弱,但那都是因為他內功高強,如果快刀門的人內功和他一樣,那使起來的刀會比他還快。而人又是有極限的,單單一門武功練至化境就已是萬不存一了,又有誰能同時苦修幾種武功呢。少林七十二項絕技,大部分都是相輔相成的,少林方丈無念大師也不過精通兩三種而已,平時教習可以用出十幾項絕技,但真到了生死關頭,那使出來的也只會是他最精通的一門絕學。武當兩大絕學,太極掌,太極劍,連內功心法都是一樣的,但孫不凡的劍就遠不如他的掌聞名。
但這小姑娘的武功路數卻與以上說的全然不同,前一掌綿若無力仿佛毫無內力,後一掌又如排山倒海掌力雄厚,前一招雙掌上下翻飛,招式詭異,後一招卻又直取要害,大開大合,這完全不像是一個人在和他對招,哪怕是武當的太極劍,講究後發先至,忽快忽慢,但泄勁回勁也有個過程,這姑娘甚至能一掌拍出,前半段沒啥內力,後半段突然內力蓬勃。
好在楊沙畢竟也是少有的高手,等慢慢習慣了小姑娘的招式路數以後,應付起來漸漸輕松起來,反而有時間一邊打一邊想這是什麽武功。
難道是《雙心訣》?但那套心法是讓人能同時使出兩種武功,兩種心法,內力是不會變的。而且這小姑娘同一時間隻用了一種武功,只不過轉換的太快。可這也不是《太極》啊,《太極》只是通過招式的快慢泄勁蓄力,心法還是一套心法。難道這姑娘同時學了三四種武功,每種都融會貫通,和人爭鬥時能隨時使出來?可心法不同,運勁就不一樣,她一掌拍出,使到一半換種內功心法, 這還沒打人呢,自己肯定就受內傷了,可她完全沒有,而且,也沒這個必要啊。
思來想去,楊沙怎麽也想不明白,於是乾脆不想了,一會將小姑娘擒住再慢慢問吧。
好在這小姑娘武功路數雖然奇特,但畢竟年紀在這,內力終究不如楊沙深厚,小姑娘動作雖還是忽快忽慢,但明顯已不如一開始靈動輕巧了,掌力也不如一開始強,隻消再過片刻,必能將她擒下。
此時小姑娘心中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再這麽打下去,怕是要不了一時三刻必然會輸,腦瓜子也開始想主意了。
只見姑娘忽然向後退去,停了手對楊沙擺了擺,“前輩果然就是前輩,晚輩打不過了,不就是做小妾嗎,晚輩答應就是了。”
楊沙這時反倒是一愣,光想著武功的事了,倒把為啥打起來搞忘了。雖說這小姑娘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但是年紀輕輕有這武功,師門長輩也不可能是無名之輩,這對方要是找過來,自己雖然不怕,但也沒必要為了一點**惹這麽個麻煩,於是說道,“姑娘說笑了,剛才是我輕薄了,姑娘純當我放了個屁吧,這聲前輩可不敢當,單論武功,你年紀輕輕已不弱於我多少,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超過我了,不知姑娘家師是誰。”
這楊沙雖說是一門派掌門,但本身卻沒啥學識,現在文縐縐的說起話來,差點把姑娘逗笑了。
姑娘眼睛提溜一轉,趕忙回到,“出門前家師告誡弟子,出門在外,不得透露師承,不過前輩若是有興趣,晚輩倒是說說我們宗門的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