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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二百六十三.父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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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手段強硬啊……”源稚女輕聲感慨,話鋒又驟然一轉,“他今天有來源氏重工麽?帶我去見他,有很要緊的事報告。”

 “家族今天似乎有例行的小會議,政宗先生應該有來,屬下這就帶您去!”

 警衛隊長恭恭敬敬地跟在源稚女身側走向氣密門,他用安保卡片在卡槽中劃過,氣密門隨之打開,他站在一旁躬身做了一個邀請的姿態。

 源稚女右手按著蜘蛛切,大拇指能摸到那圈特意纏繞在刀把上的布帶子,這是為了增加摩擦力以免刀刃脫手,陳舊的布帶粗糙割手,似乎在訴說著主人曾經與它一起度過的故事。

 委實沒有想到蜘蛛切會以這種特別的方式來到他身邊,說真的源稚女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這把刀了,有句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受過傷害的人多半都不會願意回頭看見傷害自己的東西。

 但源稚女不一樣,他甚至還有點期待,當他看見蜘蛛切的那一瞬間就像看見了握刀的源稚生本人。這些年來他們從未相見過,一直都是源稚女單方面在暗處默默地靠間諜們觀察著源稚生,源稚生的一切情報都如流水一樣送到源稚女的桌上。他很喜歡看哥哥握刀的樣子,那樣就又會回到多年前的雨夜,那個正義的少年源稚生人生中殺死的第一隻惡鬼是他的弟弟,他的彷徨,他的難過,他的淚水,一起組成了那晚彼此都不會相忘的故事。

 很小的時候,源稚生和源稚女一起寄宿在鹿取鄉下的一個家庭裡,主人是一個整日酗酒的男人,以靠收取寄養的孩子為生。會來他這裡的往往都是些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家中富貴,那些大人們把孩子送到他這裡來,也會給予豐厚的生活費和酬勞,所以那些孩子們過的往往都算不錯。

 但源稚生和源稚女不一樣,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知道自己是被寄養在這裡的,養父並不喜歡他們兩個,總在喝醉了之後抱怨給的撫養費不夠。

 每到周末月底或者換季的時候,那些私生子的家人們就會進山來看看受苦受難的孩子,養父也會和他的酒鬼朋友們一起鬼混。

 對那些人兄弟倆統統沒有好感,唯有一個例外,那是個經常進山過周末的中年男人,他自稱橘政宗,喜歡山裡的空氣,來這裡練習瑜伽。他穿的像個上班族,對每個人都彬彬有禮。

 橘政宗教兄弟倆練瑜伽,

也教一點劍術,給他們講山外的故事,每次來的時候他總會帶上兩瓶可樂給兄弟們,而自己則坐在一邊默默地喝清酒。

 因為養父的緣故,兄弟兩人對酒有著天然的抗拒,認為愛喝酒的家夥都是養父一樣的混蛋,喜歡借酒耍瘋,動不動就打罵東西。但橘政宗不一樣,他喝酒總是帶著奇怪的氛圍,多半都是在日出,帶著兄弟兩個爬十幾公裡的山路,從午夜到凌晨。爬到最後都口乾舌燥氣喘籲籲的時候,大家剛好就能到山頂,橘政宗就從包裡取出可樂和清酒分發出來,大家一起碰瓶迎著日光單手掐腰,仰起頭咕咚咕咚大口地猛灌。

 兄弟兩人覺得橘政宗就是自己的父親,否則沒必要對自己那麽好,但大家從來不問這個話題,男人之間的對話沒有抒情的絮語,也不會反覆追問,直到有一天彼此願意把這個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放到台面上來,大家才會好好地一起盤膝坐在桌邊聊聊。

 轉變出現在一些流言蜚語傳到耳朵裡的時候,源稚生聽鎮子上的人說橘政宗是混黑道的。起初源稚生並不相信,但是有一天源稚生在橘政宗的手腕上看到了紋身,一腔正義的源稚生立刻對橘政宗心生排斥。那一天他拒絕了橘政宗的可樂和日出,一路跑回家推開房門,大聲對源稚女說我們不能和橘政宗再混到一起了,我們是正義的朋友,就要跟邪惡的黑道抗爭到底!

 橘政宗倒是不介意,依舊每周來訪,總會帶點什麽小禮物,前腳橘政宗剛剛走,後腳源稚生就會把那些東西丟進垃圾桶裡。橘政宗漸漸地察覺到了源稚生的態度轉變,偷偷私底下問源稚女,源稚女倒是沒有謹遵哥哥的教訓,他心中沒有那麽前強的正義善惡,全盤托出,橘政宗聽了源稚女的話沉默了很久,源稚女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當著他的面抽起了煙卷。

 橘政宗不再來小鎮了,沒過多久兄弟倆的生活也出現了問題,養父聲稱已經沒有撫養費會再送過來。家裡又在這時收養了新的孩子,那是個女孩,身後的大人們有錢又有社會地位,只是出於某種不能說的原因不方便把女孩養在家裡,只能暫時送到這裡寄養,過兩年就出國讀書。

 養父遂把兄弟兩人的東西在女孩來的第二天就丟到了門外,他說如果讓人家知道家裡還收養了倆個男孩,那女孩的家人會擔心女孩受到傷害,年輕的小夥子正是連看到水龍頭的洞都會發情的時候,生龍活虎。

 源稚生沒有說話,源稚女哭的很慘,他幫弟弟默不作聲地收拾好東西打包一起帶到了學校,住進學校體育館的地下室裡。學校的老師知道他們的情況默許了這個行為,並且還幫他們向校方偷偷隱瞞。

 每個夜晚兄弟們坐在鞍馬上眺望窗外,夜幕下群山莽莽,偶爾他們會想起橘政宗還在的時候。

 畢業典禮前夕,是還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明天過後源稚生和源稚女就不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他們當然也就沒有權利繼續在這裡留宿,老師遺憾地通知了他們這個情況,這意味著明天離校他們就得去找新的地方了。

 深夜敲門聲在地下室裡響起,源稚生起身去開門,門外是西裝筆挺的橘政宗。

 源稚生想都沒想隨手就要把門猛地扣上,橘政宗一把摁住門框,沉重的鐵門把他的手骨一下子就能擠碎,表皮被壓的青白滲血,但他面不改色地反手扣住門框硬生生地掰開了鐵門進來。

 門在他的身後關上,橘政宗筆挺地堵死了房門,直到這一刻源稚生仰頭看著這個男人才知道他原來有這麽高,只是以前大家一起爬山的時候他總是佝僂著腰用最親近的姿態來講話,完全沒有壓迫感,可現在他卻如金剛佛像般威嚴,堅毅的臉龐不怒自威。

 他打量著這個狹小的地下室,幾平米的地方就是兄弟兩人這兩年間來生活的地方,灶台就緊挨著床鋪,衣服都搭在椅子床邊甚至是書桌上,因為根本沒有放衣服的空間,各種生活用品雖然雜亂但多少還是有整齊地收拾好,否則這種地方遲早能生出蟑螂來。至於洗手間就得去外面了,體育館裡就有水池,他們得爬三層樓才能去上廁所或者取用水。

 “你就甘心在這種地方生活一輩子麽?”橘政宗問。

 “和你有什麽關系?黑道的大人物總不至於來關心下水道裡的蟲子吧?”源稚生冷冷地說。

 “你大可以靠自己的手去討生活,你不必在乎你自己,但你身邊的人呢?”橘政宗揚揚下巴。

 彼時源稚女就躲在床上拉著被子看向這兩個針鋒相對的人,這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這兩年兄弟倆往往都吃不飽飯,花錢什麽的全靠老師和同學接濟,再加上課後一點打工的時間,可那點工資完全是杯水車薪,鄉下是沒有什麽大城市開銷水平的,第二天往往還困的不行直不起腰。

 源稚生硬是靠毅力頂著熬,成績居然名列前茅,但源稚女就不行了,他天生吸收就不太好,這兩年被整的饑瘦,本來就像個女孩子的臉現在更加女孩,床單下露出來的小腿如青柳般纖細,透著一股不健康的白。

 橘政宗這麽說無疑是觸及了源稚生的底線,身為哥哥讓弟弟與自己一起在這種生活裡熬日子毫無疑問是種恥辱,他不願意回頭去看源稚女,只是生硬的瞪著橘政宗,渾身都是惡氣,他想要衝過去暴打一頓這個囂張的男人出口氣,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男人生來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所珍愛的東西,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就不算是日本的男人了。”

 橘政宗從包裡掏出兩瓶可樂放在椅子上,在可樂下面壓了一張卡片轉身離去,源稚生站在門前久久沒有回頭,倒是源稚女把那張卡片抽出來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橘政宗確實是個黑幫,還是黑幫中的幹部,他們會像公司一樣有自己的名片和能找到他的辦公地址。

 第二天源稚女醒來的時候,枕邊並沒有看到源稚生的身影,但他來不及尋找,得先去參加畢業典禮。

 哥哥並沒有在典禮上出現,那段時間對源稚女來說度日如年,典禮結束他急於奔向日常打工的地方去找找源稚生。這時候幾輛黑色的奔馳駛入鄉間的小路直奔學校大門,整齊地停在禮堂前。車上下來成群結隊的黑衣男人,在人群最後一排貼牆而立,領頭的男人在好奇與驚懼並存的人群中找到了源稚女,把他請了出來,接下來就是齊刷刷的嗨伊聲和鞠躬。

 從這天開始源稚女就有了家,黑衣男人把他請到了自己的新家裡,那是棟鎮上少有的疊層別墅,有獨立的花園和停車場,據說以前是某個企業家在鄉下買的度假所,但現在已經屬於他的了。

 在黑衣男人的口中源稚女得知昨天晚上他睡著以後源稚生就離開了鹿取,一路蹬著老師的自行車碾過那些泥濘的水坑,為了能最快趕到東京他騎了整整一夜,直到白天乾線開始營運才登上新乾線,在正午抵達東京。

 當源稚生出現在橘政宗面前的那一刻,這支早就安排好在鹿取的車隊就出發了,昨天房子和各項事宜都已經完成了交接,是去天堂亦或者地獄只在源稚生的一念之間。

 源稚女明白了,源稚生以自己為代價為他換來了優渥的條件,男人生來就要保護自己所珍愛的東西,而對源稚生來說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只有一樣,那就是他自己的弟弟。

 數日後一封郵件從東京發到鹿取的別墅裡,是源稚生發來的,源稚生在信裡告誡弟弟不必為他擔心,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讓弟弟安心在鹿取讀書就好了,生活上的一切困難都會有人解決。他這輩子或許難有什麽成就,但只要能讓弟弟有美好的未來可以去讀東大就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源稚生一直都知道源稚女比他要聰明,成績沒有他好只是因為源稚女為了那點日用的薪水,總是去農田或者便利小店裡忙碌了太久的時間,經常要到深夜去,第二天往往頂不住在課上要打盹, 就算拚盡全力猛扎自己也撐不了幾分鍾。如果能有正常的條件,源稚女的成就只會比他源稚生更高,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執拗和意氣用事就讓弟弟前途盡毀,即使這個代價是要去加入他所不喜歡的黑道。

 從那以後兄弟兩人就沒有見過面,源稚女在鹿取謹遵哥哥的教誨,他的成績果然開始突飛猛進,每每發到東京的成績單總是以近乎滿分的成績傲視群雄。

 幾年後兄弟們都已經到了考取大學的年紀,但最近鹿取這座山中小鎮卻不太平,不僅是鹿取神社的衰敗和那場地震讓這裡飽受曲折,更是因為一系列的連環殺人案震驚了整個日本警界。

 在短短三個月裡,小鎮中有十三個女孩失蹤了。有些失蹤案匪夷所思,一條沒有岔道的巷子,兩側都是沒有窗戶的高牆,同學們看著女孩從這邊走進巷子,可她沒有從另一邊走出來,進去找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前後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巷子中隻留下她的挎包和發帶,好像她是由肥皂泡組成的,走著走著就碎掉消失在空氣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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