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團光芒呈白色的,裡面卻透著一股黑氣,而且黑氣正在逐漸加深。
三團光芒落在地上後,化作小月和中年夫婦的模樣。
“柳姐姐……我們……真的死了嗎?”小月坐倒在地上,雙目無神。
那對中年夫婦狀態也不是很好,緊緊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小月兒,雖然這個消息很殘忍,但你們確實已經死了,你們不相信自己死去,所以化作了靈。”柳絮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握著手中的毛筆,手指關節變得蒼白。
靈,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人死之後,如果帶著極大的怨氣或者其他情況之下,極有可能化為詭異。
詭異是沒有理智的,只知道殺戮。
但是中間有一個特殊的情況,那就是靈。
所謂的靈,就是人死之後並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亡,仍然保留著生前的意思,重複做著生前做的事。
這種情況是極為罕見的。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是好事。
靈存在於世間時,就會受到世間的腐蝕,逐漸向詭異發展。
這個速度是很快的,就像現在,小月和中年夫婦的眉心已經開始變黑了。
而且靈同樣是很難發現的,因為他們保持著生前的模樣,甚至於看著和普通人沒區別。
看得見,摸得著,除了沒有溫度。
只有在極其細微之處,才能發現不同。
柳絮以前在升縣時,就已經和小月混得很熟,是以發現異常之處。
“小月,你們應該已經慢慢有了記憶,當你們想起自己死亡時的場景,就會變成詭異,到那時候,就沒有理智了。”柳絮忍著心中的難過,補充一句。
“柳姐姐,小月不想變成沒有理智的東西。”小月努力抬起頭,眉間的黑氣正在逐漸加深。
這個時候,那對中年夫婦也終於反應過來,伴隨著黑氣加深,他們回憶到很多東西。
中年婦人從後面抱住小月,輕輕摸著小月的頭,臉上有痛苦。
而中年男人看向柳絮,苦笑道:“柳姑娘,您是想要幫我們解脫吧?”
柳絮毫不避諱的點頭:“我會盡量減少你們的痛苦。”
靈在沒有變成詭異前,所有的思想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要在這之前把他們抹去,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她所能做的,就是減輕痛苦。
至於能否不抹去他們,答案是不能。
如果置之不理,變成詭異之後,那將是更危險的一件事。
她是讀書人,同時也是有能力的人,這個時候必須要做出正確的選擇。
——哪怕是忍痛做的抉擇。
“如果有靈媒就好了,能讓他們毫無痛苦的離開。”柳絮暗歎一聲。
靈媒給陰陽穿針引線,這一行中有個分支,能給靈無痛解脫。
“柳姑娘,我們準備好了。”中年婦女摸著小月的頭,安慰了一陣後,抬頭道。
這份果決,反而讓柳絮一愣。
中年婦女露出笑容:“總不能死了都給鄰居家添麻煩。”
“柳姑娘,您不用想著替我們申冤,會有麻煩,能夠送我們一程就很滿足了。”中年漢子回到妻子身邊,張開雙手,將中年婦女和小月摟在懷裡。
柳絮沉默不言,不知該如何開口。
握著毛筆的手很緊。
這種感覺她頭一次體會到,能從小月身上感覺到一股無所適從的茫然無助。
“不想給鄰居添麻煩嗎……”柳絮喃喃自語。
此時,黑氣的擴散速度正在逐漸增加,而小月他們也開始變得意識模糊。
“呃……呃……”
仿佛野獸般的嘶吼從他們嘴裡傳出,透著一股子陰森和冰寒。
中年夫婦眼中的意識在減少,而小月也在變化。
小月目光迷離,低著頭,看著自己纖細手掌,她的雙眼由迷離變得凶殘。
她回憶起那個好看的大哥哥,還是第一次有大哥哥摸她的頭。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的陰冷。
“真的要死了呢……”
小月的聲音很小,柳絮沒有聽清楚。
到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要出手了,咬了咬牙,手中毛筆揮過,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個“鎮”字。
這個字出現後,小月和中年男女齊齊發出痛苦的悶哼。
痛苦的過程很短暫,眨眼間屬他們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房間又只剩下柳絮一個,空空蕩蕩。
柳絮提著毛筆,臉色蒼白,後退幾步。
由於退得太快,險些跌倒在地。
她回頭看著窗外,宛如星辰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猶疑。
“老師,不知道你會給我什麽答案……”
飄著檀香的閨房中,響起柳絮的低吟。
……
時間漸漸流逝,轉眼間,過去兩天。
這兩天徐白的精神不太好。
每天除了盯著那棵樹看,就在想著關於小月的事。
尤其是腦海中想起掛在房梁上的屍體,又想起平時小月的天真可愛,總感覺心裡很不舒服。
今天, 應該就是那天晚上,柳絮和張縣令約定的時間。
搬著小馬扎,坐在後院,徐白盯著那棵槐樹
進度條還在漲著。
這時,前院子傳來劉二的聲音。
“徐哥,外面人好多啊,全朝著縣衙那個方向去的。”
鏢師們都不敢進後院,畢竟之前在院子裡發生過離奇的事,哪怕是來找徐白,也是遠遠的喊一聲。
徐白本來在肝進度條,聽到劉二的聲音後回過神來。
“縣衙?”
“人很多?”
他沒有遲疑,把小馬扎放在後院,起身朝著鏢局外走去。
出了鏢局後,徐白就看到有很多人正朝著縣衙走,比平時要熱鬧很多。
他想了想,握著鬼頭刀的刀柄,跟在這群人身後。
人流湧動,不多時,就已經來到縣衙。
縣衙大門打開著,兩個衙役守在門口,不讓人進去,在旁邊立著一塊牌子,牌子上貼著一張紙。
紙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很多人都在圍觀。
一邊圍觀著,還有嘈雜的議論聲傳出。
“這麽多人?”徐白皺著眉頭,隔得遠了,聽不清議論的內容。
一般縣衙公布重大消息時,就會在這裡張榜,徐白猜測,上面的內容應該和他想知道的有關。
費了好大的勁,他終於從人群中擠出,來到那塊牌子前。
有不少人被他擠到,想要回頭大罵,可看著徐白腰間猙獰的鬼頭刀,又閉上嘴巴。
牌子上的字很清晰,徐白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表情越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