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處的居民排成一隊,隊伍緩緩向前蠕動。
袖口打著補丁的農夫提著幾籃子的蔬菜,還有失去土地想要進城找份工作的村民。
他們人擠人,一眼望不到頭。
守門官叼著根煙頭,站在拱門下面對照通緝令上的畫像。
忽然,他挑了挑眉頭,好像找到了目標。
“喂,站住。”
農夫低眉順眼:“老爺,您叫我。”
守門官對他態度表示滿意,先是傲慢地撇了撇嘴,之後撐起一隻手將城門堵住。
“咳咳,你的嘴巴邊上怎麽會有一個大痣,就和這張通緝令上的人一樣,你是從哪裡來的,不會是從巴姆城過來的吧。”
農夫立刻慌亂起來,差點跪地求饒:“老爺,我可是庫拉羅本地的,您肯定聽說過這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專門種番茄和卷心菜的,我可從來沒有去過巴姆城。”
守門官冷笑:“不用解釋了,等我把你抓起來,就會知道你從哪裡來了?”
正說著,旁邊兩個衛兵掏出了兵器,他們一左一右凶神惡煞地看著農夫,農夫面露疾苦,差點連手裡的籃子都抓不穩了。
“我真是本地的。”
“你還敢不敢說謊了?”
見到那連個給衛兵有蠢蠢欲動的趨勢,農夫連忙從懷裡掏出一袋錢放到治安官的手上:“這是昨天進城裡面賺的錢,這些都是本地的錢,肯定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治安官用手掂了掂重量,一副算你小子識相的樣子。
“這還差不多。”
他回頭說了一句:“兄弟們,我看錯了。這小子應該就是本地的,不用抓他了,接著盤問下面的人。”
衛兵配合地將刀放到腰間,滿臉正氣地回到原來的地方。
農夫知道這些人是故意敲詐,但他還是作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
農夫點頭哈腰地表示感謝,快步離開了這裡。
伊凡將一切收入眼底,有些意外地摸了摸下巴。因為衣服有些寬大,所以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可以看到腋下。
他現在的衣服和盧茲匹特堡穿得華服很大的不同,只是普通村夫穿的麻木短衫,就連鞋子也是木底單層的短靴。
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偽裝。
開普勒杞人憂天道:“這些城門官不會也是海蜇體吧?”
“不會。”
“為什麽?”
“你見過海蜇體跟別人收取賄賂的嗎。”
伊凡雙手抱胸:“守門官是普通人類,我覺得勒芒或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糟糕,至少人類依舊在這裡佔據著不少的位置。”
開普勒聽到這話,用力搖了搖頭,同時用把袍子裹得更緊了。
他不覺得在北方人類能夠佔據上風,那個守門官可能不是海蜇體,但是衛兵應該是。
他抱怨道:“等到我們進去的時候,希望通緝令上的畫像並不像我們,這樣等到他們核查的時候,我們還有逃跑的時間。”
伊凡安慰了一句:“你等會兒就知道了,會比我們想象中容易。”
在準備進入勒芒之前,伊凡他們便和莫裡哀分開來了。
因為莫裡哀本人並不在通緝令上,而且作為享譽全國的喜劇作家,莫裡哀享受的待遇要比伊凡和開普勒好得多。
開普勒甚至還是一個新教徒,要是讓這裡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相比較開普勒的緊張,伊凡放松極了。
輪到他們的時候,伊凡從懷裡掏出一袋銅子主動送到對方的腰間,城門官感受到袋子的豐盈程度,高興地拍了拍胸脯:“像你這樣的人肯定就是勒芒本地人了,下次直接插到前面來就行了,不用排隊。”
“那就謝謝了。”
“客氣啥,是吧,這位小兄弟。”
開普勒打了一個寒顫,臉上隨之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幸好,他之前將臉上弄髒了,要不然還真有可能讓他們發現問題。
“下次再來。”
開普勒看到自己可以走了,立馬縮到了伊凡的背後。
他對這些官面上的人物實在是敏感得緊,只要他們一些出現,開普勒就會聯想到那些在密林裡面緊追不舍的喪屍士兵。
當時要不是伊凡靠得近,正好救了他幾次,開普勒指不定已經死掉了。
“終於進到城市裡來了。”
前腳剛踏入城門,伊凡就感歎了一句,鄉下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勒芒,曾是蠻族的聚集地,托勒密曾經對這段歷史有過記錄。
開普勒是天文學家,他自然看過托勒密的作品。
在來之前,他便已經將托勒密的事情喋喋不休的說給了伊凡聽了一遍,這裡用不著再重新複述了。
“買水果了,新鮮的水果。”
“松餅麵包,叮鈴叮鈴,松餅麵包。”
一個老男人搖晃著鈴鐺,頭頂裝食物的籃子從伊凡他們面前路過。
“這裡要比巴姆城熱鬧許多。”
伊凡感歎了一句,巴姆城的熟人都不敢在大街上聊天,普通居民三句離不開主,好像他們是奉著主的命令每天吃飯拉屎似的。
開普勒覺得環境不錯,心裡稍微放松了一點。
不管怎麽樣,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城市。
他看著幾位小朋友在街道上追逐打鬧,緊鎖的眉頭終於松弛下來了。
不過,就在這時。
一個男人衝過去搶過老男人的籃子就跑,這一現象讓大家都慌了神,那幾個孩子跑到母親的壞裡,而母親立刻帶著孩子撤離此地。
“搶東西啦。”
老頭聲嘶力竭地喊著,脖子鼓起了一排青筋。
他試圖去追趕那個小偷,沒走幾步卻氣喘籲籲地扶著膝蓋。
皮膚乾癟,人就象氣球一樣。
每呼出一口氣,個子就要矮上幾分。
開普勒有些同情這個老頭,看到那個小偷過來了,便想要攔住對方。
他還沒有動手,伊凡就按住了他的胳膊,朝著開普勒使眼色。
“我們初來乍到,不能出風頭。”
“你...哎。”
開普勒拗不過伊凡, 胳膊上好像套了根鐵索。
伊凡抓住他的胳膊,任由那位小偷從旁邊的經過。
他垂下頭用前額的頭髮遮擋住目光,悄無聲息觀察著現場的一些蛛絲馬跡,有些問題雖然被掩蓋住了,但是細心的人也能察覺到不妥。
打響第一槍的人,往往還沒有引發最劇烈的矛盾。小偷才剛剛搶過東西,整個集市上小偷小摸的行為,居然一下子多出了好幾倍。
見到小偷離去,開普勒生氣地甩開了手。
“有點問題。”
擺攤的生意人正準備收拾東西,卻沒有想到那老頭順手往攤位上一伸手,將一件紅色擺件順手牽羊到壞裡面,隨後便朝著人多的地方鑽。
生意人顧忌攤位上的東西,又不能去追趕,只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路過的居民,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看起來值錢地東西全部裝進了箱子裡面,桌面上只有一件陶泥做的波紋碗。
沒過多久,這件陶泥碗也被人家搶走了。
“是偶然事件嗎?”
伊凡他們還沒有走幾步,又看到有小偷從巷子口竄出。
只不過這次他就沒有那麽好運了,被追贓的人抓到,圍在一起狠狠地打,最後打到大出血不止,隨便往街上一丟就走了。
伊凡覺得有些奇怪:“抓到賊直接打死,這個城市的法律已經不起作用了嗎?而且小偷小摸的頻率太高了,就好像有人在鼓勵偷竊一樣。”
“到底怎麽回事?”
一路思考,一路狐疑。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旅店,跟管理人要了一間房間。