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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一百六十五.尼伯龍根狩獵(4)
不知從何處吹來了陰冷的風,即使是在車站外的雨夜裡路明菲都沒覺得有這麽冷,這感覺就像鬼片兒裡的女鬼看中了俊俏的書生,遂從背後纖手撩撥他的臉龐。

 路明菲更加謹慎了,這種隧道一樣的地方當然不該有如此快速的氣流,尼伯龍根是死亡的世界,靜止是這裡永恆的概念,它會呈現出上個世紀地鐵站的風貌就是因為它在那個時候建立,五大元素在這裡都將死去,想要出現風只能是某種東西帶起來的,比如高速行駛的地鐵。

 她環視四周,不放過每一個地方,寒風來襲的方向忽左忽右,愈發的不正常,但無論路明菲看向哪個方向,所見都只是寂靜幽深的隧道,偶然有白熾燈的光一閃而過,也只是照亮了虛無。

 於是她索性閉上眼睛。

 很多玄幻武俠故事裡都喜歡講究一個殺意,聽起來虛無縹緲,但這東西確實存在,人類的第六感一直是未經確切研究證實的東西,越是熟悉,就越會善於使用,就像獵人沒有痕跡也能大致判斷出獵物逃跑的方向。

 路明菲小時候曾經去找某個小夥伴玩,小夥伴大聲回答說我在寫作業寫不完不能出去,路明菲搖搖頭說你騙人,你明明在看電視,小夥伴驚奇地說你怎麽知道的?我都把聲音調到最低了,你肯定聽不見。

 她自己也答不上來,那個房間裡的大頭電視發出的射頻波段什麽的,以人體絕無可能察覺,可路明菲能隱約有一種模湖的感覺,知道電視開著。後來長大了,大家都換了新的超薄電視,老式大頭電視不再使用,這種能判斷電視開沒開著的神奇感覺就再也沒有過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叫第六感,卡塞爾的培訓課程裡,有不少部分就是特意讓學生鍛煉這種模湖的感官,教科書上曾說如果一個人想殺你,那他總得心懷惡意,這種情緒可比街頭大媽為了一毛二分錢吵架凶狠的多。

 很多學生都覺得這套理論很扯澹,可當後來他們經歷過實習,加入過執行部,遇到過很多危險的混血種,他們就不得不承認世上真有這麽一種東西存在,如果你能學會利用,那你就所向披靡。

 路明菲忽然轉身,雙手執劍砍向自己的頭頂,那裡的空氣中流動著澹澹的黑色氣流,就像水墨畫上那些柔美的線條。貪婪將它們生硬的一分為二,於是乎力量潰散,言靈解放,腦袋上本就受過一次重創的惡鬼幾乎是被貪婪劈開了頭骨,它似乎一直保持著那種扭曲脖子向著人蜿蜒窺探的習慣,像叢林中遊走的毒蛇,即使隱匿身形繞到了路明菲頭頂上的月台,也依然從相同的角度嘗試攻擊,被路明菲正確預判。

 言靈·冥照,這是極度適合暗殺的言靈,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來使用,就能完美隱匿殺意一次得手,但在這種怪物身上還是遜色了太多,路明菲身上的某種特質讓它非常垂涎,它很難完全掩蓋住自己的行動。

 路明菲雙手猛然發力,貪婪嵌入腦袋當做支點,生生把這東西凌空翻轉挑起來摔進隧道裡,緊跟著拔劍上前,偏轉貪婪用劍身當做暴力擊打的武器,反正諾頓製造的煉金刀不至於當棍棒砸幾下就能壞掉。

 兩次被砍頭,這怪物依然保持著扭曲的活力,無論路明菲如何攻擊,它都會像被痛楚折磨的人類那樣翻滾,但絕不死去。這讓路明菲覺得各種故事裡所謂怪物的弱點就是腦袋純屬扯澹,怪物的面具臉被活生生劈開了,路明菲能看見那裡面什麽都沒有,這怎麽可能是它的弱點?

 所以她選擇把這東西的骨頭全都給敲碎,貪婪相比前面兩把刀都要沉重,她不得不用盡全力揮舞。好在砸人比砍人簡單,因為你只要把刀高高舉起,然後放松讓它自然點的快速下落,就能靠動能砸爛。

 怪物輕盈的體重意味著本身的強度並不高,貪婪只要砸下去必然就能敲爛幾根骨頭,渣沫橫飛。怪物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但只要它有嘗試起身的動作路明菲就會黑著臉一腳踢過去,那個面具似的腦袋就是這樣被當成足球踢出去滾了十幾米遠,期間她完全沒停過手裡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像北方春節裡搗年糕的姑娘,非得把這東西搗成渣子才肯安心。

 如果是施耐德教授在這裡,就會驚呼說不愧是楚子航的女朋友!男朋友是個殺胚,女朋友喜歡補刀!楚子航砍死侍的時候好歹是砍死就算了,路明菲這是要把人碾成齏粉才行啊,這會兒要是身邊有個壓路機,估計都該喊著食我瀧澤蘿拉噠扛著壓路機碾過去突突突連打了。

 路明菲花了快十分鍾才把這東西的骨架徹底肢解,別說是關節,要是能找到一根完整的骨頭都算她輸。真別說要弄死這東西估計也只能靠這種方式,路明菲拆了三分之二的時候這鬼玩意還能動彈,指節跟砍了一半的泥鰍似的抽搐著蠕動過來試圖抓住路明菲的腳踝,被她一腳踩碎。

 她把貪婪扔到一邊,原地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相比過去她是有很多提升,但這不是無限制的,持久戰鬥就會暴露體能沒有完全跟上技術的弱點,這感覺就像自己是個奧特曼,胸前有個代表能量的燈就好了,滴嗒滴嗒叫的時候就意味著快不行了,得趕緊撤出戰場。

 稍微緩過來點勁兒,她起身把那些碎骨頭片子踢開,撿起那件怪物身上的破衣服。這衣服顯然和怪物兩米五的身高不符,但它毫無疑問是人類科技的產物,能看得出來原本是件西裝,不像這個車站那麽年代久遠,看工藝至少也是近年的東西,她能這麽懂是因為曾經給楚子航挑過西裝。

 破破爛爛的像是乞丐穿的衣服,可令人意外的是內襯裡的衣兜還保存完好,路明菲在裡面找到了一一個都彭的打火機,和一根香煙,這更證明衣服的主人甚至不久之前可能還活著,煙這種東西放久了不是會皺就是會潮的,叔叔背著嬸嬸藏在書凹裡的煙就是那麽壞掉的。

 她把這件衣服徹底抖開,翻了個面,忽然注意到背部有個獨特的刺繡印記,那是一架金黃色的豎琴,背底是海一樣的藍,形成盾牌的樣式,毫無疑問是愛爾蘭的國徽,但在外圈多了一部分鑲邊的麥穗,和一串字母,arnotts。

 腦子裡嗡的一聲,她忽然想起來不久之前自己也見過一個使用冥照的家夥,來找艾斯特的那隻混血種隊伍裡,就有一個瘦小的男人使用著冥照,他甚至還一度抓住了自己,那時候的表情,那時候的動作,簡直也像是怪物那種從45度角偏頭看人的感覺。

 】

 他媽的這該不會是艾斯特的手下吧!驚恐之余路明菲幾乎在心底裡爆粗,三好少女是不能天天把草泥馬掛在嘴邊的,但真的很意外的時候心底裡偷偷罵幾句娘,這種意外暢快的感覺多少能讓自己鎮靜下來,好反覆告訴自己好淑女不可以罵人哦。

 這得是什麽力量才能把人類扭曲成這種鬼怪般的東西?路明菲下意識看向那堆已經被她拆到七零八落的骨片,艾斯特手裡有金色的地鐵卡,而且知道正確進入尼伯龍根的方法,那麽她比路明菲先一步進入這裡就不奇怪。要是楚子航也在這裡,遇到了和艾斯特手下一樣的狀況,下一個衝過來要殺路明菲的怪物會不會就是楚子航?

 她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可以再想下去。師兄是什麽人?卡塞爾的超a級,會用君焰的人形自走爆彈哎,在執行部出任務從來都是一個人完成!她路明菲都能隨手卸一個,楚子航怎麽可能會輸給這種小鬼兒?

 可萬一呢……萬一?她還是忍不住想象最糟糕的畫面,忍不住了索性直接抬手給自己賞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唯有這火辣辣的疼才能叫自己腦子清醒點少胡思亂想,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趕緊去找到師兄,這裡恐怕有很多混血種,而且已經發生了某種未知的異象。

 幾個小時前。

 加林查黑著臉看向自己手裡的撲克牌,兩張5,桌上的明牌是一張6,這是個非常尷尬的組合,點數只有16點,在21點這種遊戲裡,16是個不上不下的數字,通常很難贏,但如果再要一張牌,爆掉的概率遠比活下去的概率大,得到任何5以上的點數都會歇菜。

 他的對面,金發的軍禮服少女得意洋洋。幫派分子都愛賭博,加林查也不例外,賭桌上大家都很擅長收斂自己的表情,哪怕已經拿到了一手王炸,也有可能裝出微妙的愁眉表情來騙對方上當加注。

 但艾斯特不懂這些,對她來說賭博就只是一種在自家莊園裡和朋友們喝下午茶時偶爾會玩的遊戲,她們那種身份的千金姑娘們反而不喜歡賭錢,更熱衷於在對方臉上畫烏龜,所以她一直都喜形於色,拿到好組合就笑的蔫壞,組合一般就思考要不要再賭一把。

 這倒是還好,因為拿到差牌她的表情肯定就更好判斷,可是幸運的女神似乎今天就站在艾斯特這邊,從頭到尾她都是一手好牌,動不動就18 19點,甚至還拿過一次黑傑克吃了莊家一波,這讓加林查非常氣憤,他很少吃這麽大的鱉還還不了手。

 “加還是不加?快點啊!”捏著嗓子的催促聲在加林查身邊響起,那是這場賭局遊戲的荷官,披著暗褐色的麻布,有九個細長彎曲的頸椎,分別操縱九個腦袋,身體纖長如骨骸,四肢都是鋒利的骨爪,正伸長了腦袋往加林查身邊湊近,加林查抬手藏起自己的牌以免被它看到。

 如果是愷撒坐在這裡,就會知道這種怪鳥的名字,它是鐮鼬中的女王,在中國古代的怪異志裡,曾把這種東西稱為鬼車鳥,從造型結構上來說,路明菲殺死的那隻怪物和這東西非常相似,它們的肉體本身就是骨骸,體態輕盈卻有力。

 加林查還不了手就是因為這隻鐮鼬,剛見面的時候它就要求賭局,加林查二話沒說扛起火箭炮就把它轟成了碎片,由骨頭組成的怪物甚至還不夠現代科技塞個牙縫兒的。但是第二隻鐮鼬女王從那些碎片中站了起來,和剛剛的鐮鼬說話不是一個聲音,卻用同樣的方式表達,跳來跳去說只有跟它賭才能找到路。加林查又給它吃了一發穿甲彈,於是乎第三隻從他們的頭頂出現……嘿嘿嘿地怪笑著扣腦袋說我真是high的不行啊,口氣像某隻著名吸血鬼。

 加林查不得不認輸,老老實實坐下來陪這鬼玩意打牌。剛坐下沒多久艾斯特那支隊伍也抵達了這裡,雙方見面就拔槍一群人劍拔弩張,鐮鼬女王跳出來站在中間說別打架別打架,咱們打牌!誰贏了才能繼續走下去,贏不了的也沒啥活著的必要了,反正都會在這一直陪我打牌!

 兩邊才不管這鐮鼬女王的廢話,艾斯特的家族在南美同樣有生意,和加林查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第三隻鐮鼬女王也被成功爆頭,南美幫派和愛爾蘭軍人現場火拚,到處都是彈痕,雙方的火力輸出不相上下。期間死去的人都會被新出現的鐮鼬女王帶領鐮鼬群分食, 當它們把肉體全部吃乾淨以後,這具屍骸就會在某種詭異力量的支持下站起來,成為鐮鼬群的一分子,骨骼,形態,全都向著鐮鼬改變,但終究因為是人類的骸骨,在到達某個上限之後就不會再繼續扭曲。

 鐮鼬女王根本就不在乎這群人類會怎麽打,飽腹以後就冷眼旁觀,直到雙方打的精疲力盡,它才慢悠悠地走到戰場中心說打架多累啊,不如跟我打牌,誰贏了我就讓他上車,不然全都別想有路可走。

 直到這時雙方的領袖才注意到這個月台是沒有出口的,原本是地鐵隧道的地方被一輛地鐵堵死了,只要它不往前開,誰都別想從那裡過去。

 加林查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一個小弟摸過去,那家夥一路暢通無阻,悄悄摸到了地鐵旁邊準備看看情況,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成千上萬的鐮鼬就從地鐵車廂裡飛了出來,這些小東西快的像是空氣中劃過模湖的鬼影,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小弟就只剩下被啃食乾淨的骨頭架了。鐮鼬群揚武揚威地在月台上轉了兩圈,從天花板幾個破洞鑽進去消失不見,但每個人都知道它們仍然會在那裡盯著,除非人類坐下來遵守女王的規則,否則這場鬥爭就不會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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