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開著車，帶著兩個人很快就過來了。

　　陳沐他們在這邊兒停著車，一直打著雙閃，很容易被人看到。

　　“小沐，你們在哪裡看到了管湧?！”

　　老宋冒著雨就從車上衝了過來，滿臉的焦急神情。

　　管湧可不是小事情，一旦處理不及時，很容易造成嚴重的危害，甚至導致大堤的崩塌。

　　“宋叔叔！”

　　“就在這邊兒，你看那個冒泥漿的地方，應該沒有看錯吧?”

　　陳沐也從車上跳下去，然後領著老宋向疑似出現管湧的地方靠了過去。

　　“草！”

　　“真的是管湧！小吳趕快上報指揮部，就說53號區域發生了管湧，目測直徑在五厘米左右，請求迅速調集人手過來搶修！”

　　老宋是行家，一眼看過去，就確定了他們發現的是管湧無疑，他立刻向車上的小吳喊道。

　　“明白！”

　　小吳立刻打開手機，向防汛搶險指揮部匯報情況。

　　“小沐，這次多虧了你們！”

　　“我們剛才巡視河堤的時候，還沒有發現這東西，若是耽誤了搶修的時間，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老宋握著陳沐的手，有些後怕地說道。

　　“還好小棠看到了這東西，我又聽我爸說過管湧，所以知道一些情況。”

　　“不然的話，在這種大雨環境下很難發現。”

　　陳沐也有點兒後怕。

　　他不知道這次管湧事件是不是曾經發生過，這就很讓人心裡糾結。

　　好在是這個管湧發現的比較早，此時調集專業人員過來進行封堵，很快就能把問題給解決掉。

　　若是拖延了時間，後果究竟如何，那就很難確定了。

　　“哪裡有管湧?”

　　“誰發現的?”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開著車跑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人看上去身材比較高大，臉比較黑，站在一群人裡面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那是梁清水，防汛搶險指揮部的總指揮！”

　　老宋見了，就低聲向陳沐介紹道。

　　當下就有人迎了上去，把這邊兒的情況做了匯報。

　　幾名技術人員圍觀了一下管湧現場，簡單商量了一下之後，就指揮著工人們開始施工。

　　這會兒雨勢變小了許多，甘棠打了把雨傘，從車上走下來，到陳沐這邊兒看他們怎麽圍堵管湧。

　　“這是一個技術活兒。”

　　“管湧處理不好，會源源不斷地把下面的泥沙給掏空，從這裡噴出來，直接導致大堤下面的基礎出問題，嚴重的話就會導致大堤直接垮塌。”

　　“所以我們需要阻止這裡的泥沙被流水帶走，同時還要紓解這裡面的壓力，如果沒有經驗真做不來。”

　　陳左軍的同事老宋閑著沒事兒，就給他們介紹了一下管湧的情況。

　　“你是甘棠吧?凌華貿易甘總的女兒?”

　　“今年破了我們市的記錄，考上菁華園那個學霸?”

　　這時候，梁清水就走過來了，笑著和甘棠打招呼。

　　“梁總指揮好，我是甘棠。”

　　甘棠看了身旁的陳沐一眼，然後回應了對方一下。

　　“你爸爸身體好嗎?”

　　“上次市裡工商界人士開會的時候，我跟他聊過幾句，有一陣子沒見面了。”

　　“真是要感謝你啊，及時發現了這個管湧，給我們的防汛工作減輕了負擔。”

　　梁清水似乎對她非常關注，

兩個人站在那裡尬聊起來。　　陳沐見狀，就走到了一旁。

　　“這位領導比較勢利一些，用人朝前，不用人靠後。”

　　老宋摸出一根煙來點上，吸了兩口，驅了驅寒氣，然後對陳沐說道。

　　“那也用不著巴結一個小姑娘吧?”

　　陳沐笑道。

　　他看看正在和甘棠說話的梁清水，心裡面就覺得有些納悶兒。

　　按道理說，甘紹峰的凌華貿易雖然做得不錯，但是目前來說還排不到濱汾市的前列，最多就是能夠解決一些低收入群體的工作機會問題，一年下來的利潤不過兩千萬，納稅也就是幾百萬而已，真不值得一個總指揮這麽在意。

　　這麽說的話，他表現得如此熱情，心裡面又是在打什麽主意?

　　過了幾分鍾，甘棠就從那邊兒回來了。

　　“宋叔，我們先撤了！”

　　“你們再辛苦兩天，聽天氣預報說這場雨就要過去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陳沐和老宋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帶著甘棠告辭離去。

　　到了車上，甘棠才對陳沐吐槽起來。

　　“那個梁清水，東拉西扯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他好像還說要拜訪我爸，有些事情要談。”

　　甘棠一邊兒開車，一邊兒對陳沐說道。

　　“他有說具體是什麽事情嗎?”

　　陳沐用乾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然後隨口問了一句。

　　“好像是問我爸的廠子和京城那邊兒的合作問題。”

　　“這件事情，不是你和花花合夥兒弄出來的假新聞嗎?市裡面會不會當真了?”

　　甘棠微微皺眉，有些擔憂道。

　　“噢，那就沒事兒了。”

　　“這事兒，半真半假吧，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本來就是企業之間的合作，市裡面想要政績，所以才比較看重，想要問一問落實情況。”

　　“不過我們當時發布的消息就是擬定計劃，這個擬定兩個字很能說明問題，後面有合作自然就是好事兒，沒有合作的話，那就是大家條件沒有談攏，合作取消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陳沐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倒是立刻就放下心來，轉而向甘棠解釋了一下這裡面的內幕。

　　“總共兩個億的項目合作，對於市裡面來說也算是不小的政績了。”

　　“而且合作的對象是京城的京峰鼎盛集團，人家資產幾百億，在業內的名氣相當大，如果合作真談成了的話，這個政績能讓他們給吹成幾十億，放在省裡面也能排得上號兒。”

　　“這位梁清水剛好分管工商業，他想要更進一步，自然對這事兒非常在意。”

　　陳沐聽老宋說起這位梁清水的為人，於是又補充了兩句。

　　“那怎麽辦呢?”

　　“這件事情終究只是停留在紙面上，如果市裡面特別在意的話，我爸那邊兒會不會有壓力?”

　　甘棠聽到對方可能非常關注這件事，於是就有些擔心老爸的廠子會受到影響。

　　“問題不大。”

　　“現在市裡對企業的影響力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上，都要求著企業去辦，甘叔叔的玩具工廠關系到好幾百個家庭的收入，沒有人敢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

　　“最多就是市裡面的領導們往廠子裡多跑幾趟，讓人覺得厭煩罷了。”

　　陳沐搖了搖頭，表示甘棠不必為此而擔心。

　　甘棠開著車，拉著陳沐直接去了甘紹峰的玩具工廠。

　　有一間倉庫漏雨了，甘紹峰正找了人來修補。

　　看到甘棠和陳沐一塊兒過來，他倒是也沒有覺得意外。

　　然後，甘棠就把剛才遇到梁清水的事情，和父親說了一遍。

　　“哦，是他啊?”

　　甘紹峰聽了之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看到女兒一臉擔心的樣子，不由得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示意稍安勿躁。

　　“其實這件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當初的新聞，也只是京峰鼎盛集團自己公布出來的一個預案，我們公司從未有過正面的回應。”

　　“合作這種事情，既然有成功的，自然就會有不成功的，在沒有談妥之前，誰也不敢說最後的結果是否是自己最初預想的那樣。”

　　“市裡面的領導在政績上有訴求，這很正常，但是企業沒有必要為此犧牲自己的利益。”

　　“除非，這件事情可以給我們帶來足夠的好處。”

　　甘紹峰想了想，就像女兒解釋道。

　　他很清楚，女兒甘棠在學校一直都是好學生，對於規章制度的服從也是模范式遵守。

　　但是到了社會上，誰能夠自己帶來足夠的利益，誰說的話才會令人信服，僅僅是依靠一個身份上的差別，顯然沒有辦法讓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

　　“原來如此。”

　　甘棠的智商自然足夠，她聽了之後頓時就醒悟過來。

　　官場是官場，企業是企業，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只需要考慮自己的利益，而無需為別人做嫁衣。

　　“利益，是用來交換的。”

　　陳沐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沒有足夠的利益給我，憑啥讓我給你刷政績?

　　果然，兩個人在甘紹峰這裡呆了一會兒，梁清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因為早已有了心理預案，甘紹峰在這個問題上就顯得遊刃有余。

　　他既沒有很明確地表示這個合作一定能成功，也沒有明確地表示自己和京峰鼎盛方面並不熟悉，他只是表示市場情況瞬息萬變，最後會達成一個怎樣的結果，現在誰也無法保證。

　　“空口白話，不拿出點兒實際的好處來，怎麽可能?”

　　放下電話之後，甘紹峰就搖了搖頭，顯然對此非常不以為然。

　　“甘叔叔。”

　　“再有十幾天時間，我們就要開學了。”

　　“我的計劃是提前過去看看情況，把前期工作給做好。如果有合適的房子，會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先住著。”

　　陳沐考慮了一下之後，就對甘紹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為什麽去那麽早?”

　　“現在學校裡面，應該沒有什麽人吧?”

　　甘紹峰聽了，就覺得有些突然。

　　尤其是聽到陳沐打算買房子的時候，心裡面立刻就是咯噔一下子。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女兒甘棠那邊兒，想要看看她是什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